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裳就狠狠白了劉偉鴻一眼。
這麼晚了,劉偉鴻還呆在她房間裡不走,一準要被閻國英誤會他們的關係了。雲雨裳沒想到的是,她這種含羞帶嬌的眼神,更令閻國英“誤會”。只是閻國英臉上是絕對不會帶出來的。
“劉公子,雲小姐,真是對不起啊,我教子無方,讓兩位受委屈。我代表那個不爭氣的傢伙,對兩位表示十二分的歉意!”
閻國英演戲功夫一流,臉色沉重,抱歉的神情十足,還深深給劉偉鴻和雲雨裳鞠了一躬。
劉偉鴻淡然說道:“閻書記,這個事情就不必說了。看在葉叔叔面子上,我們不會再計較的。”
“感謝感謝,十分感謝兩位大人大量,不計小人過!”
閻國英又是一迭聲地說道,順手將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放在書房一角。
雲雨裳有點過意不去了。雖然事情是因閻治海而起,但這傢伙一連被劉偉鴻揍暈過去兩次,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他們兩位倒是汗毛都沒傷着一根。單論結果,還是閻治海吃了大虧。閻國英如此低聲下氣,雲雨裳心裡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閻書記,請坐吧。”
雲雨裳主動招呼閻國英落座,又給他泡了一杯茶。
閻國英受寵若驚,鞠躬致謝,小心翼翼在沙發上坐了。
說了幾句客氣話,閻國英就卡了殼。如果要他作報告,那是張嘴就來,不帶絲毫猶豫,一口氣講上兩個小時也沒什麼問題。反正言者無物,聽者昏昏,誰也不會當真。但和劉偉鴻雲雨裳談話就不一樣了,難不成也作報告?閻國英這可是第一回跟真正的豪門子弟打交道,雙方年齡差距也不小,還真不知道該和他們聊些什麼,但不說話,冷場肯定也是不行的。
閻國英搜索枯腸,努力想要憋出個話題來,不過片刻之間,腦門子上便滲出了點點滴滴的汗珠。
劉偉鴻忽然問道:“閻書記,宏利縣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的情勢怎麼樣?”
這個話一問,閻國英和雲雨裳都有點發愣。
劉公子這是何意?
半夜三更和閻書記討論宏利縣經濟發展的形勢?
您是市委書記還是省委書記?
但劉偉鴻神態儼然,並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閻國英一愣之後,自然而然的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彙報的神情,說道:“劉公子,改革開放以來,我們的縣裡的經濟發展還是很不錯的,各個領域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說着說着,閻書記就找到了感覺,口若懸河起來。倒也難爲他,竟然能將以前秘書班子寫的講稿背下許多來。
正當閻書記彙報得起勁的時候,劉偉鴻卻皺起了眉頭。閻國英一驚,隨即收聲。往往領導作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對他的彙報不滿意了。閻國英瞬即在腦袋裡轉圈子,不知道自己的彙報在何處出了紕漏,絲毫也沒有意識到,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年輕人,可並不是他的上級。正式的身份,不過是楚南省青峰地區農業學校的一位老師罷了。
所謂習慣成自然,或許說的就是這種情形。
“閻書記,宏利縣是南方市的轄縣,南方則是我國最大的城市之一,改革開放之後,南方的經濟一直是比較活躍的。宏利縣又是怎樣利用這個天然優勢的呢?哦,我想聽聽你們具體的一些措施,彙報材料的內容就不必唸了。”
劉偉鴻緩緩問道,彷彿他真是閻國英的上級領導。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雲雨裳滿眼小星星。
閻國英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劉偉鴻並不是市委書記,也不是省委書記。那他問起這個東西,到底是何用意?還真是比較費思量。莫非想要藉此考察一下,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是不是合格,然後回去跟他家老爺子彙報?
不過閻國英隨即自己也感到好笑。
劉偉鴻的老爺子是誰?他又是誰?不要說是他閻國英,就算是南方市委書記,只怕也入不了老爺子的法眼,最起碼要省長省委書記這些真正的封疆大吏,在老爺子心目中才有一席之地。
饒是如此,閻國英也不敢怠慢,連忙說道:“宏利縣雖然是南方市的轄縣,但我們的地理位置並不是太好,交通也不是十分的方便。所以我們縣裡制定了一個策略,那就是努力成爲南方市的衛星城。爲南方市的企業,尤其是外資企業與合資企業有計劃地輸送各種工人,一來打工可以增加農民的收入,二來能學到技術和管理經驗。尤其是第二點,比較重要,有了大量熟練的工人和基層管理人員,就能逐漸的吸引一些外商到宏利來投資,從而帶動整個縣域經濟的發展。”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有理有據,思路清晰,方法可行。
劉偉鴻點了點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說道:“閻書記,謝謝你。”
“不客氣不客氣……”
閻國英連聲說道,眼見得劉偉鴻沒有繼續發問的意思,又覺得坐了這麼二十來分鐘,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便即起身告辭。
“閻書記,你忘了東西了。”
雲雨裳忽然提醒了一句,眼睛望向書桌旁那個黑色的塑料袋。
“啊,這是一點土特產,請兩位嚐嚐鮮的。”
閻國英面不改色地說道。
雲雨裳還要說話,閻國英已經急匆匆的走了。
“土特產?”
雲雨裳有點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劉偉鴻就笑起來,說道:“絕對是土特產,只有我們國家才能生產的,其他國家要是生產了,就要引起嚴重的外交糾紛,甚至是引發戰爭。”
雲雨裳一怔,隨即說道:“是錢?”
劉偉鴻道:“你拿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雲雨裳依言拿過那個塑料袋,入手沉甸甸的,從裡面掏出一個報紙包着的方方正正的紙包。不用打開來看,雲雨裳已經可以肯定是錢。
劉偉鴻瞄了一眼,說道:“應該是五萬塊吧。”
“你怎麼知道……”
雲雨裳嘴裡唸叨,隨手打開了紙包,裡面果然是齊齊整整的五摞百元大鈔。乍然見到這麼多錢,雲雨裳嚇了一跳,像是火燙似的,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望着那堆錢,“哇”了一聲。
八十年代末期,五萬元絕對要算是一筆鉅款了。
“衛紅,怎麼辦?”
雲雨裳看着這一大堆錢,居然愁眉苦臉的,好像人家給她送過來的不是五萬塊錢而是五萬個炸彈。
劉偉鴻卻是饒有興趣,拿起一紮紙幣,用一個手指頭捋了一遍,“咔咔”作響,又放在手心裡敲打了幾下,感嘆道:“錢,真他媽是個好東西!”
這話算得是有感而發了。
別看劉偉鴻是正宗世家子弟,但上輩子還真沒見過這麼多錢。活了四十幾歲,家庭興旺時,他老人家在叛逆,和家裡置氣。等他意識到錢和權的重要性了,老劉家已經樹倒猢猻散。四十幾年人生,就是這麼在陰差陽錯中度過,潦倒不已。
見到這麼多錢,自然而然會很興奮。
“哎,你怎麼回事啊?”
雲雨裳叫道。
這人,還說上髒話了!
“我問你怎麼辦呢。”
劉偉鴻笑道:“這是人家給的精神賠償費,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什麼,你打算收下這筆錢?”
雲雨裳有些發懵。
劉偉鴻反問道:“雲小姐,請問你這回辭職下海做生意,準備了多少本金啊?”
雲雨裳一愣,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沒多少,也就幾千塊吧。”
劉偉鴻大笑起來:“幾千塊你就敢跑江口市做生意?那麼請問雲小姐,打算用這幾千塊在江口市開個什麼公司呢?嗯……”
雲雨裳不由撅起紅豔豔的嘴脣,很不樂意地說道:“我也知道幾千塊錢不夠,但我沒錢嘛。我又不是富婆。”
“呶,這不是錢送上門來了。”
“這錢不能要的。”
“爲什麼不能要,給個理由先?”
劉偉鴻一到嶺南省境內,說話也帶上嶺南方言的語氣了。
“這……我們憑什麼要人家這麼多錢啊?”
雲雨裳說不出“不要”的理由,關鍵是她也找不到“要”的依據。她的思維還是停留在國家部委上班的環境。拿了這錢,就是受賄。
劉偉鴻笑了笑,反問道:“那你好好想一想,他憑什麼要送給我們這麼多錢?”
“這個,他怕唄!”
“這就對了。因爲他的混賬兒子惹了禍,給雲大小姐造成精神損害了,所以,這是必須的賠償費。我還嫌不夠呢。今天也就是運氣好,咱們安然無恙。要是出了什麼事,他賠得起?收他五萬塊,算是便宜的。”
“你的意思,這錢能收?”
雲雨裳猶猶豫豫地問道。
“爲什麼不能收?你現在已經不是國家幹部了,我不過是楚南省的一個教書先生。和閻國英這個嶺南的縣委書記拉不上半點利害關係。也給不了他什麼好處,算不上是受賄。這錢,就是個賠償費。你收起來吧,到了江口,能用得上。”
劉偉鴻隨手將錢包了起來,遞給了雲雨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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