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微笑說道:“檢杳T作倒不是,我剛來,請熊區長做嚮導,到處看看,瞭解一下情況。”
“劉書記深入基層,果然是個好領導。”蒙可也是微笑答道,隨即招呼蘇沐:“蘇沐,你給劉書記和熊區長倒茶水,我去拿點瓜子花生出來。”
“吧……”
蘇沐連連點頭。
到偉鴻擺擺手,說道:“蒙阿姨,別客氣。”
蒙可微微一笑,轉身去了裡屋。
蘇沐倒是驚奇得很,不住地打問:“劉老師,你怎麼調到我們區裡來了?”
“呵呵,蘇沐啊,幹部調動是很正常的事情。倒是你,現在不是放假時間吧,怎麼也回家了?畢業了嗎?”
蘇沐低聲說道:“我媽前天過生日。我請假回來的。”
劉體鴻恍然:“這樣啊,你倒是挺有孝心的。”
蘇沐笑道:“是啊,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媽媽的。”
蘇沐長得斯文秀氣,非常耐看,臉型輪廓和他媽媽蒙可很像,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也很用,劉偉鴻對他印象不錯。
“蘇沐,今年畢業吧?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這個,我可還沒想好,服從組織安排唄。”
蘇沐答道。他的年紀,大致和劉偉鴻相當,小不了一兩歲,不過看上去就比劉偉鴻稚嫩得多了,是真正的大男孩,不是劉書記這種“僞男孩”。那時節,中專畢業生,國家負責安排工作。蘇沐畢業之後,就等於有個鐵飯碗了。
劉偉鴻腦子一轉,說道:“要不,[管家吧手打,與你共分享]分配到我們夾山區來?農技站那邊,也需要專業技術人員。你在學校,品學兼優,我覺得你會很合格的。再說了,這裡離你家裡也近怎麼樣?”
熊光榮就覺得有點好笑。這位小書記,還真是時時刻刻不忘自己的工作職責啊。
蘇沐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說道:“好啊好啊,我沒意見……不過,我得問問我媽的意見…………”
正好這個時候,蒙可端着盤子從裡屋出來,微笑着問道:“劉書記,你的意見是讓蘇沐去區裡的農技站工作?”
“對。蒙阿姨覺得怎麼樣?”
蒙可望了蘇沐一眼,說道:“只要蘇沐自己願意,我沒意見。不過劉書記我有個要求……我希望蘇沐一直從事技術工作,不做行政工作。”
劉偉鴻和熊光榮對視一眼,都有點詫異。蒙可不是普通的農婦,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了,她爲什麼甘願呆在蘇家村這個暫時不好刨根究底。但她這個要求,確實讓人有點不解。這年頭,政府部門的職務,可是慢慢開始吃香了。別的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這位卻要先“打預防針”。
蒙可明白兩人的心思,淡然一笑,說道:“蘇沐性子弱,又沒有爭強好勝之心,不是做幹部的料子。我希望他一輩子幹技術工作,不圖別的就圖個安穩。”
中專生畢業,本來就是按照職工安排的,不是幹部編制。不過眼下中央在推進幹部年輕化,知識化的建設,中專生表現出色,也不是沒有轉幹的機會。
劉偉鴻笑了笑望着蘇沐,問道:“蘇沐,你自己的意見呢?”
蘇沐臉微微一紅說道:“我本來就是學農的,當然是做技術工作了。只要離家近,能經常看到我媽,那就最好不過了。”
熊光榮便伸出大拇指說道:“不錯啊,小夥子[管家吧手打,與你共分享]現在年輕人有這份孝心,那就了不起。”
蘇沐的臉更紅丫,眼裡卻閃着驕傲的光芒。
百善孝爲先!
他也確實值得驕傲。
“行,那就這麼定了。等你一畢業,我就去青峰農校要人力我怎麼說也在那裡做了一年老師,他們得給我這個面子。”
劉偉鴻笑哈哈地說道。
夾山區百分之九十九是農業人口,要想脫貧致富,農業科技的大力應用與推廣是必不可少的。當然,劉偉鴻也可以通過正規途徑,向上級要求分配幾個過硬的農技員到夾山區工作。但說是這麼說,真做起來,難度很大。夾山區地處偏遠,是典型的農村,農技員有幾個願意到這裡來的?就算以行政命令的手段強行分配過來了,人家心不在這,再有本事也白搭。
蘇沐既然是夾山區人,又那麼有孝心,心甘情願回家鄉工作,料必也有報效桑梓的志向。加上他是劉偉鴻的學生,對劉偉鴻一貫敬重信服,用起來也比較順手。
蒙可望了劉偉鴻一眼,說道:“劉書記可真年輕啊。應該比蘇沐大不了幾歲吧?”
劉偉鴻微微一笑,問道:“蘇沐,你哪一年的?”
“我七零年的。”
“我比你大三歲。”
蘇沐由衷地說道:“劉老師……啊不,劉書記,你真走了不起!”
劉偉鴻笑道:“蘇沐啊,你還是叫我劉老師吧。書記只代表着一時的職務,這師生關係,可是永遠的。叫劉老師,我聽着親切。”
“曖,好的,劉老師!”
蘇沐高興地點了點頭。蒙可說道:“劉書記的普通話如此純正,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劉偉鴻答道:“我是楚南農大畢業的,不過我老家是首都的。”
“難怪普通話這麼標準。劉書記二十三歲就是區委書記,真是年輕有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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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可微微頜首,嘴裡說着“了不起”,神情卻是淡淡的,似乎覺得二十三歲的區委書記,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麼說,只是表示客氣罷了。
劉偉鴻還沒覺着怎樣,熊光榮卻有點不“服氣”了。劉偉鴻二十三歲不到就是區委書記,在蒙可看來,也就普普通通。那他這個三十六歲的區長,豈不是更加等而下之。或許這個女人以前是大城市出身的,有過一段輝煌的人生經歷,但眼下也只是他熊光榮治下的一個普通百姓,就這般驕傲了?
當然了,在人家家裡呢,熊區長也不能吹鬍子瞪眼睛,笑了笑,問道:“蘇家嫂子,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們夾山區的人吧?以前在哪工作啊?”
蒙可臉色微微一變,說道:“以前在蒙城工作。”
蘇沐接着說道:“我媽以前是蒙城文工團的演員,後來我爸身體不好,提前退休回老家,我們就跟着回來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蒙可一點不像鄉下人,風度優雅。
熊光榮來了興趣,問道:“哦?這麼說,你爸以前也是在蒙城工作的?難道是蘇大慶?”
蘇沐驚喜地反問道:“熊區長,你認識我爸?”
熊光榮搖搖頭,說道:“聽說過,沒見過面。”
“哦…………”
“那你爸現在呢?”
蘇沐難過地說道:“他前兩年過世了。”
熊光榮便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兩人對答之間,劉偉鴻注意到蒙可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雙脣緊閉,眼睛裡竟似乎有了淚水,顯見得是被勾起了傷心事。看樣子,他們夫妻之間,感情很是深厚。
不小心觸動了蒙可的傷心之處,熊光榮也有點歉然。劉偉鴻便笑着將話題岔開,問起了農業學校的近況。他離開農校也有七八個月了,對學校的一些同事還是有些想念的。上輩子在農校那段時光,着實值得懷念,在人生最灰暗的階段,是那些同事在陪伴着他。
說起農校的情況,蘇沐便活躍起來,話也多了,有說有笑的。
“就是一點不好啊,劉老師,自從你離開之後,農校的籃球隊就不行了,完全不是工貿學校的對手,打一次輸一次。現在工貿學校是真的打遍青峰無對手了…………”
蘇沐搖着頭,說道,似乎在懷念劉偉鴻領銜農校籃球隊時的風光。
劉偉鴻笑着安慰道:[管家吧手打,與你共分享]“沒關係,籃球就是個愛好,輸贏並不是最重要的。體育精神就是重在參與,過於注重結果,反倒着相了。”
“嗯,也是。劉老師,你說的話總是那麼有道理。”
蘇沐欽佩地說道。
劉偉鴻和熊光榮在蘇沐家裡坐了個把小時,便起身告辭。蒙可要留他們吃飯,被熊光榮笑着婉拒了。他們畢竟是幹部,還是去支書家吃飯比較合乎規矩。
走在路上,熊光榮忽然說道:“書記,蘇沐的爸爸蘇大慶,是個造反派!”
劉偉鴻吃了一驚:“造反派?”
“是啊,他是蒙城‘東方紅戰鬥兵團’的司令,以前蒙城池區很有名的一個造反派組織。據說蘇大慶還做過蒙城池區革委會的副主任,大革龘命結束之後,才撤的職,聽說還判了三年徒刑。”
熊光榮說道。
劉偉鴻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不然的話,蒙可既然是蒙城文工團的演員,那就是正式的國家職工,不過四十幾歲,又怎麼會提前退休回到這偏遠的鄉下來?原來是受了丈夫的牽連。
這個蘇大慶如此有名,以造反派的身份坐上了地區革委會副主任的位置,必定也打倒過很多老幹部,只被判了三年刑,要算是很章運的了。
“也就是現在政策變了,要不,他兒子,哪裡能上農校?”
“是啊,我們國家,真的經不起折騰了!得加度,迎頭趕上去才行!”
劉偉鴻很威慨地說道。
熊光榮點了點頭,從劉偉鴻不經意間說出的話,流露出的感慨,熊光榮益發覺得這位年輕書記的胸襟不簡單,總是站在很高的角度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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