八月八日,兩個八,連向來只講究農曆的濱海人也認爲是個好日子。
快到中午了,向天亮還還在睡懶覺,這些天的主旋律是累,睡覺是恢復身體的好辦法。
枕頭下的手機響了三回,向天亮才極不情願地拿起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他被它的執着所打動,。
只聽了一句話,向天亮就噌地坐起了身,是老爺子,關天月關老爺子。
關老爺子已經來到了濱海市。
向天亮不敢怠慢,起牀刷牙洗臉,早餐午飯擱一塊,扒拉了幾口,就匆匆趕到了市委招待所。
果然,市委招待所內外的安保等級提高了,平時的武警單崗改爲了雙崗,向天亮還看到了市公安局政委兼常務副局長蔡春風的身影。
向天亮的別克轎車,停在了蔡春風的警車邊,“老蔡,你在興師動衆啊。”
“你家的老爺子,我敢不小心侍候嗎,一個武警班,五個警察,外加仨便衣,夠檔次吧。”蔡春風笑道。
向天亮不住的搖頭,“一個過氣的革命老前輩麼,我看沒有必要整這麼大的陣勢,咱們濱海的犯罪分子,基本上只有兩種,要麼是去走私,要麼還是去走私,誰稀罕打一個老頭子的主意,那還不如去商場摸人家的皮夾子呢。”
蔡春風擺着手笑,“你小子少給我來這一套,保衛工作是我的份內事,不爲一萬隻爲萬一,真要有個萬一,你小子會第一個把我活扒了。”
“嘿嘿,我扒過牛皮驢皮,他x的還真沒扒過人皮,老蔡你可要小心嘍。”
開着玩笑,邁着方步,向天亮進了市委招待所。
市委招待所三零一號。
向天亮一本正經地打量着關天月老人,“氣色不錯,氣色不錯,您老人家來到我們濱海,彷彿換了個人似的,這說明我們濱海兩百三十萬人民對您的歡迎,是多麼的衷心和多麼的熱情。”
“哈哈,拍,再拍,多拍幾句。”關天月拄着柺杖大笑。
“大雨無情,關老有情,大水造災,關老滅災,我們濱海人得知您老人家駕臨,紛紛熱淚盈眶,奔走相告,蒼天啊,大地啊,關老您老人家要是早來幾天,哪還有大雨七天七夜的肆虐啊。”
關天月手中的柺杖,掃在了向天亮的屁股上,“臭小子,你快坐下吧。”
向天亮坐下後問道:“您老人家是什麼時候到的。”
關天月說,“昨天下午啊,我誰也沒通知,你是第一個。”
向天亮道:“不會吧,外面的保衛級別,快趕上您在任的時候了。”
關天月搖頭說,“這不能怪我,應該是今天上午,招待所的領導才發現我住進來了。”
向天亮笑着說,“行,搞突然襲擊,還真象模象樣。”
關天月問道:“這次大雨,你們濱海損失不小吧。”
向天亮說,“首先謝謝您老人家的關心,損失肯定是有的,但在我看來,這是大自然對我們濱海的一次例行公事,因爲每年這個時候,多雨和洪澇及颱風,是我們濱海必定要經歷的,只是大小規模不同而已,而且每一次的洪澇,都發生在小南河及其沿岸,我們濱海人都習慣了,當然,要是多雨和洪澇及颱風三個傢伙一起來襲,那損失就慘,大前年就來過一回三合一,弄得我們濱海的晚稻顆粒無收……”
關天月微笑着說,“不錯,對本地的情況瞭解得蠻清楚的嘛。”
“呵呵,好歹我也當過分管農業和水利的副縣長麼。”向天亮自得其樂。
關天月又問道:“最近怎麼樣,都在忙些什麼,是不是真的無官一身輕了。”
“瞧您說的,我哪敢無官一身輕,我能無官一身輕嗎。”向天亮開始自吹自擂,“您老人家不知道吧,我負責搞的那個濱海職業技術學院,原定於明年九月開始招生,在我的努力下,現在基建已完成了百分之十,師資到位已達百分之八十,經東江省教育委員會批准,我們準備在今年,也就是在下個月,面向省內進行試招生,預計將會在五個系十三個專業試招生一千兩百名應屆高中畢業生,五個系十三個專業培養的學生,都是我們濱海未來五年甚至十年急需的人才。”
關天月望着向天亮笑道:“一個學院的籌委會專職副主任,幹得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不錯,是個能幹事的人。”
“咱是實在人,專門幹實事,官職不論大小,能幹革命就好。”向天亮就差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哈哈,別吹了,小心把自己吹破了。”擺了擺手,關天月問道,“和關青亭有聯繫嗎。”
“沒有。”
“哦,是嗎。”
“說實話,屬於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那種狀態。”
“是這樣啊。”
“您老人家不知道。”
“傻小子,我說過了,你是第一個接到我電話的。”
“您老人家可真行,指東打西,明明是爲他而來,卻把第一個電話打給我。”
“這麼說,他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噢了一聲,瞅了一眼關天月,“要我說麼,您不應該住在市委招待所,而是應該住到濱海大廈去。”
“爲什麼這麼說。”關天月問道。
向天亮輕輕一笑,“濱海大廈是三元貿易公司的產業,您兒子不但是三元貿易公司的領導,還是三元貿易公司的乘龍快婿,濱海大廈也有您兒子一份吧,您住到濱海大廈去,就相當於住到自己家裡去麼。”
“臭小子,你在諷刺我嗎。”關天月笑着說道,“照你這麼說,我也可以住到你的家裡去,因爲你是我的親孫子。”
向天亮急忙哎了一聲,“千萬別,我那廟太小,裝不下您這尊大佛,再說我那是姐姐姐夫的房子,我也只是借住而已,您老人家可千萬別屈尊了。”
關天月笑道:“李文瑞那老小子住得,憑什麼我就不能住得。”
向天亮呵呵一笑,“您還真沒法跟他比,他女兒一家都住在那裡,他住的是他女兒的家,與本房東沒有關係。”
又一次望着向天亮,關天月問道:“天亮,你是不是對我當初的違背諾言,至今還是耿耿於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