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兒，奴婢來向您磕頭認錯！”錦繡一進屋，就跪在地上不管不顧的磕了三個響頭。
“錦繡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不管你是不是留在這裡，九兒還是感謝您這些日子盡心盡力的照顧我，哪裡有錯！”九姐兒趕緊小跑過來雙手伸向錦繡，想扶起她，臉上一片淡然。
“九姐兒，奴婢不會離開九姐兒！”錦繡堅定的說。
九姐兒雙手僵直在半空中，她訕訕的笑了笑，把錦繡扶起來。可心裡卻一直震驚，這錦繡真的鐵了心留在她身邊了？她定定的看着錦繡。
“謝過九姐兒！”錦繡順勢起了身，卻一直低垂着頭，九姐兒總覺得這件事發生得太過順利，她可不以爲自己真能收得住錦繡，“錦繡姐姐，你看着我！”
“是！”錦繡仰起臉，從容淡定的看着九姐兒，她心中坦蕩，自然就不畏懼九姐兒。
“錦繡姐姐，你來這裡之前沒有與馮媽媽說吧！”九姐兒嘆息一聲，馮媽媽怎麼可能讓錦繡跟着她。“你留在這裡可是有什麼想求的。”
“九姐兒恕罪，奴婢不是真心想瞞您，奴婢是有苦衷的。”說着，錦繡又要跪下了，九姐兒趕緊扯了一下錦繡。錦繡黑珍珠一般的眼眸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緊咬着雙脣，又彷彿在掙扎，“奴婢是想得到您的庇護，奴婢不想做姨娘。”
九姐兒渾身一顫，放開錦繡的手，走到小杌子邊上坐下，淡淡的說道：“這宅子裡不知道有多少丫鬟想擡了做姨娘，你倒好，這麼好的機會卻自己放手了。以你的容貌，以你的知書達理，就算是做了姨娘，二叔也會格外寵幸你！”
錦繡眼中的掙扎卻越來越少，心中的恐慌卻越來越深，她若真的成了二老爺寵幸的姨娘，那就別想活過夏天。
“九姐兒息怒，奴婢不是故意要利用您的。年前的時候二老爺就看中了奴婢，隱隱向二太太提起，只是二太太裝作不知罷了，可那時候奴婢就已經在二太太眼中失寵了。”錦繡臉上突然淒涼一片，“奴婢本以爲真心對二太太，二太太就會放過奴婢，可奴婢卻無意間聽二太太與劉媽媽談起這件事，竟然想把奴婢賣去勾欄院。就算娘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又如何，奴婢卻是二太太的人，她怎麼處置奴婢，娘都不可能反抗。”
錦繡恨恨的說道：“還好您來了，二太太又覺得您身邊沒有一個她的人實在是不放心，便支了奴婢過來，還不是想讓奴婢給她通風報信。”
九姐兒心中冷笑，錦繡果然聰慧過人，她嘲弄的笑道：“在我這裡就能讓你逼一世了嗎？”
錦繡嚇得跪在了地上，她本以爲自己這般說，九姐兒性子又善良，肯定會留下她，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在這裡好生伺候您，您心地善良，能伺候您奴婢無怨無悔！”
九姐兒臉上的譏諷越加濃厚，“我心地善良你就可以把我當做好拿捏的？莫非你認爲我會給你找一個好人家給許配了？”
錦繡心中越加驚駭，卻被九姐兒駁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孤零零的跪在地上。
九姐兒苦笑的搖了搖頭，這個錦繡真以爲她性子柔就是好拿捏的了，若今天她不這般兇一點，恐怕錦繡還真以爲她所有的事都得看錦繡的顏色行事了。
“你真的不想做姨娘？”九姐兒卻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文章，只是淡淡的問道。
錦繡仰起頭，“寧爲貧人妻，不做富家妾。”
九姐兒心裡又是一陣譏笑，像錦繡這種大家族的一等丫鬟，恐怕連洗鍋刷碗都沒做過，更別說做農活了。做貧人妻，談何容易？不過錦繡有這番想法倒是讓她意外。
“若我真把你許了一個貧民百姓，你可有怨言？”九姐兒的聲音柔了幾分。
“錦繡毫無怨言！”她突然高揚起頭，自信滿滿的說道：“您絕對不會讓奴婢嫁給一個貧民百姓。”
“哦？”九姐兒襯着小腦袋，歪着頭看着錦繡。
錦繡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您需要錦繡，錦繡不說大話，在這個宅子裡，若是有了錦繡，您可以少了許多後顧之憂。”
九姐兒淡淡的點點頭，示意錦繡繼續說。
錦繡本就是一個精於察言觀色的丫鬟，雖說九姐兒每一句話都咄咄逼人，可既然九姐兒這般問了她，就有留下她的心思。“若是沒有錦繡和奴婢的娘，您在這宅院裡就像個瞎子一般，雖說過一段時間能摸索出許多事情，可有了奴婢和奴婢的娘就不一樣了，至少奴婢和娘在這宅子裡都有許多人脈關係。何況奴婢的父親——”
“好了，我留下你！”九姐兒沒有讓錦繡繼續說下去，她知道錦繡的父親是做什麼的，所以早就已經有把錦繡留下的心思，只是錦繡和馮媽媽都太過精明，不像其他的丫鬟只要給了好處就能連人帶心的收買來賣命。想要讓錦繡真心實意的爲她賣命，還不只做這些。
“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我身邊能信任的人確實太少了！”九姐兒摸了摸鼻子。
錦繡心中有幾分得意，只要能留在九姐兒身邊，二老爺就算想要她，也得向九姐兒開口不是，哪個老爺會向自己的侄女開口要丫鬟的。雖說留在九姐兒身邊有許多不如意，不過只要給她時間，就會讓九姐兒重新得老太太的寵愛。
九姐兒揚了揚眉，繼續說道：“明兒讓廚房送菜的小哥哥過來，我想好生打賞他，畢竟在薛府這段時間都是他給咱們送的菜。”
“轟——”錦繡的心裡彷彿塌下來一般，九姐兒知道，九姐兒竟然知道了？不，九姐兒肯定只是單純的爲了賞他才把他叫過來的。錦繡心裡有那麼一絲僥倖，可九姐兒後面的話卻讓錦繡渾身無法動反彈。
“姚媽媽，畫屏姐姐也要了婚配的年齡，九兒覺得那個小哥哥人老實，雖說現在只是一個廚房雜役，但說不準就被二叔看中了提拔上去。”
姚媽媽放下手中的針線，仔細的回想起那個小夥子，點點頭，“奴婢看可行。”
“九姐兒息怒，奴婢不是想故意隱瞞的，奴婢……”錦繡只覺得一股子涼氣從腳底往腦子直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帶着哭腔哀求道：“求九姐兒成全奴婢，奴婢做牛做馬都報答您！”
九姐兒故作訝異的說道：“錦繡，你跪在地上作甚，我又沒有罰你，又沒有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又哪裡來成全不成全的。”
“九姐兒，奴婢知錯了。奴婢什麼都說，不敢隱瞞半分。”錦繡急急的說道。
九姐兒把心思隱藏得很好，她倒是沒有生氣，這宅院裡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至少她是這樣認爲的。像錦繡這種丫鬟都是主子配人的。雖說錦繡刻意隱瞞，不過她也是爲了自己着想，人都是自私的，不過錦繡的本質不壞，所以九姐兒只是想拿那人來試探一下錦繡，卻沒想一試一個準。
她看了幾眼姚媽媽，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方纔姚媽媽說的那番話倒是提醒了九姐兒。如果錦繡真的只是不想做姨娘，雖說求二太太會讓二太太與二老爺的感情不好。不過她只管求讓馮媽媽求老太太做主許了人就是。二太太肯定不會怪罪，高興都來不及。可錦繡卻選擇留在這裡，那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何況不管是老太太，還是二太太，都不允許錦繡這麼一個好的助力流到外人家裡。那個廚房的雜役，九姐兒也讓姚媽媽去打探了一番，除了人老實，做事踏實以外，根本就沒有後臺。他不過是從外面買來的一個奴才。
九姐兒倒是一臉和氣，繼續說道：“我還是想給畫屏找一個更好的，以後再說吧。”
錦繡渾身一鬆，臉上掛着晶瑩的淚珠，感激的看着九姐兒，“奴婢多謝九姐兒成全。”
九姐兒勾了勾脣角，一雙眼睛格外明亮，“以後你就安心的留在這院子裡吧，有我在的一天，二叔絕對不會把你收房的。只是你要與那人在一起，你好自爲之吧。”
錦繡張了張嘴，心中有幾分焦急，卻沒說半個字，乖巧的垂着頭。
九姐兒看着錦繡，也放心了不少，只要有這個把柄在手中，錦繡會盡心竭力的伺候她，何況她也沒說不能幫她。不過如果真的要幫錦繡與那人的話，確實有些麻煩。九姐兒沉思着，或許真以後萬不得已的時候真的可以幫一把吧！
“九姐兒，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錦繡定了定神，但還是有些不確定，她不知道九姐兒是不是真心相信她。
“你說吧！”
“畫屏她……或許也有心上人了！”錦繡說出這話，又改了口說道：“奴婢不是要詆譭畫屏，只是覺得畫屏最近有些反常，而且奴婢也如畫屏那般走過來的，肯定不會看錯。”
“你且回去休息吧，我還是希望你和馮媽媽一起留下，馮媽媽那邊你得費心了。”
見九姐兒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錦繡也不好多說，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直到錦繡離開多時，九姐兒才說道：“姚媽媽，你說畫屏……”
第二卷 庭院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