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輝紅光滿面,他是京營的把總,本來以這個不上不下的官職,是不會有這樣好的人緣,能請到這麼多達官顯貴的,但是在京城當武將的,誰不知道他背後站着的是廣平侯府呢?
他不足以讓貴人屈尊,但是廣平侯府能啊,尤其是連一向難纏冷傲的宋恆都給面子親自來當孩子的守護神,抱着孩子去洗三,給孩子鎮着,可見陳家跟宋家是真的親近。
金鎖銀鎖和各種各樣的長命鎖之類的玩意兒流水一般的送進了陳家,陳家上下忙的不可開交,汪五太太表情略有些蒼白的在汪悅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才站定就見陳浩輝的兒媳婦陳二奶奶迎了上來,不由得就笑了笑:“真是恭喜了。”
陳浩輝是宋澈的義子,也是宋翔宇的義兄,兩家人早就熟稔了的,陳二奶奶見了她,滿面春風的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胳膊:“這可真是,聽說你在將養身體,我們都不敢打擾的,你怎麼還是親自來了?咱們之間,還在乎這些?”
汪五太太笑了笑:“既然收到了帖子,哪兒有不來的道理?再說,在家呆的久了,人都呆的要悶暈了,還不如出來走走,只希望你們不要嫌我麻煩纔好。”
“這怎麼會?”陳二奶奶急忙擺手:“你能來,母親大嫂她們高興還來不及,來來來,快進來,正好六少爺也來了......”
又有些詫異的看了汪悅榕一眼。
汪家的這個大姑娘又沒定成親,這事兒已經鬧的盛京無人不知,雖然都說是男方不好,可怎麼每回這不好的男人都被這位大小姐撞了?
汪悅榕假裝看不懂她的詫異,陪着汪五太太去了後院拜見陳夫人。
陳夫人見了她來也是驚訝不已,拉着汪五太太說個不住,汪五太太好不容易應付完了,才聽見陳夫人笑起來:“對了,你還沒見過你小侄子吧?”
汪五太太就急忙笑了:“可不是,我這就去瞧瞧。”
“那正好。”陳夫人彎起眼睛來:“讓老二家的帶着你過去,恰好六少爺也在那兒呢,這回可多虧了他。”
汪五太太點點頭,按捺住心思站起來,一路到了陳大奶奶的院子裡,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的陣陣笑聲。
陳大奶奶的孃家人來了,家中的女兒如此爭氣,給陳家一舉生下了長孫,以後的日子自然是好過,孃家人自然也覺得臉上有光,因此喜不自禁。
汪五太太臉上也擺出些笑意,等到進了門,詫異的環顧了一圈,才發現宋恆竟然不在。
她頓時有些怔忡。
倒是陳大奶奶對於她的到來驚喜不已,拉了她說笑起來。
汪五太太已經沒心思再虛已委蛇了,乾脆直接問:“我家小六兒呢?”
陳大奶奶覺察出些不對味來,立即就道:“纔剛還在呢,剛纔嬤嬤們說是要請他抱着孩子......”
她的話還未說完,屋外忽然傳來幾聲極悽慘的尖叫聲,把她的話給截斷了。
這麼大喜的日子,便是有天大的事,也是不能見哭聲的,否則的話就是大不吉利,屋裡的衆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
陳大奶奶更是心中膈應,這是她孩子的洗三,她是剛當母親的,也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被這麼悽慘的哭聲一鬧,心中忍不住起了疙瘩,就也顧不得汪五太太在場了,惱怒的揚起眉毛喊了一聲,見馬上就有下人跑了進來,她忍不住厲聲問:“怎麼回事?!外頭鬧什麼呢?”
鬧的這麼沸反盈天的。
她的態度不好,丫頭也心驚膽戰:“這......”
汪五太太看的心中煩躁不已,她來是爲了找宋恆的-----就在大清早,她的大伯收到了消息,說是申大夫被抓了。
申大夫沒了音訊這麼久,忽然被抓,大家都很怕是跟莊王妃的事情有關,一家子急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這纔來找宋恆想問問宋恆知不知道。
可來了陳家竟然也沒能見到宋恆,還有這麼多瑣碎的事兒。
她正有些按捺不住,卻又有一個婆子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都顧不得行禮,聲嘶力竭的喊起來:“大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哥兒出事了!”
陳大奶**上還圍着抹額呢,聞言先是怔住,而後就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婆子哭喪着臉,見陳大奶奶都顧不上身子已經從牀上撇開了攙扶的下人下牀了,一緊張就更是忍不住的打嗝兒:“哥兒暈過去了!”
陳大奶奶頓時眼前發黑,什麼也顧不上了,拂開了要來攙扶的衆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頭走去,她的孃家人又驚又懵,反應過來急忙上前跟在她背後。
一直都沒開過口的汪悅榕忽然輕聲喊了一聲五嬸,見汪五太太看過來,就道:“我們也出去看看吧,我總覺得事情怕是不大好。”
汪五太太驚奇的看着她,也顧不得反應,急匆匆的拉了她出去,纔到院門口,就見陳大奶奶撲過去從一個婆子手裡接過了孩子,又驚又怕的尖叫起來。
汪五太太聽的有些心驚,被汪悅榕拉了拉袖子,順着汪悅榕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面無表情的立在一邊的宋恆。
她呆了呆,隨即就反應過來了-----纔剛孩子難不成是被宋恆抱着?
可是不是聽說,聽說需要宋恆抱着,才能讓這孩子以後平安康健嗎?
爲了這事兒,陳浩輝還專門去了宋家一趟啊。
怎麼現在宋恆抱着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卻還忽然暈厥了呢?
這孩子都才幾天呢!
汪五太太倒吸了一口涼氣,幾步走到宋恆跟前,輕聲喊了一聲:“宋恆!”
她跟宋恆之間的關係從前一直都不怎麼好,算得上是劍拔弩張,但是自從世子夫人隨着宋翔宇去了鄉下老家,他們兩人的關係反倒是逐漸好起來了。
此刻她壓低了聲音問宋恆:“怎麼回事?”
宋恆揹着手立着,嘴角翹起極輕的弧度:“我也正一頭霧水呢,不是說我是這個孩子的貴人麼?怎麼我這貴人忽然不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