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回來,自然大家都是得了消息的。不僅是古青羽過來了,隨後徐薰等人也是過來了。只是不同於古青羽,其他人還沒進門便是讓楊云溪叫人打發了。
徐薰也就罷了,秦沁當即便是沉下臉來:“這是什麼道理?殿下莫非是她一人的不成?她這樣把霸着殿下是什麼意思?”
孫淳妍低聲道:“方纔楊姐姐也說了,這是殿下的意思,秦貴人您這樣說又是何必呢?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咱們還是別生出事端來纔好。”
秦沁冷冷看了孫淳妍一眼,最後嗤笑一聲:“你巴結着她,她也未必會給你好處。”頓了頓,秦沁又接着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來教訓我?”
秦沁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孫淳妍當即便是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文玉一聲不吭,既不敢幫着孫淳妍說話,也不敢去巴結秦沁,倒是有點兒恨不得縮進縫隙裡藏起來,好讓人不看見自己纔好的意思。
秦沁說完這番話,也不等着孫淳妍再說什麼,便是冷冷的走了。
孫淳妍在秦沁走後,便是再忍耐不住委屈,咬着脣眼眶兒幾乎都是紅了。
吳文玉非但沒勸慰孫淳妍,反而還笑了一笑:“我說你又是何必?”
孫淳妍沉默的看了一眼吳文玉,最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委屈的去了。幾乎是在一轉身的時候,孫淳妍眼裡的淚水便是終於掉了下來,斷線的珍珠一樣撲簌簌往下落,面上全是委屈之色。
徐薰站在遠處看見這一幕,倒是忍不住微微嘆了一口氣。而一想到楊云溪之前跟她說的那一番話,徐薰的面色便是又複雜了幾分。
說起來,楊云溪和徐薰出的那個主意,如今卻是徹底永不上了。
徐薰有些黯然的想:她什麼時候纔有出頭之日?昔日進宮的時候,她雖知道胡萼和秦沁比她先進宮,肯定是要被暫時壓制的。可是沒想到即便是今日胡萼已經徹底沒落,而她依舊是沒有出頭之日。
倒是楊云溪,進宮之前,她是從未曾將楊云溪放在眼裡的。可是沒想到,如今楊云溪卻儼然已經是要和秦沁齊頭了。
要說不平衡自然是有的,就是嫉妒也不是沒有。只是想到楊云溪對她的態度,以及楊云溪說過的那些話,徐薰便是又將這些情緒直接壓了下去。
而這頭,楊云溪則是守在牀頭看着朱禮。
短短三日不見,朱禮整個人似乎都消瘦了一圈,許是受傷的緣故,整個人看着更是說不出的慘白和虛弱。彷彿朱禮隨時都可能就這麼悄然的沒了呼吸。
楊云溪定定的看着朱禮的胸口,心裡知道朱禮的傷應該就是在那兒。只是她怕驚醒了朱禮,便是始終不敢動朱禮一下,更別說查看了。
越是盯着朱禮看,她便越是肯定,朱禮這樣的傷勢,必然不是什麼無礙的。
朱禮似乎睡夢中也難受,眉頭微微蹙緊了,不自覺的發出了一些細微的呻吟之聲。楊云溪伸手摸了一下朱禮的額頭,只覺得十分燙手。
楊云溪微微一驚,這才反應過來朱禮這是又開始發熱了。當下也不敢耽誤,忙揚聲叫到:“快來人,去請太醫。殿下發熱了。”
這下她也顧不得會不會吵醒朱禮了。當即便是直接掀開被子扒開了朱禮的衣襟。朱禮的胸口完全是被紗布裹着,裡頭隱隱有血跡沁出。
藥味混合着血腥味,雖說不至於難聞得受不住,可卻也絕對是好聞不到哪裡去。楊云溪其實已經是許久沒孕吐過了,此時聞着這股味兒,卻是一下子遏止不住的噁心,頭一偏就忍不住嘔了出來。
這樣的動靜自然是驚醒了朱禮,朱禮似還沒反應過來,盯着楊云溪好一陣子這才伸手去拉被子要蓋着自己的胸口。
楊云溪臉色因剛嘔吐過,也是有些發白。加上因懷孕瘦下來的的尖尖的下頷,便是看着更是有點兒受不住的樣子。
朱禮出聲:“你別碰。”許是因爲難受,又或是剛醒來,朱禮的聲音裡有幾分粗糲和嘶啞。
楊云溪擺擺手:“我看看。你這血都沁出來了,怕是傷口崩開了,我必須看看。”
朱禮只是無聲的拽緊了被子。
楊云溪垂眸沉默片刻,卻是不管那麼多,直接就握着朱禮的手將被子掀開了。
血跡果然又擴大了一圈兒。楊云溪幾乎是可以斷定,朱禮的傷口的確是崩開了。當下更是着急起來,忙去讓朱禮坐起來:“殿下先將衣裳脫了,我仔細看看傷口。”傷口崩開了,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太醫沒來,先上些止血粉也是必要的。
朱禮卻還是不肯,只道:“讓其他人來罷。”
楊云溪手上一頓,知道怕是朱禮看見方纔那一幕怕她覺得再噁心,便是低聲解釋一句:“藥味太濃,我聞着便是有點兒難受。倒不是害怕。殿下莫不是忘了,那一陣子我聞到油葷或是別的大些的味兒都是這個反應?”
朱禮聞言,倒是微微有點兒鬆了一口氣的意思,不過很快他又搖頭:“既如此,那你更別聞了。叫其他人來。”
楊云溪無奈,只能叫了李勿和璟姑姑進來幫忙。只是她自己卻還是沒退出去。
朱禮看她,楊云溪便是低聲道:“我不看着不放心。我站遠些就是。”
朱禮深深的看了楊云溪一眼,到底最後還是默許了。
楊云溪微微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放下心來——她方纔着實是有些怕朱禮誤會她覺得他傷口噁心纔會那般的。若朱禮真這樣認爲了,只怕朱禮以後對她也該心裡有些疙瘩了。
這樣的事情,決不可發生。所以縱然難受,楊云溪也並不敢退卻半分,反而是一直堅持着。只是事實上,她這會子即便是遠遠的站着,她也是難受得不行。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在不住的攪動,一陣陣的翻滾反胃。只是她強忍着不肯表現出來罷了。
只是,楊云溪不知道的是,朱禮其實是一直看着她的。她面色發白又帶着隱忍,朱禮一看便是心知肚明她不過是在強撐着罷了。
一時之間,朱禮倒是有些後悔了。當時他不過是一時起意這纔過來薔薇院,可是如今看來,他卻是不該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