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教導有方

顏墨白不驚不愕,眼角卻是稍稍挑了半許,隨即溫潤出聲,“終歸是同僚,微臣總不能心狠無情,不聞不顧纔是。”

這般鬼話,他竟也能如此淡定從容的說出來,不得不說,這蛀蟲的臉皮,倒也無人能敵了攖。

又或許是,他此際能如此裝得光明磊落,淡定大氣,想來,也是因從不曾花謹放於眼裡,是以,不成對手,不足威脅,是以,便不足過分對待。

鳳瑤心下了然,冷掃他兩眼,並不言話。

待轉眸朝不遠處的花謹一掃,只見花謹依舊僵立在原地,面色呆滯無色,她心底暗自嘆了口氣,隨即按捺心緒,朝顏墨白低沉沉的出了聲,“瑞侯站累了,自然會自己回去,不必管他。”

這話一落,鳳瑤已不再耽擱,再度緩步往前。

一路上,鳳瑤不發一言,顏墨白也難得默契的未出聲。

周遭,陽光灼熱,連一絲絲悶風都未起。

待終於抵達馬車邊時,鳳瑤將紙傘遞給身邊的御林軍,隨後便乾脆上車。

撩開簾子的剎那,香味撲來,待微愕一觀,才見車內的矮桌上擺了兩碗粥,幾隻餅,而這股鋪面而來的香味,則是從那餅子上散來的償。

她眼角稍稍挑高半許,隨即不動聲色的坐定,待顏墨白也慢悠悠的入得車來時,她淡漠無波的問:“這些,是伏鬼做的?”

顏墨白稍稍理了理白袍的褶皺,姿態儒雅,待將鳳瑤掃了一眼後,纔將目光落向桌面盤中的餅上,溫潤而道:“確爲伏鬼所做,郊外荒僻,無大魚大肉,僅能做出野菜麪餅充飢,長公主莫要嫌棄。”

若這餅子放在以前,她定嗤之以鼻,覺不會碰上一碰,只是後來隨國師入了道行山清修幾年,倒也習慣了粗茶淡飯,甚至野菜爲食,是以,此番見得這些清粥與野菜餅,並不覺得牴觸,只是心底壓抑的是,這些東西,竟是伏鬼做出來的。

“皆道君子遠庖廚,不會做飯,更何況,伏鬼還是你的侍衛,看似剛毅,又如何做得來這些細活兒。”鳳瑤慢悠悠的出了聲,隨即沉寂無波的朝顏墨白望來。

他僅是勾脣笑笑,緩道:“伏鬼非君子,是以不必遠庖廚,再者,伏鬼雖爲侍衛,但往日與微臣一樣,出生貧寒,年幼爲孤,是以,會廚也是自然。說來,常日吃慣了油膩,倒也覺得野菜清淡可口,便是在王府內,微臣也會偶爾讓伏鬼做,只是,微臣雖是習慣這些,但就不知長公主,是否吃得慣了。”

這話一落,他溫潤而笑的垂眸,骨節分明的指尖握起了筷子,自行主動的開始吃餅。

鳳瑤靜靜觀他,低沉而道:“攝政王身邊有這等侍衛,倒是不凡。只不過,伏鬼會廚,而同樣年幼爲孤的攝政王,也會?”

他並未否認,溫潤而道:“微臣雖會,但會得不多。微臣自小在青州河邊長大,最擅長的,是捉魚烤魚。”

說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饒有興致的朝鳳瑤問,“長公主也在道行山上過了幾年,聞說國師也時常閉關,是以,長公主可也自行練就了一番廚藝?”

鳳瑤目光幾不可察的顫了顫,隨即淡漠掃他一眼,並不言話,僅是緩緩執筷,也開始吃餅。

她的確會廚,卻也是她畢生恥辱。

遙想曾經國師經常閉關,道行山上又無他人,她飢餓難耐,也會自行搗鼓吃食。但她廚藝算得上真正突飛猛進的日子,該是在山中救了司徒夙的那段日子。

只記得,司徒夙傷勢嚴重,身子虛弱,縱是用草藥處理了傷口,但卻急需進食大補。

那時候,她最是得意的輕功,再不是用在隨意在林子瞎逛上,而是用在了捕野雞野兔上,她最是心愛的匕首,不再頑劣的砍花砍草,而是用在了剁雞剁兔上。

曾還記得,她從不沾陽春水的手,竟是開始擺弄了茶米油鹽,歷來的金枝玉葉,竟也會褪了光環,安心做一個尋常女子。

也曾以爲,曾以爲那般相互扶持,相互依戀的感情,會刻骨銘心,會靜水流出,會是……一輩子。

與其說,道行山上的日子改變了她的暴躁與頑劣,而那司徒夙,卻是磨掉了她滿身的棱角。

只奈何,這一切的一切,竟會演變成畢生的恥辱,也難怪當年國師知曉後,會無奈嘆息,幽遠無奈的道:“孽緣。”

是了,孽緣。

恥辱,憤慨,絕望,甚至,血仇不共戴天的孽緣。

思緒,不自覺的翻騰起伏,那些不堪的記憶竟是被顏墨白那句話徹底勾出。

鳳瑤捏着筷子的手指極爲發緊,指尖已微微發白,她開始將目光定在桌上,一口一口的開始吃着餅。

“看長公主如此模樣,想來這野菜餅極合長公主的胃口。”正這時,顏墨白那懶散溫潤的嗓音輕飄揚來。

鳳瑤回神,僅是掃他一眼,並未搭理。

他似是來了興致,繼續道:“片刻功夫,餅已下腹一半,長公主此際,倒是不怕微臣給你下毒了?”

鳳瑤陰沉沉的擡眸朝他盯他。

他笑得儒雅懶散,只是不知爲何,那深黑帶笑的瞳孔卻莫名的卷着幾分戲謔與輕嘲,卻待鳳瑤剛要認真盯他的眼睛時,他已是迅速斂下了眼中神色,方纔那一股戲謔與輕嘲,也似是過眼雲煙,她看花了。

鳳瑤不深不淺的盯他,半晌後,才低沉沉的道:“攝政王若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可否安靜不言?”

他眼角稍稍一挑,“長公主責微臣話多了?”

說着,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溫潤帶笑的目光在鳳瑤面前流轉,只道:“也罷,長公主不願聽微臣言話,微臣自然配合。只不過在這之前,微臣倒要與長公主說件事。”

鳳瑤淡漠觀他,“何事?”

他慢條斯理的坐直了身子,“今日施粥,微臣共拿了六百兩銀子出來墊付,雖數目不大,但也不小。而今日施粥,明顯也是長公主出盡風頭,好處盡攬,是以……”

話剛到這兒,他溫笑盈盈的朝鳳瑤望着。

鳳瑤瞳孔驟然而縮,“你想如何?”

他神色微動,溫潤的瞳孔內竟是極爲難得的浮出半縷邪肆,但卻轉眼即逝。

“微臣之意,是既然長公主在這裡,微臣也不能居功纔是,是以今日的功勞,皆是長公主所得。說來,今日施粥之事,儼然像爲長公主量身打造,長公主收盡好處,而微臣則出銀出力,甚至還出謀劃策,是以,長公主可是該體恤微臣,將微臣墊付的六百兩紋銀還給微臣?”

六百兩?

這蛀蟲竟是要讓她給他六百兩?

瞬時,鳳瑤心底一緊,方纔還在心底延綿不絕的回憶與沉重感驟然被濃烈的訝異與鄙夷替代。

她神色驀地一沉,冷冽的瞳孔,也靜靜的朝他掃着。

她並未立即言話,待片刻,便也放下了筷子,隨後脣瓣一啓,陰沉無波的道:“攝政王,想錢可是想瘋了?”

他眼角一挑,笑得從容,“長公主要讓羣臣捐款,百萬紋銀,微臣也盡最大力氣上交了。微臣對長公主恭敬順從,而長公主,想來也會寬厚豁達,定不會爲了這六百兩委屈了微臣纔是。畢竟,今日施粥之行,長公主好處盡收,微臣則爲長公主鞍前馬後,倒也盡職盡責。”

好一個鞍前馬後,盡職盡責。

鳳瑤面色微沉,瞳孔之中也漫出了幾分不曾掩飾的鄙夷。

他靜靜觀她,清風儒雅,從容淡定,並不言話。

片刻,鳳瑤才按捺心神的將目光從他臉上挪開,低沉而道:“今日攝政王的確鞍前馬後,盡職盡責,是該稱讚與體恤。”

他慢悠悠的問:“那六百兩銀子……”

鳳瑤神色微動,只道:“本宮自會考慮,攝政王只需在王府等消息便是。”

他面上不曾掩飾的滑出幾許釋然,“長公主既是如此說了,微臣便放心了。”

這話落下,他便緩緩挪身斜靠在車壁,單膝微立,修長的手指微微而動,拿了一本馬車內的書放於膝上而看,一舉一動,倒是着實像是要應鳳瑤先前的話安靜下來,再不干擾。

鳳瑤冷眼觀他,思緒微浮,隨即也無心再用膳,僅是端然而坐,兀自沉默。

馬車,一路顛簸往前,冗長繁雜的車輪聲不絕於耳。

大抵是車內氣氛太過沉寂,一時,倒也覺得這車輪聲極爲突兀,循環往復之中,竟是讓人聽得心生煩躁。

許久,馬車終於入了京都城,最後行在了宮門前。

顏墨白這回也不下車了,更不下車恭敬的擡手扶鳳瑤了,反倒是懶散靠坐在車壁,朝鳳瑤勾脣而笑,“長公主慢走。”

他言行倒是極爲從容平靜,看似自然,但卻未有半點的君臣之禮,更別提該有的恭敬。

鳳瑤瞳孔微縮,冷眼掃他,“這便是攝政王的君臣之禮?身爲臣子,本宮要離去,攝政王可是該恭敬而送?”

她在挑他的刺兒。

只道是,有時候淡定從容得太過了,便成爲囂張了。

亦如這蛀蟲此際的閒散反應,哪有半點將她放在眼裡來尊重的意思?

顏墨白眼角稍稍一挑,似也未料鳳瑤會突然開口爲難,俊美面上的從容之色也稍稍減了半許。

則是片刻,他則勾脣而笑,隨即一言不發的挪身下車,而後一手撩着車簾,一手朝鳳瑤遞來,“恭迎長公主下車。”

鳳瑤冷掃他兩眼,也未再言話,待身子挪至車邊後,正欲再度忽略他遞來的手下車,從而變相的給他一個下馬威。

只奈何,這次這顏墨白並未遂她的意,待她足尖剛要落到地面時,他那本是遞在半空的手頓時轉了方向,驀地鉗住了她的胳膊。

鳳瑤猝不及防的驚了一下,身子本能朝外一斜,不料整個人朝馬車跌下。

瞬時,她陡然一驚,當即要不顧一切的騰空而起,以免跌得鼻青臉腫,奈何,內力還未提起,腰間已恰到好處的纏來一隻手,隨即驀地用力將她一勾,她身形不穩,整個人被強行拉回,當即跌倒在一方略帶青草味的懷裡。

剎那,周遭似是突然靜止,陽光灼烈,風聲不起。

在場之人紛紛神色一變,隨即垂頭下去,不敢言話。

鳳瑤瞳孔驟縮,神色不穩,待回神過來,正要推開他站直身子,不料顏墨白鉗住了她的雙手,令她動彈不得,甚至,還從容無波的朝他笑得溫潤,隨即,他俊臉稍稍一垂,墨發也隨着他的動作觸上了鳳瑤的眼,而後,薄脣一啓,正要言話,不料嗓音未出,鳳瑤已是冷冽出聲,“顏墨白,你好大的膽子。”

他稍稍噎了後話,勾脣而笑,隨即無波無瀾的目光在鳳瑤面上掃了兩眼,只道:“微臣僅是想提醒,馬車有些高,長公主又金枝玉葉,下次下馬車時,還是讓人攙扶着爲好。”

這話一落,他稍稍扶正鳳瑤,隨即鬆了手,待鳳瑤方巧站定,他已是不再耽擱,轉身便蹬上了馬車,隨即撩着車簾子朝鳳瑤笑得溫和,“微臣方纔幫長公主,也是應該,長公主不必掛記。另外,天氣炎熱,長公主還是早些回宮休息,微臣,便先將長公主恭送在此了。”

懶散儒雅的語氣,着實是欠扁得緊。待尾音落下時,他便已鬆下了簾子,而後從容無波的吩咐伏鬼駕車。

那滿面刀疤橫亙的伏鬼執了手裡的皮鞭便朝馬背一抽,瞬時,馬兒嘶鳴,踢踏而出,頓時略微疾馳的走遠。

一時,周遭鴉雀無聲,徒留馬車的車輪聲由近及遠,最後,徹底消失。

鳳瑤滿面陳雜的立在原地,瞳孔之中的神色明滅不定。

在旁的御林軍也不敢出聲,僅是在她身邊僵然而立。

待半晌,鳳瑤纔回神過來,滿面陰沉的轉身朝宮門而去。

回得御書房後,鳳瑤不做分毫休息,便已開始批閱奏摺。只是不知爲何,今日的奏摺並不多,羣臣那些雞毛蒜皮之事也未如前幾日那般列在奏摺上呈入宮中。而今御桌上這些奏摺裡,上報的最爲要緊之事,仍是江南水患問題,而後,便是宗人府刑法要進行修改完善的問題。

這些事,鳳瑤倒能處理,只奈何,待奏摺批閱了大半後,接下來的兩本奏摺,卻是忠義候與老鎮國將軍的告老還鄉的辭呈。

還曾記得,前幾日初次批閱奏摺時,便已收到這兩位閣老之臣的辭呈,她暗自壓了下來,故作不理,以圖拖延時辰,讓這兩位閣老之臣好生在府中養病,待病好之後再爲國效力。

只奈何,這些終歸還是她一廂情願了,那兩位閣老之臣的告老之心,已是堅定決絕了。

鳳瑤嘆了口氣,忍不住放下奏摺,伸手揉了揉額頭。

待沉默半晌後,她再度將這兩本告老的奏摺放在了一邊,而後繼續翻開下一本奏摺批閱。

整個御書房內,氣氛沉寂幽謐,無聲無息透着幾分壓抑。

牆角的檀香青煙屢屢,但卻仍是無法令她依然鬆神。

心底壓了事,厚重不堪,是以,情緒也開始微微的波動煩躁。

誰言國之帝王便可富貴榮華,過着天上人間的日子?這成日批閱奏摺,憂國憂民,焦頭爛額之症,倒也是極累。

思緒翻騰,鳳瑤神色陳雜。

許久,窗外天色微暗,黃昏將近,她才合了奏摺,緩緩出殿,朝鳳棲宮而去。

回得鳳棲宮時,還未在寢殿軟榻坐定,幼帝便差人來喚,要邀請鳳瑤過去一道用膳。

鳳瑤瞅了瞅殿外天色,並未拒絕,領着宮奴緩緩過去,待抵達幼帝的寢殿時,只見幼帝正端正的坐在桌案旁,腦袋微垂,小手正執着墨筆,正認認真真的寫字。

“阿姐。”待察覺到了鳳瑤後,幼帝擡眸,眼睛頓時一亮,欣喜的喚了一聲,而後急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拎着桌上的墨紙便朝鳳瑤奔來,獻寶似的悅道:“阿姐,你看,皇傅今日教徵兒寫字了,還誇徵兒前面這幾個字寫得極好。”

鳳瑤駐足,按捺心緒的朝幼帝微微一笑,隨即垂眸一觀,指尖這墨紙上的字跡,雖稚氣未脫,但也算得上是一筆一劃極爲工整,對於幼帝這年齡來說,算是寫得極好了。

鳳瑤面上的笑意逐漸增了幾分許,隨即朝幼帝緩道:“徵兒這字,的確寫得極好。”

幼帝頓時滿面欣悅,“皇傅教的,說徵兒寫字,要將墨筆拿穩,手腕要稍稍用力,如此寫出來的字就會好很多。”

鳳瑤微微而笑,伸手摸了摸幼帝的腦袋,朝他點了點頭,而後稍稍挪眼,這才望向了一直靜立在旁的許儒亦。

此際,他依舊一身官袍,顯然是今日上朝過後,他便未曾換去了,他面上正微微帶笑,神色溫和,眼見鳳瑤朝他望來,他稍稍垂眸而下,略微恭敬的朝她出聲,“拜見長公主。”

言行有禮,嗓音醇厚,無論怎麼評判,這許儒亦都像是溫潤翩躚的公子,哪像顏墨白那故作溫潤的假正經的人。

“皇上字跡長進,倒是有勞許公子教導了。”鳳瑤默了片刻,朝他放緩了嗓音。

許儒亦微微擡眸朝她望來,微微一笑,只道:“是皇上悟性極高,極爲聰慧,是以,微臣一教,他便會了。”

鳳瑤緩道:“即便如此,也是許公子教導有方。再者,幼帝今日對學習能如此適應甚至欣悅,也皆是許公子的功勞。”

“長公主過獎了。長公主能提拔微臣這商賈之人爲皇傅,微臣,自當竭力而爲,爭取不讓長公主失望,今日皇上字跡進步,也的確不止是微臣的功勞,也是皇上寬懷仁厚,能虛心聽微臣教導。”

溫潤平和的話語,依舊是禮數十足,再加之嗓音緩慢醇厚,不卑不亢,着實是氣質出衆。

鳳瑤朝他微微而笑,正要言話,這時,幼帝已是拖住了鳳瑤的手,忙道:“愛姐若有話與皇傅說,不如坐在桌上邊吃邊說,要不然菜快涼了。”

鳳瑤稍稍噎了後話,溫和的朝幼帝點頭,奈何,待三人全數坐定在圓桌上時,她與許儒亦對視一眼,卻似已無話要說。

整個用膳過程,鳳瑤吃得倒是有些少,許儒亦則吃得比她更少,反倒是幼帝心情愉悅,極爲難得的大口吃飯,待用膳完畢時,幼帝已是滿嘴油膩,咧嘴朝鳳瑤笑得燦爛。

膳食過後,鳳瑤朝幼帝囑咐了幾句,而後便出言離去。

許儒亦也緩緩開口,只道是天色將暗,也要出宮歸去。

幼帝忙朝鳳瑤與許儒亦點頭,將鳳瑤與許儒亦雙雙送出寢殿。

殿外,天色已是暗下,周遭宮燈大起,明如白晝。

晚風,徐徐而來,卻已並無正午那般灼熱難耐。

鳳瑤與許儒亦一前一後的行着,片刻,沉寂緩和的氣氛裡,許儒亦緩和出了聲,“曾以爲,長公主乃巾幗之女,果敢強勢,而今日才覺,長公主偶爾,也會溫柔淑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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