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清楚了，承包食堂的是校長的妻弟，在承包食堂這幾年裡，賺了不少，換了寶馬，市區的房子都幾套了。經調查，他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
調查結束，周斌將這情況，反應到施高亮這裡。
他進去的時候，市教育局局長正在那裡談話，看到周斌一來，他馬上站起身道：“施廳長，那我就先告辭了。”
經過周斌的身邊，他喊了句周廳長好。
周斌點點頭，在施高亮對面坐下，“廳長，情況基本調查清楚了。”
看來施高亮是早就知道了這事情，他並不着急，扔了支菸過來，“周斌同志，喝杯茶吧？”
周斌道：“省委那邊還等着彙報，施廳長，我先把這情況給您彙報一下。”
施高亮眉頭皺了皺，“說說你調查的結果。”
周斌道：“學校有疏忽管理的責任，把食堂擅自承包出去。而承包食堂的人，都是學校領導的親屬，這中間的利益關係，我先不說。但是承包人給學校帶來的後果，這事必須追究。我在現場看到了很多劣質油，黑心米，還有很多爛了的菜。這樣的東西給學生吃，能不生病？”
施高亮道：“不是聽說，是油的問題嗎？”
他這一招轉移視線的作用很好，周斌嗯了一聲，“油的確存在着很大的問題，他們的進貨渠道也有問題。”
施高亮就嘆了口氣，“我們的市場的確缺少監管啊！”
周斌在心裡道：得了，這下把問題轉移到了市場監管上面。
他也不露聲色，“施廳長，那麼這件事情該如何決定？”
施高亮皺了皺眉，這個周斌不會吧？自己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看來這人的情商不怎麼高啊？
這種事情，需要我明說？
於是他換了個話題，“周斌同志，我們教育界是一個系統，我們黨不是提倡，要嚴肅，活潑，團結。你怎麼理解這句話？”
這句話說更明顯了，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要有團結精神。說白了，就是家醜不要外揚。怎麼彙報？你還不知道？
換了以前，周斌肯定就正確理解老大的意思了。但現在，他立志當一名清官，再加上他在學校食堂裡看到的一幕，心裡早就想發作了。
大家都是有兒有女的人，如果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學校裡生活，讀書，他們的下場是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遮着，掩着，掩到什麼時候？
如果團結就是互相包庇，如果團結就是掩飾家醜，如果團結就是知情不報，周斌寧可不當這個副廳長。他看着施高亮，“對不起，施廳長，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施高亮看到周斌這表情，當時就拉下了臉，“周斌同志，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還有沒有原則，眼裡還有沒有領導？”
周斌正色道：“施廳長，我可以鄭重的告訴你，正因爲我有組織紀律，有原則，我纔要站出來說真話。我還要告訴你，我眼裡唯獨沒有領導，只有事實，只有真相！”
施高亮氣死了，猛地站起來，“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他指着周斌，“把材料給我！”
命令似的口氣，頤指氣使的，一副領導架勢。
周斌冷哼了一聲，根本不恥他。施高亮本來心胸不大，一直以來都是以領導自居，否則也不會將權力看得這麼緊。這麼多年以來，周斌是第一個反抗他的。
周斌的反應，無疑挑戰了他的權威。
因此他盛怒之下，便罵了一句，“你娘希皮的。”
周斌一惱，盯着雙眼，指着施高亮，“你罵誰呢？”
罵完之後，施高亮也意識到自己太魯莽了，但是看到周斌那氣勢，根本不將自己放眼裡，他的氣又出來了。“罵你又怎麼樣？你還想打人不成？”
“有種你再罵一句？”
周斌也不氣不過，自己又沒有錯，憑什麼這德性？堅持原則錯了嗎？
沒想到他這麼一激，對方果然放下不面子，又罵了一句，“我就罵你娘希皮！”
“啪——”
一耳光扇過去，施高亮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一邊蒼白一邊通紅。
他捂着臉，“你有種！”
看架勢，他也打不過周斌，更沒想到周斌敢打自己，簡直是太過份了。捂着臉想了半天，這才抓起電話報警。
周斌丟下一句，“你就是個賤人！”
施高亮氣得渾身發顫，指着周斌的身影，“你有種的不要走，給我站住！”
周斌走出大樓，長長地舒了口氣，“唉，做官難，做個清官更難！”
想起以前，他絕對不會得罪任何人，他會很圓滑順着領導的意圖，順着他們的心思，把事情處理得令上面滿意爲止。沒想到堅持一下正義和原則，居然如此艱難。
這也難怪，現在趁火打劫的人多了，見義勇爲的人少了。
還沒等他走出教育局大院，兩輛警車就來了。
施高亮在樓上的窗口，看到周斌被帶走，不由冷哼了一下。“跟我鬥，玩死你！”
張一凡收到消息，說周斌被公安廳的人帶走，不由覺得很奇怪。周斌不是在調查學校學生中毒事件嗎？怎麼就被公安廳的人帶走了呢？
他叫騰飛去了解一下。
騰飛還沒出門，施高亮就捂着臉，紅着鼻子來了。
說要見張書記，有重要事情彙報。
騰飛看到他這模樣，心裡覺得有些古怪。這教育廳到底怎麼啦？難道被周斌打的？
果然，一切如騰飛所料，施高亮在張一凡辦公室哭喪着臉，投訴周斌打人。張一凡故意問，“周斌呢？”
施高亮說，我報警了。他被公安廳的人帶走。
一點內部小事情，居然也驚動了公安廳的人。張一凡看着他，說說打人的情況吧！
施高亮就告起了狀，說周斌目無組織紀律，目無領導，沒有原則，不顧全大局，自己就批評了幾句，結果他就動手打人。
張一凡對周斌有些瞭解，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打人的。以前的周斌很圓滑，處事待人很有一套，這中間肯定有隱情。聽了他的投訴，張一凡問道：“我不是叫周斌去調查學校學生中毒事件嗎？事情怎麼樣了？”
施高亮捂着臉道：“查清楚了，是學校採購的油有問題，目前正和供應商在協商如何處理這事。”他看了眼張一凡，“我們的市場監管力度，看來還得加大，現在市場上很混亂，以次充好的現象現象時有發生。張書記，是不是該整頓一下市場？”
張一凡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看到張一凡並沒有怎麼袒護周斌，施高亮就在心裡暗道，一定要整死周斌。
騰飛到公安廳見過了周斌，周斌已經被釋放了，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公安廳不可能將他關起來。這件事情，頂多組織上給個處分。又沒構成刑事罪，有什麼大不了的？
兩人見面後，周斌把事情都說了一遍。現在他查到的那些材料，估計都落到施高亮手裡了。
騰飛聽了周斌的話，也不禁驚訝了，“怎麼會這樣？”冷靜下來後，騰飛道：“不過你打人就是不對，更何況他是領導。看來你這處分是免不了的。”
周斌說，“我打他的時候，就想過了，不怕處分。太無恥了，太黑了。我忍不住不出手。”
騰飛笑了下，“我看你是受了柳海的刺激吧？人家動手那是公安局的權力，面對犯罪分子不能心慈手軟。你哪能跟他學？而且你打的是領導，頂頭上司。”
周斌說，他那種人，我看見了，下次還打！
他對騰飛道：“你把情況跟張書記反應一下吧，我沒臉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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