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墩兒這麼一耽誤,徐氏便是等了許久。雖說有些納悶怎的楊云溪叫她進宮來,卻是又叫她等了這半晌?
楊云溪進去的時候,倒是也沒表現出異常來,只是仍舊如同往常一般,好叫徐氏看不出任何端倪來。看着徐氏,她微微一笑:“卻是讓舅母久等了,剛纔本就該過來,誰知被一點事情耽誤了。真真是不湊巧。”
徐氏自然也不會真介意這一點,不過是等得有些焦躁罷了。此時見着楊云溪,那焦躁便是就退去了,當即也是一笑:“娘娘這般叫我進宮來,可是有什麼要吩咐?“
徐氏直覺應該是大事兒,至於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她自然是更偏向前頭一種。畢竟如今以薛家的地位……還真不容易傳出什麼壞消息來。
楊云溪看着徐氏嘴角含笑的樣子,倒是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心。不過這件事情終歸還是要說的,所以她到底還是直接開了口:“昨日我與皇上拌嘴了幾句。”
徐氏先是震驚錯愕,而後便是又反應過來:“莫不是和咱們薛家有關?雖然打探皇上的事兒不妥,可是……還請娘娘告知纔是。就算趨吉避凶也是好的。“
楊云溪點點頭:“既是叫您來,就沒有瞞着的道理。不過在說之前,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您。您是不是見了昭平公主?“
徐氏一怔,隨後倒是莫名的竟是有些心虛:“娘娘怎麼知道?”
“您與公主說了什麼?舅母,這事兒十分緊要,你別瞞着什麼,一五一十的都說出來纔好。”楊云溪看着徐氏這般摸樣,自是猜得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當即心頭便是嘆了一口氣,又怕徐氏不肯說實話,所以當即便是這般說了一番。
徐氏卻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微微的囁嚅了一下,見楊云溪神色肅穆,這才又輕聲道:“其實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是問了問,不知可否先給薛治納個妾侍。畢竟——”
不等徐氏的話說完,楊云溪就忍不住的按住了隱隱作疼的太陽穴。這話一聽,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昭平公主未必是覺得熱孝成親妥當,不過是爲了薛治在退讓罷了。
而徐氏尚不知她心頭的想法,只是繼續說了下去:“畢竟公主年歲擺在那兒,三年之後,便已是離三十不遠了。那時候再成親生孩子,真真兒是晚了些。薛治也年歲不小了,旁人的孩子都四五歲了,他連個孩子毛都沒看見,屋裡也沒個女人打理暖牀的——”
楊云溪擺擺手,示意徐氏不必再往下說了。而後她嘆了一口氣:“這事兒薛治表哥知道嗎?”
徐氏搖頭。這事兒本就是她自作主張,她知道這般不妥,也會惹得昭平公主不痛快,可是薛治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麼能夠忍心讓薛治受這樣的委屈?既然昭平公主不能給薛治這些,那麼先納個妾,生個孩子,又有什麼不好?昭平公主自己也有孩子不是嗎?若不是昭平公主,薛治哪裡又需要這般?
所以哪怕是明知不妥,她還是忍不住去見了昭平公主。這也不過是她做母親的一片苦心罷了。
“表哥他不提熱孝成親,舅母難道不知爲何?除了不願委屈了昭平公主之外,也是想着不願讓皇上不痛快。畢竟皇上和公主的感情素來就要好,公主先前的駙馬更是因爲皇上纔沒了的。若是他覺得委屈了公主,他會如何想咱們薛家?如今舅母這樣做,皇上知道之後,會如何想?又會如何看?”楊云溪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倒是忽然就明白過來朱禮爲何昨日那般說薛家了。
朱禮必是知曉了她這個舅母的所作所爲。畢竟,這天底下的事情,要瞞過朱禮的,少之又少。昭平公主那,必定又是朱禮重點關注的。所以如此一來,他纔會連昭平公主都不肯順着,怕就是覺得薛家這是得寸進尺,而昭平公主則是委曲求全。
徐氏登時臉上都嚇得有些發白了。面上也是有些慌張:“那如今可怎麼是好——”
“事情已然發生,舅母慌亂也是無用。只是這個事兒,皇上必是不痛快。”楊云溪揉了揉眉心,“公主昨日進宮,請求皇上準她與表哥熱孝成親。不過皇上並不曾答應,甚至於公主也是大吵一架。後來我也是爲了這個和皇上吵了一架。如今倒是有些難辦了。“
徐氏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捅了多麼大的簍子,一時倒是也不那麼慌亂了,反而是嘆息了一聲:“當初我便是說這婚事不合適,如今還未成親,又生出這樣多的波折來——”
聽着徐氏這樣說,楊云溪抿脣不語。這件事情卻是不能這樣說——可是站在徐氏的角度上,她倒是也能理解。畢竟做母親的,總不願意自己兒子受委屈的,對方哪怕是公主又如何?不能做好一個妻子,在徐氏眼底到底也是不滿意的。
最後她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不然我去請罪——”徐氏如此言道,只是卻也有些激動:“你說公主這般做,是個什麼意思?難不成就是因爲我說了幾句這個,她就這般的陷害薛家——”
“舅母!”楊云溪真是無奈了。這有時候人想得太多了,倒是也不好。“若是要爲這個鬧不痛快,她法子多得是,何必鬧得如此難看?她的確是真心實意的。畢竟您想想,鬧得不好了,她又能有什麼好處?”若不是真心喜歡薛治,昭平公主必也是不會下嫁的。既是真心喜歡,自然也不可能如此陷害薛治不是?
徐氏抿了抿脣,這纔不言語了。
對於請罪這個事情,楊云溪最後也是否定了:“這個不大妥,也沒有這個必要。舅母雖說心急了些,可是這時候咱們再去賠罪,到底是失了那個意趣。如今只看昭平公主是個什麼意思了。另外也看皇上是怎麼想。”
若是朱禮一心要懲處薛家,她攔不住,也似乎沒有資格去攔。不說別的,她和朱禮昨兒才吵了一架,如今她就是想去求情,也是有些拉不下來那個臉。
況且,她也是真的覺得朱禮那話着實太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