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邊的泥人以及神龕,許青立刻就明白誰來了。
而二牛的身影,也讓許青這一路被煉化以及被追殺的疲憊感,在這一刻消散了一些。
下一瞬,那隊泥人在天幕懸空。
隊伍裡的二牛,精神抖擻的快步走來,落在許青身邊後,他擡手一拳打在許青肩膀上,一股柔和之力散開,蔓延許青全身。
察覺到許青體內的虛弱,以及這具身體曾經多次崩潰的痕跡,二牛表面上沒說什麼,只是衝着許青擠眉弄眼,哈哈一笑。
“小師弟,逃命的時候有沒有特別想我啊。”
“是不是沒有我的日子,你吃也吃不好,睡也不安穩,特別不適應,就連修煉也都沒滋沒味,總感覺生命之中缺少了什麼。”
“被我猜中了對不對,哈哈,你也不用靦腆,沒關係,大膽的承認吧。”
二牛得意,但也不忘拍一拍玉琉塵的馬屁,於是說完後,他向着玉琉塵躬身一拜,臉上露出諂媚。
“這位玉樹臨風瀟灑自如,風度翩翩氣宇軒昂,威加四海高潔傲然的前輩,一定就是傳說中可讓神靈膜拜,讓天地失輝,讓星空都爲之閃耀的玉琉塵前輩了吧,小的陳二牛,拜見前輩!”
坐在那裡喝茶的玉琉塵,目光在二牛身上一掃,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感興趣之意。
“許青,你這大師兄,倒也的確是很賣力,你失蹤之事可是他第一個察覺,傳出的玉簡遍佈大半個望古東界。”
看着眼前的大師兄,聽着玉琉塵的話語,許青臉上露出這段時間以來,首次的笑容。
正要開口,但下一瞬半空中的神龕閃耀,有風吹來,將神龕的蓋簾微微掀起,露出了裡面被供奉的一尊泥狐狸。
這泥狐狸雕塑前一刻還如死物,但眨眼間就如同活化一般,出現了色彩,緊接着活了過來,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婦。
走下神龕,走向竹林。
洶涌的雙峰隨着她的走來回應陣陣波濤,葫蘆一般的腰線更是纖細無比,配合那翹起的臀影,讓人本能吸氣,心跳加速。
堪稱完美。
尤其是那一身半遮半掩的紅紗,在她身上似隨時可以滑落。
而晶瑩的皮膚,凹凸有致的身姿,在這搖晃裡,透着讓人想要一親芳澤之意,彷彿可以種在別人心中,生根發芽。
此刻降臨在竹林,出現在許青身邊,慵懶中透着嫵媚的聲音,傳在四方。
“臭弟弟,居然揹着我把元陽給了別人,姐姐原本都不想來救你了。”
這聲音一出,許青也不知如何迴應,只能硬着頭皮拜見。
“見過前輩。”
泥狐狸輕哼一聲,美目在許青身上一掃,露出一抹滿意。
“不過牛兒說的倒也沒錯,你換了副身軀,的確是等於元陽又回來了。”
二牛那裡聞言咳嗽一聲,一拍胸口。
“那是,我騙誰也不能騙您啊,況且換了身軀後,我小師弟絕對是比之前還要熱烈,你看這身體,絕對炸裂,看這氣血,足以燃燒天地啊。”
說完,還衝着許青眨了眨眼。
許青沉默,隊長的話語,讓他感覺怪怪的。
“罷了罷了,姐姐就不和你計較了。”泥狐狸似乎聽得心動不已,嫵媚的眼神在許青身上掃過,美目流盼中又本能的舔了舔嘴脣。
“騷氣。”
玉琉塵淡淡開口。
他的話語,星神置若罔聞,沒有去理睬,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浮邪。
望去的一刻,其目中瞬間變得冷漠,如看死人一般。
“就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髒東西,要圖謀許青的肉身?”
二牛那裡,也是轉過頭,目中殺機瀰漫,一片陰冷。
其他人對浮邪的殺意有多少,二牛不確定,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想要弄死這浮邪的心,強烈至極。
之前他看似輕鬆,向許青說一些得意的話語,是爲了緩和許青這一路兇險所帶來的疲憊。
實際上他這一路的焦急,是此世少有。
尤其是察覺許青的虛弱以及身體上曾經多次崩潰的痕跡後,他內心早已升騰滔天怒火,這怒意不僅僅是對浮邪,對女帝也有。
“老子不是一個有格局的人,所以……讓一件原本不會這麼波折的事情,變成這般,這件事,老子記住了!”
二牛心底冷哼,望着浮邪的目光裡,殺意更濃。
浮邪身體哆嗦,內心早已坍塌,他看出了到來之女,同樣是神靈,且……身上竟還有一抹神臺的氣息。
那是無暇巔峰的徵兆。
這一切,讓他絕望如海,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此刻的他,只想儘快死亡,那是他唯一的生機。
可之前的自爆,沒有任何用處。
“只有被其他神靈斬殺,以此斬斷……”
想到這裡,他的絕望化作了瘋狂,身體氣息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向前一步直奔許青,看似出手,實則尋死。
許青神色如常,沒有閃躲,只是冷冷的盯着衝來的浮邪。
下一瞬,星神的手,落在了浮邪的眉心,輕輕一碰。
轟鳴間,浮邪升騰的修爲,頓時崩潰,身體一顫之下,整個人如泄氣的氣球,直接就乾癟下來,無論氣息還是肉身,都虛弱至極。
但卻沒有死亡。
而星神的聲音,也讓萎靡的他,越發顫抖。
“因爲出現在這裡的不是你的全部,所以想要早點隕落是嗎?”
星神淡淡開口。
道出了真相。
出現在這裡的,的確不是浮邪的全部,只是他的一部分。
在察覺許青的那些因果後,浮邪豈能沒有準備,爲了防止最終失敗導致死亡,他在追殺許青的過程中,展開族羣內遺留下的仙術。
這仙術很是詭異,原理是將自己的記憶刻印出來,如種子一般送入到其他生命的體內潛伏。
當觸發了甦醒條件後,這份記憶就會爆發,如重開輪迴一般,讓被他記憶佔據的生命,將成爲新的他!
按照他的計劃,若自己此行順利,那麼這仙術自然不需要被觸發,但若不順利……以死亡爲觸發條件之
後,他雖隕落,可也某種程度復活。
只是眼下,他想觸發仙術,可死亡竟也變得奢侈起來。
許青若有所思,目中寒蘊瀰漫,走向被星炎上神鎮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浮邪。
臨近的一刻,浮邪勉強擡起頭,望着許青,望着這個被自己一路追殺,差一點就同化的人族,他努力牽動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神情,目中更是如此,散出殺意。
他沒有說話,可含義已從神情露出。
他在告訴許青,若非有人幫你,你早已成爲了我的一部分,你……什麼都不是。
許青看懂了這個神情,也知道對方如此行爲,是還在求死於是他在走近後收起了對方的儲物袋,右手擡起間,一把匕首出現,直接一刀刺入浮邪的身體上。
剎那穿透,鮮血流淌間,許青面無表情,抽出匕首,再次一刀。
一共八刀。
他從看見浮邪,直至今日,時間過去了九天。
但他只刺出了八刀。
隨後,在浮邪渾身鮮血瀰漫,氣若游絲中,許青腳下的影子,剎那蔓延將浮邪覆蓋。
在許青的神念下,小影頓時張開大口,向着浮邪的影子,吞噬而去。
同時在許青的身上,神藤也鑽了出來,開闔猙獰之口,一樣衝向浮邪,順着傷處鑽入其體內,瘋狂撕咬。
眨眼間,浮邪身體一震,無法形容的劇痛讓他目中血絲瀰漫,口中傳出嚯嚯之聲,那是強忍着不去哀嚎下,憋出的聲音。
他想求死。
但死亡的腳步,有些緩慢。
在這肉身劇痛的折磨下,許青擡起右手,按在了浮邪的天靈,開始了……煉魂!
他的魂絲,已經殆盡,需要補充。
一個主宰的靈魂,自然是最適合的滋補。
於是下一瞬,浮邪身體的顫抖,驟然劇烈,來自靈魂的崩潰與煉化,所帶來的劇痛超出了肉身。
他本能的想要反抗,但來自星炎上神的威壓,粉碎了他的一切抵抗。
只能如魚肉一般,任由許青去煉化。
如他之前想要煉化許青那樣。
一切逆轉。
隨着時間的流逝,隨着煉化的持續,隨着許青魂絲重新形成,這無邊無際的劇痛翻騰了絕望之海,使得浮邪那裡再也無法憋住,面部扭曲,口中傳出迴盪八方的淒厲哀嚎。
聽着哀嚎,許青的表情,依舊平靜,直至自身的魂絲數量,全部恢復,到了飽和後,他看向二牛。
二牛自然知悉許青之約,於是舔了舔嘴脣,一步走來,在浮邪的顫抖中擡起手,一樣按了上去。
眨眼間,二牛身後出現天狗之影,帶着貪婪,帶着殺意,猛地一吞。
頓時浮邪的哀嚎,更爲悽慘。
一炷香後,浮邪的靈魂,已崩潰的支離破碎,只剩下了一絲,使其生命始終沒有散去。
而一個主宰的靈魂,不是如今許青和二牛可以容納的,這過程裡星炎上神幫了忙,將他們暫時無法吞噬的部分,捏成了一顆顆魂珠。
這樣的魂珠,晶瑩璀璨,任何一枚拿出去,都可以讓修士爲之瘋狂。
那是主宰之魂所煉,價值非凡。
而許青的復仇,沒有結束,此刻煉完魂,他目中寒芒一閃,玄陽仙光在體內轟然爆發,形成大日升空的同時,其內幻化出金烏,向着浮邪吐出煉萬靈之火。
此火,配合仙光之術,形成恐怖之威,剎那籠罩浮邪肉身。
最終在金烏一吞之下,連同火焰,將浮邪的肉身直接吞了下去,在體內持續焚燒,持續煉化。
許青的目的,要看看能否將浮邪的抹去權柄,最終煉化出來。
而此刻,隨着浮邪肉身被吞,地面上,只剩下一把殘破的剪刀。
許青擡手將剪刀收起,目中閃過狠辣。
你既然要煉化我,那麼現在你的一切,我也同樣要煉化。
做完這些,許青轉身向着玉琉塵以及星神一拜。
玉琉塵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許青身上,淡淡開口。
“你欠我一個人情,等你處理完這些事情,我會去找你。”
說完,其身影模糊,隨着四周的萬里竹林,漸漸消失。
四周的一切也在他離開後,有所改變,成了…..一片浩瀚的沙漠。
至於星炎上神,看了看浮邪消失之處,輕笑一聲。
“用不用我幫你找一找那個髒東西餘下的部分?”
許青搖頭。
“上神之恩,許青銘記,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了。”
星炎上神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說出了與玉琉塵一樣的話語,但含義似乎有些不一樣。
“也好,這一次算你欠我一個人情,等你處理完這些事情,我會去找你哦。”
說着,星炎上神舔了舔嘴脣,嫵媚之意更濃。
許青遲疑。
星炎上神嬌笑一聲,曼妙的身軀搖晃間,走入神龕,坐下後化作雕塑,泥人儀仗在天空,重新前行,漸漸遠去。
沙漠裡,只剩下了許青與二牛。
二牛看了看許青,咧嘴一笑。
“小阿青,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許青心中升起冰寒,殺意濃郁,遙望禁海的方向,眯起雙眼,聲音如刀鋒。
“他還欠我一刀,接下來,換我去獵殺他了。”
禁海,海底深處,暗流之中一條巨大的蛇頸龍,正在追逐獵物。
其龐大的身軀在海底疾馳,可就在它將獵物追上,張開大口欲吞下的剎那,其身軀忽然一震,灰色的雙目閃耀五彩斑斕之光。
一段不屬於它的記憶,在其腦海爆發,成了風暴,橫掃所有,波及了肉身,使得肉身直接崩潰。
血肉四散。
可下一瞬,這些支離破碎的血肉,又飛速的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具人形的身軀。
其雙目,驀然睜開,先是茫然,而後清醒,接着陰沉。
“看來,我的本體失敗了!”
喃喃間,這蛇頸龍血肉形成之人,警惕的查看四周,內心升起不安。
“不知將我本體斬殺的,是那小子因果中的那一位……"
“但無論如何,我現在的狀態無比虛弱,已無主宰之力,那麼按照當初的計劃,需要找個地方躲避一段時間。”
想到這裡,他壓下內心的焦慮,一路隱匿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