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在秦沁“偶然”出現與她們碰面的時候,便是忍不住挑眉一笑,露出了一點玩味來。
小蟲兒倒是不疑有他,看着阿媛倒是往楊云溪身後縮了縮,並不往前去,拽着楊云溪的裙子,面上多少有點不情願——她是不大喜歡阿媛的。對於這個嬌氣又愛哭的妹妹,她素來都是迴避不已的。
看着小蟲兒這個反應,楊云溪又是好笑又是有些無奈。不過還是推了推小蟲兒,笑着囑咐:“阿媛來了,小蟲兒你帶着阿媛玩,別欺負妹妹。”
小蟲兒雖不情願,可是被楊云溪這麼一吩咐,到底卻也是隻能上前去:“阿媛。”
阿媛牽住小蟲兒的手,然後乖乖的叫了一聲:“姐姐。”
楊云溪讓小蟲兒帶着阿媛去撿花瓣兒玩,而她則是和秦沁站在一處笑着看。一面看一面說着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楊云溪倒是絲毫不着急——橫豎是秦沁過來找她的,所以自然還是得秦沁去着急不是?
倒是也沒等上許久,秦沁便是開了口:“怎的皇后娘娘竟是半點不着急的?”
楊云溪回望秦沁,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宮絛,然後這才慢慢悠悠的反問了秦沁一句:“那德妃與我說說,我到底該着急什麼?這宮裡,又有什麼事情值得我着急的?”
秦沁愕然片刻,目光落在楊云溪手中的宮絛上,隨後好半晌才又開口:“太子這般的作法,難道皇后娘娘就半點不着急上火?要知道,太子若是和您關係不和睦,那以後您也是難辦的。”
“所以呢?”楊云溪仍是淺笑,而後微微的搖了搖:“比我起,你們不是比我更是需要和太子打好關係?而且,我畢竟是太子的嫡母,是正兒八經的皇后,太子又能將我如何?我又不和他做對,他難道還能將我如何?”
只要她這頭沒什麼大錯,墩兒就算是說破天去,也絕對不能夠對她出手。我甚至半點不能苛待。否則的話,那就是不孝忤逆,要被天底下的人戳斷脊樑骨的。
楊云溪笑看着面上五顏六色精彩紛呈的樣子,末了將宮絛又從新放下去,任由它垂在腰間微微晃動。不過就像是閒不住一般,伸手從風中接了幾片飄零下來的花瓣,然後用手指拈起來對着光看。看着那一片粉潤的顏色在眼前變成一團朦朧。
她等着秦沁開口,不過秦沁顯然是有點兒噎住了,所以最後還是她開口道:“太子爲何忽然與我疏遠,我連緣故都不知,我又如何能夠做什麼?他雖是太子,可是我也斷然沒有要討好他的道理。”
一個大人,去討好一個不足七歲的孩子,這不是可笑又是什麼?
況且……“這個太子當初是我看着立的,如今皇上正是鼎盛時候,再過個一二十年總也是沒問題的。到了那個時候,今日囂張的,可未必還能囂張下去。”楊云溪挑眉輕聲言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微微一笑。眼底的意味深長几乎都是要化爲實質。
秦沁沉吟了一陣子,將楊云溪這番話仔細的在腦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將每句話都仔細的掰開了揉碎了的想了又想。最後才肯定,楊云溪說的那話,必然就是她領會到的那個意思。
當下秦沁的心便是猛然的狠狠一跳。而後她看着楊云溪,只覺得滿心的不可置信。
楊云溪對着秦沁不可置信的目光,倒是不甚在意的淺笑着將手裡的花瓣兒一翻手掌任由它們飄落在風裡。
秦沁心底驀然一寒,剎那竟是不敢與之對視。
秦沁這般反應,楊云溪卻是滿意。她伸手替秦沁整理了一下袖子,將秦沁身上的花瓣兒全都撣下去。一面做這樣的事兒,一面輕聲道:“說吧,今日你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秦沁垂着眼皮,輕聲嘆了一口氣:“不過是覺得宮裡氣氛不對勁,所以便是特意來打探打探娘娘的態度罷了。”
楊云溪挑眉:“哦?原來竟不是來挑撥我與惠妃的。”
秦沁一聽這話立刻便是笑了,而後則是飛快反駁道:“娘娘卻是想多了,我又爲何要去挑撥娘娘和惠妃的關係呢?你們不是原本關係就不怎麼好麼?”
秦沁這話猛然一聽,倒是讓人覺得很有道理。不過楊云溪卻是偏偏玩味的看住了秦沁,在她看來,秦沁這並不是反應快,而是根本就是心虛罷了——若不是心虛,何必說這麼一篇長篇大論呢?況且,若不是爲了挑撥關係,說這麼多話浪費這麼多脣舌,更是不必。
她的態度從來就很明顯——若是不與她做對也就罷了,維持着現在的微妙平衡,她就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無所謂。可是……若是要和她作對,傷害到她的利益或是身邊的人,那就又不一樣了。
墩兒……她雖是同情愛憐,可是墩兒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小孩兒,墩兒長大之後,若是真要跟她爲難,她難道還能坐以待斃不成?
不說以後,就說現在墩兒這般態度——她很肯定這並不是徐薰教的,或許就算是徐薰教的,墩兒自己卻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只憑着初一那日的事兒,就不難看出墩兒是個有自己主見的孩子。
秦沁卻是不肯承認,只說是爲了打探態度。
楊云溪也沒想和秦沁撕破臉——宮裡就這麼幾個妃嬪了,再鬧出什麼事兒來,只剩下她這麼一個皇后,倒是也難交差。大臣們縱然不能干涉到後宮的事兒,可是到底說着不好聽。旁人也會說朱禮是耳根子太軟懼內。
所以當下她便是沒追着拆穿什麼,只是笑了笑,就將這個事兒揭了過去。
阿媛恰巧這個時候哭了起來,當下兩人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忙都匆匆過去看阿媛到底怎麼了。
到了桃花樹下,只見阿媛哭得滿臉都是淚痕,眼睛通紅說不出的可憐。而小蟲兒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兒,看那樣子也是慌得快要哭出來了。
楊云溪微微頭疼,卻也不敢胡亂下定論,便是看向一旁守着的小宮女:“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