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一行人,最後到底還是沒見到吳氏,只是見了許氏。
許氏的意思是,吳氏要休養,所以不見人。這當然也不過是個藉口,大家心裡都清楚。許氏這般,也不過是爲了給楊家一個下馬威罷了。
當然,或許也有點兒報復的意思——畢竟若不是楊家派人過來,吳氏也不會突然就病了。
許氏的態度有點兒高高在上的意思,叫人看着心裡不大舒服。
楊云溪等人很快便是起身告辭了,臨走的時候,楊云溪笑着回過頭去:“且讓太太好好休養罷,橫豎如今府裡也沒什麼別的事兒,太太不必操心的。”
許氏頓時也是氣得險些沒背過氣去。只是這話卻是沒敢跟吳氏說,只氣哼哼的和吳氏埋怨:“你怎麼教導楊家那姑娘的?”
吳氏咬着牙悻悻道:“那就是個鄉下來的,我何曾教導過!”
“自作孽!”許氏氣得不行,狠狠的用指頭頂了一下吳氏的額頭:“當初我讓你早些接回來,好生養着,對她們好些。你卻不聽,如今嚐到苦果裡罷?那小蹄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吳氏頓時哭了:“我怎麼知道?當時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能怪我。再說了,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做甚要去討好她們?”
吳家這頭如何折騰楊云溪等人自是不知道的。橫豎出了吳家的大門後,楊云溪便是笑道:“關於酒樓的事兒,我要去問問舅舅如何了。二嬸你看——”
涉及到賺錢,姜氏立刻笑逐顏開:“你且去罷,我在街上轉轉,到時候咱們在府門口會和,一路回去就是。”
楊云溪笑着應了:“多謝二嬸。”說完這話,便是拉着楊鳳溪上了車,吩咐車伕:“去薛家。”
楊鳳溪微微蹙眉:“不用和祖母稟告一聲?只怕等事後祖母知曉了——”
“二嬸會幫咱們遮掩的。”楊云溪微微笑了笑,一臉的狡黠。
楊鳳溪聯想了一下方纔楊云溪的話,便是猜到了:“二嬸和薛家合作開酒樓賺錢?”
“不,是我和二嬸合夥,但是借用了舅舅的名頭。”楊云溪細細的解釋了一番:“若非如此,你當二嬸爲何這般配合?自古財帛動人心啊。”
楊鳳溪驚訝了一小會兒:“你開酒樓?哪來的那麼多的銀子?”
楊云溪一怔,隨後也蹙了眉:“娘當年給你留的嫁妝,姐姐不會不知此事罷?”
楊鳳溪也是怔住了。
楊云溪氣得咬緊了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又問:“娘當年匆匆將嫁妝分成兩半,一半給了我,一半卻是給了你的。你難道不知道?”
楊鳳溪沉默了。
“當初娘嫁入楊家之時,所帶嫁妝幾乎是薛家資產的三分之一,這個你想來應該知道罷。”楊云溪沉聲言道,同時仔細看着楊鳳溪面上的神色:“及至後來分與你我之時,孃的嫁妝還剩下一半不到,可縱是如此,卻也是極其之巨的。”
楊鳳溪半晌才死死抿脣搖頭:“我不知道這些。祖母說……”沈氏當時跟她說的,是薛月青偏心,將所有的嫁妝都運出去給楊云溪和楊家留着了。並未給她留下一分一毫。可現在楊云溪的說法卻迥然不同,一時之間竟是讓她有點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絕不能便宜了楊家。”相比楊鳳溪的無措,楊云溪則是怒氣衝衝的斷然如此言道。
楊鳳溪抿了抿脣,沒說話。心裡卻明白,只怕這事兒不是那麼容易——事情畢竟過去這麼些年了,此時恐怕扯也扯不清楚了。
更何況,沈氏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到了沈氏手裡的東西,輕易是不會再被拿出來的。
不過,要說真不生氣,那也是假的。可是她心裡卻還是有點兒覺得這些事情竟是有點兒不像是真的——那個對她來說毫無印象毫無記憶的人,真的給她留下了東西?真的心裡是有她的?
一路到了薛家,楊云溪先下了車。然後笑着伸出手來扶楊鳳溪;“你也不必緊張,舅舅和舅媽人是極好的。”
楊鳳溪點點頭,可心裡卻還是覺得緊張。
薛光昭等人見了她們姐妹兩,自然是又驚又喜。徐氏更是一疊聲吩咐人端茶拿點心來,只是末了又有些拘謹的樣子,全然不似上次只面對楊云溪那般自然。
反觀楊鳳溪亦是如此。
大約也就只有楊云溪覺得再自在不過了,笑着拉着楊鳳溪道:“咱們先去給外祖父請個安,再來說話罷?”
薛光昭微微有些尷尬:“你祖父和老友出門喝茶去了,卻是沒在家中。”
楊云溪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不湊巧卻也沒法子,當下便是道:“舅母先帶着姐姐去說說話,我和舅舅有兩句話想單獨說說。”
這個事兒,自然就是楊鳳溪那一份嫁妝的事兒。
薛光昭知道此事後,也是氣得怒髮衝冠,重重言道:“此事決不能就這般罷休!我這就上門去找楊家說理!”
楊云溪忙拉住薛光昭:“舅舅,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纔好。不然,姐姐她該如何自處?再說了,楊家既然敢吞了那些嫁妝,只怕也是早有準備的。”
薛光昭這才逐漸冷靜下來,只是還是氣惱:“當年怎麼就瞎了眼——”後面的話到底還是顧慮着楊云溪在沒說出來。
楊云溪卻是不忌諱,只又道:“這事兒就別告訴外祖父了。他年歲大了,可不能再生氣了。”
薛光昭看了楊云溪一眼,忍不住感慨的笑起來:“你倒是想得周全。”
一時薛光昭又說起上次珍寶齋的事兒,低聲道:“雖說那事兒陳家公子是看在古家的臉面上纔出的手,不過我還是叫人備了禮送過去鄭重道謝。讓你表哥他親自去的。陳家公子很是謙和,還同你表哥說了不少話。”
頓了頓,薛光昭又道:“上次你在寺廟遇到的事兒,蘭笙那丫頭都說了,只可恨薛家卻是幫不上忙——”
“舅舅怎的幫不上?替我準備一份禮,送去陳家,讓表哥替我好好向陳公子道謝罷。”楊云溪笑着言道,倒不是故意轉移話題,而是真是這麼想的。
她一個姑娘家,親自登門自然是不妥的。楊家沒有感謝的意思,可她卻也不能當這事兒真沒發生過。陳歸塵的仗義相助,或許他自己沒放在心上,可對她來說,卻是大恩。
“另外,舅舅你替我各處尋摸尋摸,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藥是能治先天不足,補身子的偏方也行。”楊云溪又道,這個卻是替古青羽求的。
古青羽身子不好,是因爲當年汝寧郡主懷孕時候出了些意外,這才導致了她那般。古青羽縱什麼都不缺,可她還是想回報古青羽幾分的。
提起古家,楊云溪又問:“宮裡有消息了嗎?”
提起這個,薛光昭的神情也是凝重了:“已經確定下來了。最多再兩個月,就正式開始了。你的婚事,最好在那之前先定下來,否則的話——”
凡七品以上官員家中,有適齡未婚的女子,皆要參與選秀。若有違抗,便是抗旨不遵的罪過。若要逃避選秀,唯有早早定親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