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凝視着頭上這個微妙的邪惡存在，或者說它的意志投影。
早在易秋進入到這個位面內部的時候，他便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或者說對於任何有相關邪惡感知的人，都能夠觀測到足夠溢出眼球的猩紅光芒。
這個邪惡存在的本體，已經深深紮根在整個位面之中。
無論是物質界亦或是衍生位面，一切都在猩紅色的藤蔓之網的支配中。
刨除其邪惡的本源來看，倒是可以視其爲世界樹的另類的、下級的呈現形式。
更爲精準來說的話，對方正是在朝着這一方面努力它想成爲一顆世界樹……
也正是因爲如此，邪惡與神聖的光芒在它的身上交融着。
它代表着過去的破損，但同時也代表了新的希望。
雖然，那希望源於不潔和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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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必然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過程，世界之樹的成就並沒有那麼簡單。
更何況，對於一株源於污穢的藤蔓。
不過對於易秋而言，在確定其本質之後，便不再對此進行過多的研究。
他固然不像聖武士那般，有着嫉惡如仇的心腸。
但對於邪惡的存在，他同樣是不喜的。
不過嚴格來說，這種情況並不在他的業務範疇之內。
認真說起來，自然教派那些人會對這個位面的情況存在更大的興趣。
當然，其態度是善意亦或惡意，就不是易秋能夠明晰的了。
他從不看教會的相關傳教書籍，因爲除了裡面的相關哲學思想之外，它們對於易秋並沒有任何價值。
但很多的時候，它們被摻雜了太多易秋所不需要的東西。
對於信徒而言，那是必需品。
但就易秋個人而言，信仰不過是一種選擇，而他從不選擇……
最終，易秋同意了這個交易……
“那麼，你們的選擇呢？”
易秋低頭看着這個世界殘餘的人類說道。
無論這個世界的結局如何：基於世界之樹的全新世界誕生，亦或是舊有的秩序摧毀了這個狂妄的邪惡存在。
對於這個世界的殘餘人類而言，顯然都不會是多麼愉快的結局。
畢竟，如果沒有出現太大意外變數的話，那種物質上的劇烈震盪可能會持續數個紀元。
“選擇？”
“偉大而善良的存在，感謝您的恩賜，然而我們選擇留下。”
年邁的人王看着眼前對於他而言無比龐大的巨人說道。
“我們終究源於這塊土地，它或許不再那麼富饒和溫和，連天空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
“但，那畢竟是我們祖祖輩輩魂靈歸宿之地。”
“年輕的王有了他的決意，那麼我們依然願意追隨他，就像那從黑暗中走出的先祖一般。”
年邁的人王語氣平靜地說道，他扭過頭看着自己年輕的長子。
然後他伸出自己的雙手，將頭上那頂在激烈戰鬥中早已充滿了斑駁紋路的王冠拿下。
那王冠就像人族已然失卻的榮耀，暗淡而無光地躺在年邁人王的手中。
年邁的人王捧着王冠，就像他的父親一般。
然後他看着自己的長子，眼中充滿了是父親的期許和鼓勵：
“在這偉大的注視之下，瑞恩三十一年鑄銅之月，人族聖靈的擁護者，丹幕瑞斯的持有者，以及我的……長子，你將戴上這先祖的王冠，一如那於痛苦中高舉着人族旗幟的先祖；
你將帶領人族走出困境與黑暗，一如那於黑暗中披荊斬棘的先祖；
人族，永不磨滅！
這不應是一位父親對於兒子最後的言語，它過於沉重和坎坷。
但那應是一位老去的王者對於新王的祝福，總是帶着絲絲鮮血和猙獰的味道。
而隨着這最後執念的消逝，年邁的人王眼中逐漸冒出熾熱的白色光芒。
這一刻，人類的情愛與仇恨，從他的意識中完全消失。
他的軀殼還在這世間，但屬於人族王者的靈魂已消散在天地間……
“父親！”
曾經的王子，如今的新王痛苦地呼喊着，這一刻，迷茫與黑暗像鋪天蓋地的迷霧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當父親存在時，他發現面前的風雨雖然艱險，但他仍然能夠緩步向前。
但現在，當那抵禦一切的山巒崩塌後，他發現他所需要抵禦的何止是風雨……
他想起了之前他與父親之間的討論，他最終認爲他們要留在這裡。
因爲或許在這裡，他纔有存在的意義。
他擡頭望着易秋，希望從這位對於他而言偉大的存在中得到某種啓示：
“偉大的存在，請予以痛苦如我者啓示：
如果堅持是註定徒勞的，那麼它是否還有意義。
易秋看着靈魂徹底正能量化的年邁人王，他對於這些人類的選擇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予以他們選擇，這是他的善意。
但他終究並非救世主，他不會予以其更多的助益。
不過對於新王的問題，他仍然回答了：
“如果是我選擇的，當一開始它便被賦予了意義，便無所謂徒勞。”
“但那是我，你的選擇應由你自己作出。”
易秋看着聚攏在新王周圍的人類，他們的眼中或許有失去年邁王者的痛苦，但卻沒有任何對於新世界的嚮往。
於是易秋點了點頭，他認可他們的意志，但那是屬於他們所需要爲之奮鬥的意志。
隨後，在獲得了邪惡存在傳遞的兩個位面座標後，易秋便化爲滾滾黑霧離開了。
看着易秋的離開，新王握緊自己手中的劍。
他沒有從易秋那裡得到他的答案，或者說對於他而言，那答案本身便是不存在的……
他是斯不達倫的新王，這是既定的、不可被扭轉的現實。
他會爲此榨乾靈魂中最後一絲疲憊，直至人類情緒的徹底崩塌……
感知着易秋離去的蹤跡，被邪惡存在鏈接的整個位面似乎進入到某種舒緩的節奏。
儘管在冥河的清算面前，付出了足夠慘重的代價。
但只要成功地成爲世界之樹，接近永恆的不朽便指日可待……
在浩瀚無垠的多元宇宙中，永恆和不朽的代價永遠是最爲沉重的。
但很快，某種危險而恐怖的狂怒震撼着整個世界！
那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在對這一切無妄之災源頭的盛怒！
虛空之蟲，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