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東臨市政府表現得很平靜,水利發電站的項目,似乎也準備偃旗息鼓,好象有種放棄競爭的打算。
市縣書記朱志方正聽着招商局牛局長的彙報,這件事是由劉一海一手策劃的,朱志方爲了出口惡氣,居然與年僅二十多歲的張一凡拗上了。
兩年前朱頂天的案子,讓當時的行署專員朱志方一個耿耿於懷。沒想到舒亞軍不爭氣,自己把自己弄瘋了。張一凡最近在東臨市搞這麼大動靜,朱志方也看不下去了。他決定出面整整這個年輕人,做事不要太高調。
於是,朱志方的專職秘書劉一海就策劃了這起掩耳盜鈴的事,把人家在招商地上拉來的投資商騙到交州來。
只是招商局長反應,那個寰亞集團的代表,似乎並不滿意交州的投資環境。朱志方當場就罵人了,他們胃口了太大,交州政府爲了搶走東臨市的這筆投資,已經給了寰亞國際最大的優惠。
沒想到那個蕭先生還是表現出不怎麼熱情,朱志方當時就氣得罵人了。不管怎麼樣,事情弄到這個份上,再怎麼着也不能讓這筆投資推到東臨市那邊去。
否則自己這事情做得就有點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劉一海就出了個點子,寰亞國際不論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交州政府都可以答應他,只要他們投資進了場,罈子裡的烏龜,它還能往哪裡跑?慢慢再收拾他不遲。
劉一海是出了名的陰招高手,朱志方手下陰謀理論家,他這一招夠毒的,先把投資商騙進來了,再慢慢收拾,這招的確夠損。
只是朱志方在擔心,這樣下去,無疑就斷了交州招商方面的路子。劉一海又出了一個損點子,朱書記您在交州能呆多久?已經呆了二年,再呆個三年?五年?到時撈點政績往上面一調,交州以後能不能招到外資,又關朱書記您什麼事?
只要在這幾年裡,儘量把政績拉上來,以後的事,誰管那麼多?有了劉一海的損招,朱志方想想還真有道理。
可是就在兩人商量這事的時候,招商局的牛局長氣呼呼地跑過來,“朱書記,大事不好了。”
朱志方正和劉一海在討論寰亞公司的事,看到牛局長如此不顧體面跑進來,心裡就老大不痛快。
劉一海退到旁邊,就聽到牛局長道:“我們從江浙一帶引過來的幾位臺資企業主,被東臨市招商局的人給挖走了。”
“什麼?”朱志方拍着桌子站起來,“不是今天去籤合同嗎?”
牛局長見書記發火,立刻就頭冒大汗,哆嗦着道:“本來一切都談好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四個臺商全部改變了主意,跑去跟東臨市地邊簽了合同。”
朱志方臉色很不好,前幾天捅了人家一刀,現在又給人家連捅了四刀。自己這邊挖來的寰亞國際還沒有談妥,反而讓別人挖走了自己這邊四個臺商。真是丟人丟到老家了。
本來這些事,朱志方是不過問的,但他爲了出這口惡氣,偏偏就事無鉅細,通通過問。交州市政府在他眼裡,如同虛設。那個新來的市長,無疑就是個擺設,整個交州市他朱志方一個人說了算。
因此,很多重要的單位一把手,都是直接給書記請示和彙報工作的。聽到這個消息,朱志方自然就很氣憤。但是人家合同都簽了,肯定不可能再去拉回來。
朱志方發完了火,發現牛局長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就瞪了一眼,“還有事嗎?”
牛局長本來不敢說了,但是又怕朱志方對自己有看法,就吞吞吐吐將肚子裡的事一腦古說出來。“還有東都礦業的那個錫礦項目,也被東臨市搶走了。”
砰——“馬裡個B!”
聽到這個消息,朱志方再也忍不住了,砰地拍起了桌子,咆哮着站起來。牛局長渾身一哆嗦,差點就跪在地上。
東都礦業這個項目是交州市爭取了好幾年的項目,一直到前不久才確定下來。沒想到這次也被東臨市一併給挖走了。
交州方面一直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因爲交州的錫礦含量遠遠不如東臨地區的沙縣。在談論這些問題的時候,交州方面儘量能地避而不談。
因爲東都礦業投資交州的事,朱志方還親自去過一次東都集團,與他們的老總見面談過。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拉下來的項目,就這樣輕易被東臨市招局商拉走了。
朱志方不發火纔怪,自己辛苦了這麼久,竟然是爲他人做嫁衣。牛局長几乎是滾出書記辦公室的,最近幾天,幾乎是一敗塗地,很多的項目都被東臨市那個女招商局長給搶走了。
沒想到劉一海跟了出來,在牛局長耳邊嘀咕了幾句,牛局長立刻兩眼放出光茫,興奮地跑回去了。
沒過幾天,東臨市招局商就傳出一些花邊新聞,說蘇如虹利用美色,如何如何將一個又一個投資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東臨市招商局最近雖然連連告捷,搶了好幾筆大的投資,但是張一凡並不滿足,他的心思還停留在寰亞國際準備投資的那個水利發電項目上。
蘇如虹雖然在工作上取得了重大的成果,連連得利,但是沒想到突然出來這麼多的緋聞,讓她的工作頓時陷入了困境,其中最大的壓力,自然來自她老公方面的威脅。
朱志方對東臨市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手法,弄得挺不開心的。尤其是東都礦業這個項目被搶走,給他的感覺就象有人用刀子在心口剜了塊肉似的。
最近蘇如虹在自己的授意下,打了幾個大勝仗,張一凡也難得放鬆一下。
星期天的下午,張一凡開着那輛新買的奧迪A6從省城回來。這輛車子是董小凡給他買的,以前的那輛二手普桑,早變成廢鐵進了收購站。張一凡就一直沒有買車,有時拿董小凡的車子開下,沒車的時候,就用胡雷的車子。
現在胡雷和冰冰各有一輛車,冰冰也終於修成正果,兩人在上個月結婚了。胡志明就給媳婦一輛嶄新的寶馬z4做爲禮物。
張一凡不是個喜歡購物的人,對車子也不例外。以前的時候,他想買一輛好點的車,可自己處在那個位置,又不能太張揚。
明明家財萬貫,卻不敢露富,這就是爲官的痛苦。有個時候,他甚至很羨慕胡雷,可以這麼瀟灑地活着,從來不用擔心別人在乎什麼。
而張一凡自己的個人財產,已經超過了胡雷這個專業的商人。但是他還是不敢太張揚,萬一有個不小心的,檢察院就上門了。
但是董小凡實在看不下去,就拉着他去買了輛車,以董小凡的性子,想給他買輛二百萬的A8,但是張一凡執意不肯,開個A6都已經很惹眼了,幹嘛去碰A8這個神經。
現在東臨市裡,想看自己出問題的人很多,張一凡必須步步小心,無論做什麼,都不能給別人留下話柄。
因此,他挑了一輛跟自己平時坐的那輛車不同顏色的奧迪。原來想買輛黑色的,考慮得與政府配的車區別,他就挑了輛白色的。
不過,年輕人開輛白色的奧迪也還過得去,畢竟自己沒有步入中年大叔的行例。誰知道就在星期下午,開着車子回東臨市的時候,在高速路口碰到了一個開飛車的瘋子。
上高速路口的時候,張一凡正要靠過去拿卡,後面一輛很張揚的法拉力紅色跑車,呼嘯而來,一下搶在了張一凡的前頭。
爲了避免兩之發生碰撞,刮擦,張一凡只得拼命地向左打方向盤,沒想到自己的新車居然撞到了護欄上,擦掉了好大一片油漆。
剛剛買來的新車,就被刮擦掉了一片油漆,張一凡心裡難免有火。他朝法拉力車上那個戴墨鏡的女孩子吼了一聲,“你怎麼開車的!有病!”
誰知道那女孩子也很橫,朝張一凡勾了勾手指,“瞧你那小樣,開個破車也敢擋人家的道。有本事你追上我,我賠你一輛法拉力!”
草,張一凡真的很想罵人,開法拉力了不起啊!老子開坦克出來嚇死你!只不過,自己畢竟是代市長的身份,跟一個女孩子計較,實在是有失體面。
於是,他就只好自認倒黴,沒準碰上哪個沒家教的千金小姐了。
在省城,有錢人多的事,張一凡也認不出對方的身份。紅色的法拉力跑車發出一陣嗚嗚的加油聲,戴墨鏡的女孩子朝張一凡丟來一個鄙視的眼神,法拉力在眼前晃了晃如閃電般飛馳而去。
原以爲插曲已經過了,誰知道剛剛上了高速不到十分鐘,剛剛象閃電一樣消失的法拉力又神出鬼沒出現在張一凡的後面。戴黑鏡的女孩子丟過來一個口香糖,朝張一凡挑剔地喊道:“小白臉,有本來我們兩個賽一場,敢不敢?”
張一凡懶得理她,覺得這女孩子有毛病。他立刻就在心裡將對方歸爲那種思想墮落,行爲放蕩的富二代。
那女孩似乎很生氣,見張一凡不理她,她反而來勁了。一會兒加大了油門,衝到張一凡前面,一會又突然減速,似乎故意跟張一凡過不去。
張一凡就火了,朝她吼了一聲,“有病啊!不要命了!”
誰知道那女孩子居然也不生氣,放慢了車速,朝張一凡笑了下,說了句令人吐血的話,“小白臉,你終於有反應了?”
張一凡很鬱悶,自己又沒招她,又沒惹她,怎麼就冒出這麼一個神經病叫自己小白臉?他忍不住回了句,“有你白嗎?老子是堂堂的男人!”
那女孩丟來一個鄙視的眼神,法拉力與白色的奧迪並駕齊驅,就象兩個人在路上散步似的。戴墨鏡的女孩子道:“有沒有膽量,跟我比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