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一路疾走,遠遠看見棲鳳宮的時候,幾乎是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是隨即楊云溪卻是連歇也不肯歇,反倒是越發的加快了步伐。
不是不想歇,只是她怕自己一歇之後,便是整個人都是再也提不出勁兒來了。
許是楊云溪一路的祈禱有了效果,李皇后還在棲鳳宮裡。
在看見李皇后的那一瞬間,楊云溪整個人都是鬆懈下來,隨後便是覺得腿上一軟,整個人都是止不住的往下滑去。若不是被宮女死死的拽住了,只怕她能直接坐到地上去。倒不是她精神上的緣故,而是懷着孕本來走路就艱難,這麼一路疾走,她是真沒勁兒了。
不過楊云溪很快有強撐着扶着站起來,衝着李皇后鄭重行禮:“妾有事要稟告皇后娘娘。”
李皇后本還有些不耐煩楊云溪這個時候來找,不過這會子看着楊云溪這般,倒是也有些不忍心訓斥了,只是還有些不耐:“快說罷。”嘴上問着,心裡卻是着實不怎麼相信楊云溪的事兒是什麼要緊事兒的——畢竟只是個侍妾罷了。若不是顧念楊云溪懷着大郎的孩子,她甚至連見都是不會見楊云溪的。
楊云溪當然也知道李皇后的心態,所以便是打算長話短說,言簡意賅——當然原本她也是這麼打算的,畢竟這事兒不是小事兒。
“方纔妾從太子宮出來,在路上碰見了一隊宦官,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只是那隊宦官每一個都是身高體健的,非但不像是宦官,倒有點像是兵士。所以妾便是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兩眼。”楊云溪深吸一口氣,直接和李皇后對視,讓李皇后看清楚自己的神色:“那羣宦官,沒有一個是沒有喉結的,而且其中幾個,明顯的有鬍子茬。”
因是對視,所以李皇后看清楚了楊云溪臉上的凝重,而楊云溪也是將皇后那一瞬間面上神色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李皇后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自然知道楊云溪說的這話是代表了什麼意思。
這代表了,現在宮裡混進了別的人!甚至極有可能是一羣訓練有素的兵士或者別的什麼!這羣人爲什麼混進宮來?目的是什麼?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這些念頭在李皇后腦海裡不住的滑過,不過最終一個卻也是沒讓李皇后一直去想。李皇后現在想的是:現在該怎麼辦?!
“殿下那頭,妾讓身邊的宮女去報信了,只是不知她能不能順利找到殿下。所以,皇后娘娘您看是不是——”時間緊迫,楊云溪沒敢給李皇后太多思考的機會,直接便是出了聲。此時她也是顧不上什麼逾越不逾越了,畢竟如今命都是懸着的,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李皇后此時腦子裡是有些混亂的。楊云溪這麼一開口說話,倒是讓李皇后冷靜了下來。李皇后點點頭,叫了心腹宮人過來:“你親自去,不管是皇上也好,太子也好,能見着誰就去跟誰說!”
這頭人都去了,李皇后忽然纔是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趁着臉看楊云溪:“這事兒你確信你沒看錯罷?這可不是什麼能開玩笑的事兒!”
楊云溪點頭:“千真萬確,這種事情,妾怎麼敢撒謊?”
李皇后深深的看了楊云溪半晌,末了才道:“我諒你也不敢。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記着你的功勞了。”
楊云溪謙遜一句:“皇后娘娘肯相信妾,便已是妾最大的獎賞了。況且這事兒本就是巧合遇到,妾不敢居功。”
說完了謙遜的話,楊云溪也這才又言道:“只是那羣人去的方向是太子宮,雖然妾也不知道,可是心中卻是無比擔憂。皇后娘娘您看要不要派人過去接太子妃?”
李皇后卻是沒有如同方纔那般採納楊云溪的提議,而是出現了一絲猶豫。
楊云溪看得分明,只覺得心都沉了下去。這一次的試探得出的結果,有些讓人心寒。要知道,雖然李皇后不喜古青羽,可是古青羽畢竟是太子妃,是朱禮的正妻!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作爲長輩,李皇后也該對古青羽有慈愛和關切。
可是,李皇后別說慈愛和關切,就是連一點惻隱之心也沒有。那一點猶豫的神色,讓楊云溪心裡止不住的冷笑起來:這猶豫,猶豫的是什麼?只怕不是猶豫到底該不該派人去,而是在猶豫該不該趁機弄死古青羽吧?
李皇后顯然也是意識到了她的態度是有問題的,當下便是蹙眉出聲:“倒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我這裡也沒人——”
“不拘宦官也好,宮女也好,沒人是一回事兒,不問不問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恕妾多一句嘴,娘娘不知道這事兒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若真不作爲,只怕事後傳出去也不好聽。我知道娘娘心中覺得這些普通工人去了也是白搭,不過總歸還是要做個態度的。”楊云溪壓着情緒,甚至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如此對李皇后言道。
在旁人看來,甚至楊云溪這般是有些投靠李皇后,打算傍上李皇后這一棵大樹的意思。或許李皇后自己也可能是這樣覺得的。
不過楊云溪自己心裡清楚,她不過是沒有資本去對抗李皇后罷了。既不能直接威脅,那麼就只能這樣旁敲側擊的提醒,甚至還得裝腔作勢,擺出這麼一副討好的架勢來。
楊云溪姿態擺得低,李皇后看了楊云溪幾眼,便是將心頭那股不快壓了下去,只是語氣還是多少有些冷淡:“你這是在教我怎麼做了?”
楊云溪的頭便是越發低了下去:“妾不敢。”
李皇后輕哼一聲,卻是最終還是隻能吩咐了人去挑人去太子宮看看。
楊云溪心頭微微鬆了一鬆,有些無奈的想,有人過去看看,總比沒人去看好。壯壯聲勢總歸是可以的。
“不行,我得去見皇上。”外頭又是一聲轟隆之後,李皇后卻是也坐不住了,起身便是往外走。
楊云溪也沒打算一直陪着李皇后,便是也起身道:“妾便是去尋太子宮的其他人了。”
“嗯,你去吧。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小心着些。”李皇后掃了一眼楊云溪的肚子,微微皺了皺眉倒是真有幾分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