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成對於孩子上學,其實並沒有覺得解放,畢竟家裡還有三個更小的娃娃需要他照看。
尤其是林兆喜去上學,他身邊也少了個幫手。
看着眼前這三個小蘿蔔頭,林有成是打從心裡佩服孩子他媽,因爲原身一直都沒有管過自己的孩子,一直都是孩子他媽操持着,日子也井井有條,他真的很佩服那個女人,居然能夠在近乎喪偶式的生活下,將這些孩子一直都照顧得很好。
想到這裡,林有成又不禁望向了那張照片,十分年輕,文文靜靜,梳着兩根長長的辮子,帶着笑容,笑起來很是好看。
林有成看着照片上的孩子他媽,搖了搖頭,沒有再多想,他現在只能是像孩子他媽盡力照顧好自己的幾個孩子。
林有成的目光又望向桌上的那兩本《小說月報》,這就是他花了一個多月拼命寫,拼命趕稿的成果,也是他爲了照顧好幾個孩子做的努力。
林有成拿起一本翻看起來,一直到現在他還沒有仔細看上面發表的那個故事。
就在林有成剛準備翻看一下,搖籃裡睡着的娃娃林兆樂醒了,然後開始一直哭個不停。
聽見這哭聲,林有成趕緊把雜誌放下,把林兆樂從搖籃裡抱起來哄。
可是就在林有成哄懷裡的林兆樂的時候,兩歲的林兆歡走路不穩,也不知道是林兆滿碰到她,還是自己的原因,一屁股直接摔在地上也開始哭了起來。
四歲的林兆滿看着摔在地上哭個不停的林兆歡,眨巴着大眼睛,不知道怎麼了。
林有成抱着林兆樂,又要去哄林兆歡,可是兩個娃娃哭泣不止,就是沒能停止哭泣。
八仙桌上的那本《小說月報》安靜地躺在那,林有成現在自然也沒有時間去看一下,他現在滿腦子只想知道這幾個娃娃究竟是怎麼啦。
怎麼一直哭個不停!
院子裡有風慌張地闖入堂屋,翻閱着桌上《山楂樹之戀》的故事,開始查找着答案。
……
靜秋帶着滿腔疑惑跑到傳達室,一眼就看見一個象極老三的軍人等在那裡,見到她,那個軍人走上前來,急匆匆地說:“靜秋同志吧?我是陳樹民,陳樹新的弟弟,我哥哥現在情況很不好,想請你到醫院去一趟——”
靜秋一聽,就覺得腿發軟,顫聲問:“他——怎麼啦?”
……
看到這裡,李愛紅已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的心和靜秋一樣,都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李愛紅沒有想到,那個鰥夫林有成寫的《山楂樹之戀》會是這樣一個故事,一個讓人拿起來就放不下的故事。
夜深人靜,她沒有停下來,繼續看着後面的故事。
老三那樣好的一個人,可千萬不要真的出事啊。
可是人再大的希望也改變不了命運的註定,正如也改變不了故事已經註定的結局,又或者說作者已經寫好的人物命運。
當李愛紅紅着眼睛,流着眼淚看到靜秋一遍又一遍地對躺在病牀上的老三喊着,我是靜秋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就那樣瘋狂地往外流,怎麼也止不住。
老三他曾經說過,即使他一隻腳踏進了墳墓,但是隻要聽到靜秋的名字,他也會回頭看看……
現在,他彌留了幾天,一直不願意裡去,彷彿心願未了。直到聽到靜秋一遍遍的告訴他:我是靜秋,我是靜秋!才閉上了眼睛,兩滴淚從眼角滾落下來。
李愛紅的心痛得快要死了,她沒有想到老三真的走了。
李愛紅想到老三嘶啞着喉嚨表白自己的愛情,想到每夜過河就爲看靜秋一眼,沒船回去就在河邊亭子裡過夜,想到靜秋赤腳去打零工結果被石灰水燒傷了腳,他顫抖着幫她挑腳板裡腐爛的煤渣,心疼地哭道:“我知道我勸你不打工,你不會聽;我給你錢,你也不會要。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點同情心——如果還——有一點——心疼我的話,就把這鞋穿上吧。”
李愛紅知道老三是真的心疼靜秋,看她受苦比自己受苦還難受,所以最後還會威脅靜秋說如果再看到她不穿鞋赤腳打工的話就把自己的鞋也脫了,泡石灰水裡直到自己的腳也燒爛爲止。
這樣動情的話絕對不是所謂的甜言蜜語,而是情之所至說出來的真心話。
想到那些,李愛紅的心狠狠地再次揪痛,到哪裡能找到一個這麼心疼自己的男人吶。UU看書 www.uukanshu.net
那樣一個男人得了白血病,也是告訴靜秋要好好活着,要幫他好好活着,她會結婚,會做媽媽,會做奶奶,會有子子孫孫……
即便臨死的時候,那個男人把所有和靜秋有關的東西交給了弟弟,並囑咐說如果靜秋過的幸福的話這些東西就不要給她,如果她愛情不順利,或者婚姻不幸福,就把這些東西給她,讓她知道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傾其身心愛過她,讓她相信世界上是有永遠的愛的。
老三心裡永遠是先考慮靜秋,看她開心他也跟着開心,看她受苦他就比她還苦,世上有幾個男人能愛一個女人到如此程度呢?
可是就是那樣一個寧肯死,也不願對愛人出爾反爾的男人還是走了,留下了一句——
“我不能等你一年零一個月了,我也不能等你到二十五歲了,但是我會等你一輩子。”
看到這樣一句話,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心臟像是被刀在割一般。
李愛紅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得太大聲。
李愛紅的心真得痛得很難受,難受到不行,眼淚也一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那就像是一種本能一樣,不停地流淚哭泣。
李愛紅用了近五個小時的時間一字不漏的看完,臉上滿是淚痕,帕子都被打溼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爲一篇小說,哭到這個地步。
她真心得流着自己的淚水,一直不停。
爲靜秋,爲老三,更爲在那樣特殊的時代背景下,兩個人相愛但又不能堂堂正正的愛,壓抑隱忍的苦楚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