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嶸愁得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其他人的心思了,他匆匆去了後院找蘇邀,聽說蘇邀已經又接到阮小九的消息去前院了,便深吸了一口氣,又往前院趕,路上正好碰見紀太太表情驚惶的小跑,看她那樣子, 連鞋子都快要跑掉了,蘇嶸便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
紀太太慌慌張張,跟之前處置紀二太太陷害之事時全然不一樣,見叫住自己的是蘇嶸,她勉強穩定了心神站住,苦着臉道:“前院出事了, 我要過去瞧瞧,我兒子還在前頭呢!”
因爲家裡有意讓紀雲亭親近蘇邀,因此蘇邀去前院的時候,紀雲亭也是去了的,紀太太接到消息說前院出事,還動了刀槍傷了人,要她快些找大夫,哪裡還坐得住?平時穩得住是一回事,但是事關兒子的性命,不管是哪個母親,斷然都不能真的全然做到淡然以對的。
蘇嶸之前一直在琢磨蕭恆的事,蕭恆已經表明了心意,這件事蘇邀遲早會知道, 他簡直是愁死了, 又愁這件事該怎麼收場, 又愁蘇邀是個什麼想法。
若蘇邀不喜歡蕭恆, 那還好些,蕭恆不是那種巧取豪奪的人,大家彼此心照, 也就過去了。
但是若是蘇邀也喜歡蕭恆呢?
到那時候,哪怕蘇嶸真的是爲蘇邀好,但是,到底怎麼做纔是對妹妹好,他是當真下定不了決心,只要想一想,都覺得頭痛。
是以蘇嶸並不知道前院出事了的消息,現在聽見紀太太提起,他立即敏銳的意識到前院出事,一定是蘇邀出了事----蘇邀從楊參議手裡搶走了白七爺,就是打算用白七爺來釣大魚的。
現在,想必是大魚真的已經上鉤了。
但是,大魚哪裡是那麼好釣上來的,要知道,被魚竿拖下水的漁民,也不是沒有。
他顧不得再問那麼詳細了,轉身便飛奔起來。
紀太太跟在他身後,跑的氣喘吁吁的。
不一時前院已經近在眼前,蘇嶸還來不及喘口氣, 便聽見前頭傳來陣陣喧嚷聲, 裡頭隱約夾雜着怒罵呵斥和女人的哭聲,他聽的有些頭皮發麻,縱然是知道蘇邀之前便已經有了準備,是故意拿了白七爺當誘餌來釣魚,但是,他還是一口氣跑到了院門口,便見院子裡頭,三九和三省他們全都在,帶着蕭恆身邊的親衛正有條不紊的綁人捆人。
他鬆了口氣,越過院子的滿地狼藉,朝着在廊下的蘇邀走過去,喊了一聲幺幺,見妹妹側頭過來,才問:“這是怎麼回事?”
蘇邀輕笑了一聲,眼裡卻是冷漠一片,毫無笑意,嘖了一聲說:“我原本就猜到了,白七爺背後的人必定要麼是要來滅口,要麼是要來劫囚的,沒想到,他們倒是我比想的還要能耐一些,殺了紀家準備的大夫,裝扮成大夫混進來了,然後,在吃食裡頭下了藥,打算到時候再裝成大夫,帶着白七爺矇混過關。”
蘇嶸沒有笑,他立即便意識到了這件事上的關鍵之處-----在吃食裡下藥,殺了大夫李代桃僵,這可不是隻是奸細就能辦得到的事,能做到這些的,必定也得是個差不多的人物了。
他冷冷的挑了挑眉:“殿下原先還根據我抓住的那幾個人,將好些官員拘起來了,現在看來,還是有更大的東西躲在後頭呢,查出來了是誰來麼?”
“不必查了,你看那個人。”蘇邀指了指樹叢邊上一個躺着的人,沉聲道:“四品遊擊將軍,馮春!”
這可是總兵旗下的高級軍官了,這一次紀家請人,馮將軍也是領了護衛的任務,一直在紀家駐防的。
沒想到卻監守自盜。
蘇嶸的面色也同樣有些難看,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問蘇邀:“還活着嗎?”
如果死了,那豈不是問不出什麼更有用的東西來?
蘇邀搖搖頭:“死了,剛纔他想殺我,被紀大少爺撲了一下,他的刀紮在了紀大少爺胳膊上,紀大少爺替我受了傷,三九趕來捅了他一劍,人已經是死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蘇嶸卻聽的心驚膽戰,這才注意到蘇邀果然頭髮都散亂了,忍不住大怒,若不是馮春已經死了,他恐怕都要自己拔刀把這人給殺了。
頓了頓,蘇嶸才冷哼了一聲:“他死了沒關係,跟他親近的那些臣屬,全都綁起來,再仔細的審一審,我就不信審不出東西來。”
要制定這個李代桃僵的計劃並且付諸實施,那可不是幾個人就能做到的,必定得要上下通氣,許多人分工合作才能施行,馮春就算是死了,這一串人總不能都死。
蘇邀也是如此做的,她此時雖然仍舊鎮定,但是心裡卻已經是怒氣上涌。
無他,她這個人,重生一世,現在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命,之前再如何,她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都能慢慢來,但是,這一次,馮春是真的差一點點要了她的命,如果不是紀雲亭撲出來替她擋住了那一刀,現在她已經是個死人!
她還有這麼多的事沒做,她還答應了外祖母,一定要給她一個說法,她若是死了,現在蘇賀兩家的前途可以說是風雨飄搖。
所以,如今她對馮春一系的人,半點耐心也沒有了。
她直接做了酷吏所做的事兒,馮春是死了,但是馮春的幾個心腹將領卻還活着,並且,他們這一次都是跟馮春通了氣的,馮春這裡只要得手,他們自然有辦法把白七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運出去,說到底,這雲南還是他們這些人更熟悉,上下人等,人脈關係,也是他們心裡都門兒清的事,因此,蕭恆震懾了他們,但是他們還是做出了自以爲對的選擇。
如今,蘇邀就要他們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蘇邀直接讓三九把負責看管這一片的那個五品昭勇將軍提了來,而後,冷聲問他:“鄧大人今年幾歲了?”
鄧大人被抓來的時候,已經猜到事情不對,現在聽見蘇邀這麼問,心裡已經咯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