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鬼三人的殘餘源質,很快被吞噬殆盡!
熾火從不浪費。
既然這三人的屍體沒有被破壞,那麼爲了方便統計,都是要移交到作戰總部的……畢竟是高危罪犯,數量稀少。
只不過,這三人身上殘餘的超凡源質,便不重要了。
總部真正需要的,其實就只是“人頭”,軀殼裡的那些源質,對其他人而言是最無用的東西,自然而然也會隨着時間消散。
而最重要的東西,顧慎已經砍下來了。
剩下的怎麼處理,都是他的自由。
從毒鬼身上搜刮出來的【鼻菸壺】,他當然也不會還回去。
這件封印物的品質相當不俗,雖然年歲古老,但能承受住冥王濃縮的一滴“精神毒素”。
這是一件殺傷力可怕的羣攻大殺器。
放在其他人手上,浪費了。
自己用,就正正好。
做完這些,顧慎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海情況。
連續擊殺四位四階,消耗了自己不少的精神,源質。
前者還好。
呼吸法進入第二階段之後,他的精神力變得異常充沛。
正常而言,超凡者們在四階前,一門呼吸法已經足夠。
如果是顧長志先生留下的“春之呼吸”這種頂級法門,甚至可以支撐一位超凡者,使用到四階結束——
而絕大部分超凡者,是沒希望晉升封號的。
四階,都是鳳毛麟角。
“淨土內的源質……消耗有些嚴重。”
顧慎握了握拳,感受着顱海內那座精神世界的情況。
在淨土跨越進入“大寒季節”之後,鐵五和洪衷,耕種的速度就歇了下來……大冬天的,淨土內的種子,幾乎都不怎麼長了,這兩人也沒見過這種情況,四季倒流,時間逆轉。
不過好在,當初春之曠野,栽培出了不少樹木。
兩人開始砍伐樹木,修築木屋,搭建住所……這雖然是虛擬的精神世界,但很多規則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世界有日出日落,斗轉星移。
淨土想要真正的成爲淨土。
只有一片曠野,是不夠的。
顧長志先生留下的“四季曠野”,是希望,但也僅僅只是希望。
“對抗淵仲的【間切】,幾乎消耗了我一半的源質儲備。”
顧慎默默估算:“雪籠排名前十開來的高階罪犯,我應該都能斬殺,而且不需要花費太多源質——”
他如今的精神海規模,差不多就是深海十一層的水準。
當然,十一層有強有弱。
顧慎一個三階超凡者,能夠摸得到邊,已經很誇張了。
想要越境戰鬥,就要有“底牌”。
完整的淨土領域,就是顧慎目前的最大底牌。
淨土領域一出,寂滅之意橫掃——【雪籠】名單中,排在十名開來的那些高階罪犯,只要輕敵,就會立刻付出血的代價。
只是……這一戰之後,自己的實力,便無法隱藏了。
恐怕整個苔原都知道,自己一天之內,連續殺了四位四階。
如果那些罪犯,從一開始就嚴防死守,淨土的突襲,就沒法起到奇效了。
唐然也好,毒鬼,銀瞳也罷……他們之所以死得如此之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輕敵。
誰能想到,顧慎,區區三階,能如此之猛?
“打完這一架,我的源質儲備已經不太夠了,可惜……先前在神祠山,時間有限。”
顧慎有點遺憾。
過去的時間裡,自己將絕大多數源質,都用在了提煉“生機之火”這件事情上。
晉升四階,在他看來,是最重要的事。
這個安排其實沒有問題。
因爲超凡源質本就是“稀缺之物”,大部分超凡者,都會卡在這一境界很長時間,短則三五年,長則數十年都有……不是因爲他們不努力,而是這個境界,就是需要大量的積累。
顧慎想晉升,需要提煉出大量的生機之火。
目前他還只是第八層,等到下一次破境成爲第九層,精神海將迎來再一次提升……如果他想成爲四階,所需要的生機之火,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種情況下。
淨土的源質儲備,就很難兼顧了。
“不管怎麼樣,吸收了這幾人的源質,也算是補回了一些‘損失’。”顧慎安慰自己。
毒鬼這三位四階,再加上先前的唐然。
這四個傢伙身上的殘餘源質,讓顧慎大概補回了對抗【間切】時消耗的三分之一。
“雖然‘天鞘’讓他們身上的源質流失了一部分。”
“但……”
“毒鬼這幾人的實力,與淵仲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雪籠】名單前十,是一個分水嶺。
進入前十的,都被稱之爲“超級罪犯”,這些傢伙,是運氣好一點,某天就有可能成就“封號”的重度危險人物。
就拿排在第六的淵仲來說。
如果他願意,其實以他的一己之力,就可以做到完全扼殺毒鬼三人。
也正是因爲掌控全局,所以淵仲選擇了佈下陷阱——
贏家通殺!
如果一切按照淵仲的劇本去走,那麼今晚的結局便很簡單:
【間切】收割營地,再順便剿殺三個跟隨者。
等到天鞘碎片的詛咒分享出去之後,淵仲便可以輕鬆完成“碎片提取”,不費吹灰之力,他便可以帶着這些物件,作爲投名狀,登門去見韓當,然後加入兩位封號庇護的臨時陣營之中。
“如果僅僅憑藉‘淨土’,我想要對抗排在前十的超級罪犯,恐怕還是有難度的。”
顧慎沉下氣來。
其實,他也有其他的底牌。
孟驍的賜福法袍,就是一件相當不錯的封印物,只是……這物件實在不適合在“剿殺任務”之中取出來,雖然執法者都是長野方精挑細選的。
但北洲厲兵一事,歷歷在目。
光明城的信徒滲透太嚴重了。
賜福之子的事情,剛剛過去不到一年,目前這法袍只能藏在淨土裡吃灰。
鐵甲,是與【鐵王座】完美契合的,進攻殺伐的好物件。
配合命運兩件套。
這幾件封印物,已經完全夠用,它們可以讓顧慎在同層次的超凡對戰中,不輸任何對手……可想跨境,它們都還差了一些。
它們,目前還不能算做“底牌”。
“我最大的底牌……被封在‘神蹟之銀’中。”
最後,顧慎想起了那枚銀色戒尺。
或許是因爲動用了冥王權柄的緣故,他精神海中響起了虛無縹緲的引召,彷彿有冥冥之力,在牽引他,取出尺子。
這算是冥王對自己“神器”的執念麼?
顧慎自嘲一笑。
如果可以動用“真理之尺”的話——
那麼殺死淵仲,就根本不是問題。
這東西,主打的就是“跨境戰鬥”,只要宿主能夠支付得起代價,那麼就能撐得起各種堪稱“神蹟”的對決!越是強大的超凡者,越是能讓尺子,爆發出匪夷所思的力量!
快一年了。
在北洲之時,自己便徹底封禁了魔鬼。
沒有猜錯的話,過往的漫長歲月裡,魔鬼其實是擁有“自由”的。
雖然尺子一直在A-009的手上,但它可以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它可以感知,可以思考,可以聆聽。
但當顧慎動用了“神蹟之銀”之後,魔鬼與外界的一切交互便完全被封死了……這是“神級”的力量,真理之尺裡的那一縷殘魂,在通過交易壯大己身之前,還無法與真正的“神”進行對抗。
“所以……你想出來麼?”
顧慎取出黑匣子。
他隔着神蹟之銀的“水面”,觸碰戒尺,面無表情低聲開口。
顧慎知道。
自己在外面所說的話,魔鬼聽不見。
所以,他也不可能得到什麼迴應。
只是他與魔鬼的“戰鬥”,纔剛剛開始,這是一場漫長的煎熬,更準確的說……是互熬。
真理之尺,他遲早會用。
這麼封着,只是權益之策。
早晚有一天,他要動用這把戒尺……而那一天,王座上的魔鬼,必須要對自己臣服。
至於未來。
魔鬼這種生靈,臣服也是無意義的,顧慎一定會將其剷除。
他在冥河之中,立下過誓言。
【“我會不計任何代價,把你從尺中驅逐,我會將你囚禁在永恆的黑暗之中,讓伱飽受地獄之痛,煉魂之苦,生生世世不得超脫,無法掙離。”】
顧慎向來是個有諾必償的人。
他輕輕叩擊黑匣。
“快到了動用真理的時候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
……
天宇漆黑,沒有日月,更沒有光。
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陰黯之中,當全世界都無比黑暗,那個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反而像是一縷微弱的光。
他單手撐肘,抵着下頜,頭顱微微垂下。
這個姿勢,像是思考,也像是長眠。
就這麼一個姿勢,王座上的男人,保持了很久,很久……
這個世界沒有其他的生靈,就只有他一個。
無邊無際的孤獨感涌來。
這個時候,王座不是榮譽的象徵。
王座就是被黑暗潮水來回沖刷的一顆頑石。
而魔鬼,就像是海潮中的一粒沙子。
他並沒有選擇睡去。
相反,他的意識,每一秒都清醒,他清醒地忍受着這場煎熬,也平靜地等待着天光重迎的日子。
顧慎將自己封印。
也等於將真理之尺封印。
只要擁有這把尺子,沒有人可以永遠不動用它……顧慎封印了戒尺,就等於封印了他自己的一條手臂。
這就是魔鬼一直保持清醒的原因。
他在等待自己與顧慎的“重逢之日”——
今日,這個世界好像有些不一樣。
外面傳來了非常輕微的震顫。
王座上的魔鬼,擡起來頭,他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縷很微弱的光,但旋即消失。
黑暗沒有破碎。
神蹟之銀的封印仍在。
但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外界傳來的“輕微震顫”,實實在在發生了!
“呵……”
王座上的魔鬼,平靜地笑了笑。
它知道,這世上所有的孤獨與黑暗,都有盡頭……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