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你贏了
衛暻然看了一眼沈清檸，然後收回目光看着母親，他知道母親一定是有話要私下對他說，可他並不想隱瞞沈清檸。
“媽，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沒有什麼話是清檸不能聽的，她是我妻子，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也不會有秘密。”衛暻然沒有絲毫要避諱的樣子，很是坦然。
可趙芝秀的臉色去不怎麼好看，陰沉了下去，可礙於 一雙兒女都在場，所以她調整了一下心情，讓臉色看起來好看些，儘量柔着語氣道：“我又不是說她壞話，你不必這麼緊張。看來兒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這個做媽的是外人，還是壞人。”
她自嘲般扯出一個笑，卻沒有溫度。
“媽，暻然不是這個意思。”沈清檸伸手不着痕跡地拉了一下衛暻然的衣角，讓他不要爲了她和趙芝秀起正面衝突，可這樣的小動作並沒有逃出趙芝秀敏銳的眼力。這讓她更爲不悅地蹙眉，現在她的兒子只聽沈清檸一個人的，她不知道沈清檸到底哪裡好將兒子迷得不分是非好壞，她隱忍着不悅，“那他是什麼意思？”
“暻然他是嫌麻煩。”沈清檸笑着，找了一個不是很好的理由，然後又扯了一下衛暻然的衣服，讓他說話贊同她的話，好放趙芝秀放心。
“真的有些神奇，你竟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嗎？”趙芝秀有些不客氣地指責，卻讓沈清檸尷尬變了變臉色。
“媽——”衛暻然甚是不悅地蹙眉，結果沈清檸這一次是很小心的示意他別多話。
衛暻然當然知道沈清檸想當和事佬，不想他和母親之間產生嫌隙。可是他卻不喜歡母親把沈清檸當在外人來看，特別不待見她。這讓會讓沈清檸做何感想，他不想她產生這個家裡沒有她，她是孤單的一人。
“暻然，有話和媽到書房裡好好說。這外面做飯又是放電視的，會吵到你們。”沈清檸伸手輕推了衛暻然寬闊的背脊，“我做好飯會叫你們的。”
“嫂子，我來幫你。”衛暻心捊着衣袖，自告奮勇，精緻的小臉上是甜甜的笑容，眼眸晶亮晶亮的要，好像天上的閃耀的星辰一般美麗。
沈清檸搖頭又是擺手的：“不用了，心兒，你看電視就好了，我一個人能應付得來，而且會把你這身漂亮的衣服給弄髒的，可不好洗。”
衛暻心上前親呢地挽着她的手臂，脣角彎彎：“嫂子，沒事的，我正好可以向你學習一下手藝。”
沈清檸看着她眼底認真想學習的熱情，一時沒有開口，眸光輕掃過衛暻然。
“她樂意你就讓她幫吧。”衛暻然看向衛暻心，眼底的笑意有一絲異樣，“她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也該學一下，否則將來很難嫁人的。”
衛暻心盯着衛暻然不悅地皺了一下俏鼻，反駁道：“我纔不要嫁人，都是些沒品的男人。”
“你真正見識過幾個男人，敢這樣說？”衛暻然薄脣微勾。
衛暻心則是因爲他這句話而紅熱了臉蛋，粉白粉白若陽春三月燦爛開放的桃花要，着十誘人。她晶亮的眸子看着身邊的沈清檸，並搖着她的手臂，委屈道：“嫂子，你看我哥這張嘴越來越壞了，欺負得我成這樣的了，人得好好調教一下他。若是你再不管他，就沒有管住他了，他就要飛上天了。”
沈清檸輕拍着衛暻心的手背，點頭，然後轉頭微瞪了一眼壞笑的衛暻然：“暻然，你就別欺負心兒了，她還是一未出嫁的姑娘，說話在注意分寸。”
衛暻然則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眉心便浮起了皺褶：“胳膊肘兒往外拐。”
“心兒是自家親妹妹，不是外人。”沈清檸糾正他。
“好好好，你們姑嫂同心，我說不過但躲得過行嗎？”衛暻然臉色平靜，雙手隨意的插在褲袋裡，目光轉向母親，“媽，我們去書記吧。”
說罷率先轉身往書房的方向而去，挺拔的背影，精碩的體格，讓男明星也無法企及的完美。風度自成，清俊矜貴，就是這樣的男子給了她一個家，一個遮風避雨的港灣，也給她了幸福一生的諾言。
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沈清檸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在微微發熱，漸漸的視線就開始有些一絲的模糊。
“嫂子，你怎麼哭了……”衛暻心怔怔地看着沈清檸眼眸裡暗涌着淚水，眼眶也是紅紅的，泫然欲泣。
“是嗎？”沈清檸反問着，擡起手抹着微溼的眼角，垂眸看着指尖的淚水，然後笑笑，“心兒，這是開心的淚水。”
“開心的話應該是笑啊，爲什麼會哭呢？”衛暻然的眉心擰着，弄不清楚。
沈清檸拉着她的手輕輕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開心幸福也會流淚的。當你懂的那天你就成長成真正的女人了。”畢竟衛暻然是未經男女情事的女孩兒，所以有很多事情她還沒有開竅。
“哦。”衛暻然噘着柔軟紅潤的脣，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卻覺得這句話真的太過於深奧了。
沈清檸鬆開她的手走向廚房，開始着手準備晚餐，而衛暻心反應過來後跟了上去，幫着擇菜洗菜。看着沈清檸配菜，炒菜，燉湯。
“這湯怎麼做的，好香。”衛暻心用手扇着嫋嫋升起來的香氣，心滿意足，也食指大動。
“是這樣做的……”沈清檸一邊給她講一邊做着事。
衛暻心則是有始以來最認真地聽着，理解着，記憶着。
就在幾步之遙的書房裡衛暻和趙芝秀對峙着。他站在他的書桌着，背靠着桌沿，雙手依然插在褲袋裡，頭微微傾斜着：“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沒有別人了。”
趙芝秀看着衛暻然，目光細細地巡視着兒子俊美深刻的眉眼，好半響才收回了目光，低頭隨身帶着的包包裡掏出了兩份打印裝訂好的文件放到了沙發邊的茶几上：“這是兩份文件，人選擇其一簽字。”
衛暻然沒動，目光卻投射過來，盯了一會兒，才站直身體走了過去。這纔看清了茶几上的兩份文件，文件的封面上分別是離婚協議書和脫離關係證明。
他看着上面的標題眼潭裡卻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平靜如冰封的鏡湖。他只是削薄有脣勾了勾，帶起一絲笑弧，看來爺爺是動真格了，讓他非得二選一了。
“這是你爺爺的意思。”趙芝秀見他不說話，便坐進了沙發裡，目光也落到了兩份文件上，“你爺爺說三天的期限已經過了。你若難以做出決定，就讓他替你做，這兩份文件你隨便籤一個就能化解潛在的危機。這很簡單，就是把你的名字簽在上面就行，後續的工作我們會替你處理妥當。你想想要籤哪份，不過在你籤文件之前，媽只想和你說一句話，我不想失去兒子。”
趙芝秀擡起眸子看着站在身前的衛暻然，他揹着光，暖色的燈光自他的頭頂暈開，光芒把她的墨發染成淺栗色，俊臉被極致的明與暗切割得立體分明，分外的深邃。
聽着母親說完這些話，他的面色還是那樣平淡，沒有一絲的慌亂。而他也看着了母親仰望的眸子裡的希望，希望他選擇留下，放棄沈清檸。
加上母親提醒他的那句話，這份母愛越發的沉重。子女就是母親最心肝的寶貝，任是再強的女人骨子裡也有抹不去的那份柔弱。
“媽，你們這不是在讓我做選擇，而是在逼在逼我。”衛暻然抿着脣，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在在逼我放棄我最珍視的兩方人。”
“我說了這不是逼你，是在替你做決定。”趙芝秀深呼吸着平穩自己的呼吸，握着包包的十指卻是用力到指節泛白，“這也是你必須面對的殘酷的選擇。”
衛暻然瞭然地點頭：“是啊，很殘酷，且殘忍。如果是再給我一頓鞭子我都能咬牙撐過去，可你們在用我對你們的愛來切割得我體無全膚，這次我真的感覺到疼了，這裡真的疼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平靜的眼潭才被打碎，墨黑的眼底捲起一陣悲傷痛苦的黑色漩渦。他的右手握成拳頭，狠狠在砸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
“兒子，不要這樣。”趙芝秀起身去抓住他的手，“別這樣。媽只不過不想失去你。”
“那就得要清檸失去我嗎？”衛暻然從母親的手裡緩緩地抽出手，口氣微微有些冷，“你們有不想失去的東西，清檸也有，我也有。爲什麼就不想想我們呢？和她在一起是我先提出的，沒有人逼人，不放棄她也是我的選擇，沒有人逼我。爲什麼我最親的人不是選擇幫助我最愛的人，而是逼我對最愛的人放手。這是所謂的親情嗎？這是我的家人嗎？我已經受夠和厭倦了這種選擇和放棄的遊戲，就讓我一次性做個了斷，不要再這樣反覆無常地受傷了，所以——媽，對不起。”
趙芝秀愣愣地看着衛暻然，聽着從他的薄脣裡最後吐出的四個字，眼瞳絕望的晃了晃，心裡一片荒涼，下起了紛紛大雪，霜動成冰。她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暈眩，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身體不穩地往下踉蹌了兩步，小腿肚撞在了沙發邊上，卻怎麼也感覺不到疼。
“你真要這樣做？”她還是抱着一絲的期望。
衛暻然抿着脣，凝重的表情沒有一絲的鬆動。他的心也在疼痛，也在滴血。可這是他不得不做的決定。他冷然地轉身，舉步，腳步沉重地往書桌而去，每一步都那麼疼。
他在光滑的桌面上拿起黑色的鋼筆，折身回到茶几邊上。冷靜地坐進了沙發裡，執筆，手中的鋼筆似有千金重，另一隻手伸向文件的時候，頓了頓，這個細微的動作看在趙芝秀的眼底，卻讓她燃起了希望的火花經，她的暗淡的眸子有了一瞬間的光亮，卻在看到他的手拿起了脫離關係證明的文件時驟然熄滅，陷入更深更黑的絕望時。
衛暻然從容地翻開文件，大致地瀏覽了一下文件的內容，翻到最後一面需要簽名的地方，他握着筆在空白的橫線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衛——暻——
每一筆都彷彿刀子一般剜在了衛暻然和趙芝秀的心上，當衛暻然把然字寫了一筆後，趙芝秀突然一把將他手中的文件拽了過來，只爲她的拖動，所以鋼筆的墨跡在白紙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黑線。
衛暻然沒有擡頭，只是低垂着眸子，似乎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空無一物的幾面。
趙芝秀依舊緊緊地攥着文件，紙張在她的手裡被她深深的力道給撕裂。她的胸膛因爲剛纔劇烈的動作而不穩地起伏着，她看着垂頭的兒子，眼睛裡氤氳着霧氣。
“媽，你這是做什麼？”衛暻然緩緩擡頭，眸底已經平靜無波，聲音卻透出啞然和疲憊。
“兒子，不要籤。”趙芝秀這一刻是那樣的軟弱，與商場上的強勢判若兩人。
“我已經沒有選擇了。”衛暻然搖頭，不是認命，而是心寒。
親人卻不在他最需要幫助時伸出援手，還把他逼入更深的絕境裡，這樣的親情不是他想要的，所以請原諒他的不孝。
“兒子，你有，你還有另一個選擇。”趙芝秀顫抖着有些失色的嘴脣，然後她把靜靜躺在几面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往衛暻然的面前推過去。
“這不是我的選擇。”他擡起沉墨的眸子看向趙芝秀，向他伸出一隻手，目光盯着她手裡的那份文件，“媽，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給我吧。”
“不給。”趙芝秀更是用力攥緊了文件，他的目光如炬，把她看得很些發慌。
衛暻然起身，邁開步子就要走向她。趙芝秀往後退幾步，然後將手中的文件撕裂裂，再撕裂，直到成爲了無法拼湊回去的碎片，像雪花一般紛紛從她的手中跌落在地上。
“這樣你纔是沒有選擇。”趙芝秀以爲這樣做就可以改變他的選擇和事情。
“我不會籤的。”衛暻然止住腳步，看着母親腳下的一片碎紙。
然後他轉身走向書房門，當他的手放在門把上時趙芝秀低問：“兒子，你就這樣捨得媽嗎？”
“媽，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捨不得。可讓我去傷害一個無辜又善良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恰好又是一個好妻子，我又怎麼能爲了冰冷沒有溫度的前途而犧牲自己的妻子，做出這樣無恥的事來，這和畜牲又有什麼兩個樣？你們從小對我的教導我一直放在心上，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現在我做的正是這樣的事，所以我問心無愧。”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爲什麼你要爲了她而放棄衛家？爲什麼？她到底有什麼好？”趙芝秀就是想不明白。
“媽，她並不完美，可是她有她的優點。”衛暻然頓了頓，眼眸的色澤在變墨，“最重要的是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趙芝秀重複着，心被他傷到底，“她已經比生養你的父母更重要了？”
“媽，她擁有我們最重要的人。”衛暻然重新更正，轉頭，神色認真，“她懷孕了，她有我的孩子，你的孫子，這不是我們最重要的人嗎？如此，你還是要讓她帶着我的骨肉離開嗎？”
衛暻然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撒下這個謊言，只求能緩解一下衝突，把握時機把他要處理的事情處理了。這一步棋很險，但也是最正確的。因爲如此衛家纔不會去動沈清檸，也不會逼他們離婚，也許還能借此得到一絲幫助。
她懷孕了，終於真的懷孕了？她就是衛家的惡夢，而且還將一直做下去。
趙芝秀的身體如抽去了身體一般，看着如此堅定不移的衛暻然，她知道她無法改變兒子的想法。
衛暻然走向廚房，心窩的地方像是被冰冷的海水給包圍浸泡，失去了溫度。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剛纔在書房裡發生過十分激烈的爭執。平靜以外的情緒全被他完美的外表給隱藏，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痛苦。
“哥，你和媽談好了？”衛暻疏先看到衛暻然。
“嗯。”衛暻然輕輕點頭，似乎並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多談，“什麼湯這麼香？”
“剛纔我向嫂子學習了豆腐鯽魚湯。真香。”衛暻心捧着一小碗湯頭品嚐着，滿足的表情佔據了瑩白的小臉。
“多向你嫂子學習是好事。”衛暻然難得地向她說出一句正經的好話。
“所以我說哥你娶了嫂子是你的福氣。”衛暻心笑彎了眉眼。
“這句話我愛聽。”衛暻然平靜的臉上終於揚起了一絲笑意。
在衛家也只有衛暻心一個人是真心真意的接受、承認並喜歡沈清檸的了。看着妹妹單純的笑容，他突然發現衛家並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冰冷無溫的，至少衛暻心的心是最最熱情的。
“心兒，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沈清檸有些羞愧於接受衛暻心的讚美，“你哥哥纔是好人。”
“這個我知道，可我說的是實話。”衛暻心眼眸裡一片摯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