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莫的住處由藍葵親自安排,就住在族長府上,族長府一直都有兩套空着的房間,原本也是給類似蕭莫這種賓客住的。
一路上,蕭莫和藍葵並沒有過多的交流,但從一些細節上可以看出,藍葵已經真正意義上認可了身邊這位少年。
族長府其實也就是一個天然的礁石洞改造而成的,裝飾樸素,卻充斥着別樣的美感。當然,生活質樸的海族人民跟外面的那些部族大家完全沒法比,整個族長府空蕩蕩的。藍鱗沒回來之前,就只有藍葵和兩名護家侍衛住在這裡,現在由於藍鱗以及蕭莫的到來,藍葵這纔多招募了兩名侍衛。
剛進門,一名侍衛便走過來報告今天的來訪人數以及目的什麼的,當然這都是藍葵要求的。他是一位很親民的族長,在他外出的期間,就會安排侍衛們接待那些需要幫助的海族人民。儘管很少會發生什麼意外,但很少並不代表沒有,藍葵很清楚這一點。
侍衛的報告言簡意賅,可能是因爲不熟悉蕭莫的緣故所以聲音故意放得很低,蕭莫倒也不在意,往旁邊避了避。藍葵其實不介意蕭莫聽到,不過蕭莫的做法卻讓藍葵更加的欣賞他。聽完侍衛的報告,藍葵皺了皺眉,但很快便恢復了原樣,隨即問侍衛藍鱗有沒有回來。
侍衛搖了搖頭,藍葵便做出一個讓侍衛退下的手勢。
“藍鱗還沒回來嗎?”蕭莫禮貌地問道,無論是出於客套的關心還是和藍鱗之間的情誼,他都有必要問一問。
“沒事,大概鱗兒的任務還沒完成吧!你別擔心,海巫大人會好好照顧她的。”藍葵的語氣風輕雲淡,但蕭莫還是從中看出了一絲憂慮。
的確,藍葵對海巫們的做法也不是全部都瞭解,畢竟族長主要是處理族內大小事務,封印“怒”的一切行動都是由海巫們全權負責的。
蕭莫大概也猜到了一些,點了點頭算是迴應,然後表示禮貌地和藍葵道了聲安,準備回房休息。
“蕭莫!”
就在蕭莫轉身欲走的時候,藍葵卻突然叫住了他,語氣有些倉促,彷彿是猶豫很久後才做出的某種決定一般。
“族長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藍葵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覺得蕭莫老是叫他“族長大人”有些生分,畢竟很多海族少年和孩子們都親切地稱呼他“藍叔叔”。可是除此之外,藍葵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稱呼來,只能讓蕭莫繼續用這種顯得生分的敬稱。
“還真是不好意思呢,這麼晚了還耽誤你休息,只是有些私話想跟你單獨聊聊罷了。”藍葵一改之前在侍衛面前的嚴肅狀態,變得溫和起來。他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同時拉過了另一張椅子,示意蕭莫坐下。
蕭莫微微鞠了一躬,坐下說道:“族長大人不必介意,這點時間算不是耽誤,有什麼話您儘管說,我一定好好聽着。”
藍葵點了點頭,眼神卻是飄向了屋外,似乎開始回憶起某段塵封的往事來。
“鱗兒這孩子從小就有些靦腆,也不太會主動和人進行交流,當初我把她送出海族的時候也是一千萬個不放心。好在她遇到了你這種善解人意而又胸襟博大的好朋友,作爲父親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對她的照顧呢!”藍葵說着又回頭看向蕭莫,眼神裡滿是最爲真摯的謝意,作爲一個父親的謝意。
蕭莫有點茫然,在他眼裡只不過盡到了自己應盡的義務,藍葵的感謝對他而言實在是意料之外,一時間反倒不知該如何收下這份沉甸甸的謝意。
藍葵似乎瞭解蕭莫所想,用一聲爽朗的大笑去除了蕭莫心中的茫然,繼而說道:“你不必緊張,對一個父親而言,你能好好照顧我的女兒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難道這樣還不值得我來跟你說聲感謝嗎?”
“哪裡,族長大人言重了,我和藍鱗同是魔之萌魔法部的同學,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蕭莫並沒有說出他以翎雲博的身份曾和藍鱗共同參加過校院資格大賽,畢竟翎雲博這個名字是人盡皆知的,海族雖然隱秘,但也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蕭莫當然不擔心藍鱗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的父親,所以他自己更不可能會說漏嘴。
藍葵會心一笑,似乎也猜到了蕭莫的這個回答,當然他也不懷疑蕭莫所言。藍鱗的信任就最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如果蕭莫只是貪圖藍鱗美貌而打算接近她,就不會值得藍鱗如此信任乃至依賴。況且在海巫面前直言不諱的蕭莫,早就讓藍葵見識到了他爲人的正直勇敢。
“鱗兒是個很堅強的孩子,一直以來,她都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堅強起來。鱗兒的母親是一名海巫,當初也是她發現了‘怒’即將甦醒的跡象,她翻閱了所有相關的古籍,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可惜,那時候‘怒’的覺醒狀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了,而關於重新封印它所需要的海洋之靈卻還沒有任何的頭緒。無奈之下,鱗兒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妻子,聯合了其他兩位海巫大人,以生命爲引,暫時鎮住了‘怒’的覺醒。”
藍葵的語氣中滿是哀傷,蕭莫心頭也是猛地一怔,這些細節藍鱗從未跟他提起過,甚至有關於她母親的任何事情藍鱗都避而不談。蕭莫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刺激着自己,一直以來,藍鱗都是最冷靜沉着的優秀學員,她的高度無人能及。
或許她也想做個像鴛一樣大大咧咧,無憂無慮的歡快女孩吧!可是她的心早已結成堅冰,如同她無時無刻佩戴着的那層淡藍色面紗,讓所有人從裡到外,都對她看不真切。
這樣的一個女孩,她到底承擔了多少這個年紀完全不用操心的一些責任?
燈火搖曳,窗外的夜漆黑如墨,屋子裡一瞬間變得極靜,沒有人願意說話打破這份如絲如縷的哀傷。
“抱歉,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只是鱗兒她——”藍葵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再次僵住,嘴邊的話說了一半後也戛然而止。
“族長大人請說,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蕭莫突然間有些心疼起藍鱗來,說不出來爲什麼會是心疼,好像是在心疼自己一樣。那個在夜裡緊緊蜷縮着身子的嬌弱女孩,開口說話全部都是先爲他人着想,是她在自己害怕的時候讓自己抱住她。
或許是她習慣了吧——至少要比面前的人更加堅強!
蕭莫花很大力氣穩定着自己的情緒,結果卻還是徒勞無功,那些止不住的悲傷像是能找到他心裡面的縫隙,一點點的往最深處鑽進去。也許自己和藍鱗是同一類人吧,把什麼都揹負着,卻要在光鮮的世界面前裝得偉大,讓人看不出破綻來。
命這東西從來說不準!爲所有人擦乾眼淚,然後自己再躲到黑暗角落裡處理傷口,這就是命吧,被它選中的人挑剔不來。
“蕭莫,這些話原本都是不應該說出來讓你困擾的,我沒有任何理由再加重你的負擔。但是,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我說出來反倒更好。我不清楚你有多大的能力,這種事情只有海巫們纔有必要關心,不過,我會因爲我女兒對你的信任而信任你,無關於任何,不需要理由,只因爲你蕭莫是我女兒藍鱗帶回來的人!”藍葵突然間有點激昂起來,看着蕭莫的眼神灼灼散發炙熱的光。
“我蕭莫以命擔保,絕不辜負!”
蕭莫從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模樣,也從沒有過父母帶來的任何感覺,一直以來,銘刻在他心裡的親人只有哥哥。可現在,面對藍葵,蕭莫卻有着無法言說的感觸,彷彿他對藍鱗的父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他再也無法披起那層冠冕堂皇的外殼,壓抑了十幾年的某種情感如山風荒洪般涌了出來。
蕭莫的承諾,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他的眼睛朦朦朧朧的,任憑他如何掩飾,那些沸騰的情感就像血液一樣——只要還活着,就會奔流不息。
兩個人情緒平穩後,燭臺裡已經換上了新燭,聽不到任何蟲鳴聲。
藍葵開始跟蕭莫講起海巫們並未提到過的一些內容,蕭莫很清楚,知道得越多要戰勝的東西就越多,但他顯然欣然接受。
海洋之靈,就是黑龍口中的源之力,這種純粹的力量沒有具體的名字,不同的種族裡對它的稱呼各不相同。黑龍所稱的“源之力”,不過是阿修界人類定義出來的罷了,所有人都共同認定的只有一點——這種純粹的力量纔是最接近於神的力量。
古世界,神明掌控天地萬物,運用的就是這種“源之力”,從簡單的舉手投足到可以呼風喚雨的神秘魔法,無一例外。
上古大戰中,諸神隕落,關於源之力的一切逐漸成爲了謎。所有生靈都向往這種神奇的力量,可是無論他們多麼聰明,對這股力量的追求多麼炙熱。
關於源之力,存留着的線索一直都是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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