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孝敬父親的大計,最終還是沒有兌現,老爹不但不要那個新手機,甚至連他的舊手機都不肯要。
“你給了我我也用不起,沒準還讓人歪嘴,說你貪污了多少,你現在可是國家幹部了呢,要注意影響哦……好吧,你要真有心,給我買個傳呼吧,那玩意兒現在可是便宜了。”
老爹的話,讓陳太忠感觸頗深,兩位老人老實了一輩子,雖然老爹有時候出個洋相說個怪話什麼的,但真要細論起來也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當不得真的。
說實話,若不是害怕二老爲自己擔心,陳太忠早就買車買房,接二老去住了,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兒了,他們的兒子越混越好,想再藏拙都不容易了。
那這個手機,送給楊倩倩吧,陳太忠登時就做出了決定,這手機看不出是什麼牌子,卻是着實小巧,鈦合金翻蓋,雖然是英文版,不過插進SIM也能用,女人一定會喜歡的。
那個路易威登的包兒呢?想到這個包兒,不知道爲什麼,陳太忠的腦中,忽然閃過了吳言的音容笑貌,她識得香奈兒五號,那麼,也一定會喜歡這個的吧?
最近他一直在忙甯家的事兒,倒是沒再去@ 騷擾區委書記了,一時間,這心思就有點淡了,雖然他知道,調教好一個女人,絕對會對自己情商的提高大有幫助,不過這事兒……回頭再說吧?哥們兒眼下比較忙呢。
不過。天底下地事兒,就是這麼邪行,他心裡下意識地想避開吳言,可有些事情,還就自己撞上來了。
第二天中午,他陪着甯瑞遠去陰平區走了一趟,這是甯總自己堅持要去的。
陰平區位於紅山區和湖西區的東面。離鳳凰市市區的距離更遠,陳太忠心裡真的很納悶兒。這種地方,有投資建廠的必要性麼?
小牛還在住院,不過還好,大約是爲了表示重視或者說歉意,招商辦給桑塔納又配了一名專職司機,如此一來,甯總倒也不用承受陳太忠這種馬路殺手的折磨了。
陰平區招商引資辦地主任安道忠。是陳太忠在黨校進修的同學,尤其在大家散夥時,陳太忠同李勇生髮生了點小摩擦,安主任當着李勇生地面,將杯中酒清掉了,很是給了陳太忠點面子。
市區和縣區的差距,真的是很明顯,甯瑞遠在鳳凰市裡折騰得沸反盈天。可陳太忠打電話給自己的同學時,陰平區的安主任居然沒聽說過此人的大名,他的熱情,更像是來自對那短短兩個月地同窗生活的回憶,實在有點過分。
不過,各個縣區的招商辦都算信息靈通的部門。不多時,安道忠的電話就打了回來,“太忠你說的考察團,是不是那個被警察打了的甯家?”
看看這消息,都是怎麼傳的啊?
確定了甯瑞遠地身份,安道忠才一反常態地熱情了起來,“哈,那可太歡迎了,太忠你幫我們帶來一個大客戶啊。”
三個小時的車程之後,桑塔納來到了陰平區的區政府所在地。以前的陰平縣城。這邊的陣仗可是不小,區委書記靳湖生和區長馬益友聯袂來迎接。
陳太忠看着陰平的黨政兩個老大同甯瑞遠熱情寒暄。心裡禁不住突突兩下,悄悄拽了安道忠過來,“人家只是考察,未必要在這裡投資啊……”
萬一甯瑞遠不在這裡投資,安道忠整出這麼大地動靜,該怎麼收場?萬一靳湖生或者馬益友遷怒於他怎麼辦?那不是害了自己的同學?
陰平區可不比清湖或者橫山之類的中心區,這裡是縣區,天高皇帝遠的,當地政府的權力極大,遠非市區同級政府能比。
“你以爲我不知道?”安主任白他一眼,悄聲地解釋,“幾個億的投資,他就算想扔在陰平,我們也得護得住呢,不過,這麼大的客戶來了,能不走個過場麼?”
敢情,陰平區的領導也知道這些?不過,近兩年陰平的招商引資成績很一般,若不是靳湖生跑上跑下弄了點錢,區裡又自籌了點資金,新修了一條公路,怕是極難完成每年不多的引資任務。
這次甯瑞遠肯來,那就是給了陰平區極大地面子了,區委書記和區長聯袂來接,無非也就是“千金買馬骨”地心思,大家看好了哦,我們陰平對投資商可是很重視的呢。
不僅如此,區裡地電視臺也扛着攝像機來了。
毫無疑問,等到晚上大家看陰平電視臺的時候,就會發現陰平近年來基礎設施建設搞得不錯,在區委區政府的關注下,人民生活水平有了顯著提高,又因爲政策開放靈活,招商引資工作也卓有成效,這不是?居然有人有意向在這裡投資幾億建廠。
至於這廠子建得起來建不起來,那就是後話了,反正是先把噱頭做出來再說,這不但會提高區里人民羣衆的工作熱情,對區裡的各個班子增加信心,也是對別的潛在的投資商一個暗示,大家快來吧,還猶豫什麼呢?
有了這種心思,甯瑞遠的陰平之行,想低調都很難了,當天中午,在區政府的賓館裡,席開兩桌,區委書記和區長等一桌,其他次要的領導一桌,直接將甯瑞遠和樑天馳灌了一個人仰馬翻。
甚至,連陳太忠都不能倖免於難,他在市區裡的風光,這裡似乎少有人聽說,前來敬酒的,主要是黨政倆班子的一些副職再加上委辦府辦主任之類的,雖說重視程度略略低點,但配他的身份也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越是這些人,喝起酒來反倒是越恐怖,事實上,不管一個人的酒量如何,只要他把喝酒當作一件極重要的工作去做,哪怕“英勇就義”都不在乎的話,帶給別人的壓力,實在就太大了。
所幸的是,陳太忠可稱得上是“千杯不醉”,每每有人敬酒,他都能很痛快地一口乾掉,當號稱“酒仙”的陰平委辦主任張二林也翻身栽倒的時候,區委書記靳湖生忍不住了。
“小陳啊,我是地主,你也是地主呢,你得先招呼好甯總吧?跟他喝一個啊……”
甯瑞遠早喝得二麻二麻的了,可一聽這話,登時就是一個激靈,“哦,我可不跟陳科長喝,他一個人喝十個我都沒問題,不行,我真不行了。”
“行啊小陳,”馬區長笑眯眯地看着陳太忠,“秦連成手底下,還是有幾個能喝的人呢,我記得有個姓李的,也挺能喝的,好像是個科室主任來的……”
那是李繼峰,一聽這話,陳太忠的新仇舊恨又被勾起了些許,他向着馬區長一舉杯,“來,馬區長,小陳我還沒敬過你呢,來,喝一個,小陳我先乾爲敬了。”
說着他一飲而盡,馬區長看得就是一愣,老靳才說要你敬甯總呢,你倒好,灌起我來了?
就在這時,隔壁桌上傳來一聲嘀咕,“一個小科長,得瑟什麼啊?哼,也不看看,他有那個資格敬馬區長嗎?”
說話的,是一個戴了眼鏡的年輕人,長得白白淨淨的,他身邊坐的,卻是安道忠的副手葛副主任。
陳太忠的耳朵,何等的厲害?一聽這話,就轉頭看去,那葛副主任一看他轉頭過來了,忙不迭拍拍年輕人肩膀,“小杜,吃菜吃菜,喝多了就回去睡覺去。”
**,看在安道忠面子上,哥們兒懶得跟你一般見識,陳太忠悻悻地轉頭,這時正是酒喝得起勁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只有馬區長似乎有所覺察。
有你丫這句話,打死也不讓甯瑞遠來陰平投資,陳太忠並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輩,不過,相對以往的睚眥必報,今天他的肚量真的大了不少,不得不承認,官場果然是個磨練人品性的地方。
一頓酒從十二點喝到…,安排了四個人在賓館裡歇息,區裡這幫人才散去。
人一走,甯瑞遠就打着晃找到了陳太忠,“太忠,不行了,快給我按摩按摩,頭暈死了,還想吐。”
你這主意打得挺好啊,我說呢,剛纔你怎麼喝酒那麼痛快,敢情是想着找我解酒呢?你做夢吧!陳太忠微微一笑,搖搖頭,“呵呵,不行啊,我的內氣一直沒緩過勁兒來呢,歇一歇,歇歇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那是哥們兒的仙靈之氣,你以爲是街邊的大白菜啊?他有點鬱悶,人的毛病……果然都是慣出來的!
而且他也有顧慮,這一手實在太過詭異了,陳太忠一點都不想讓甯瑞遠對自己的解酒能力習以爲常,一旦傳出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夠意思……”甯瑞遠嘟囔兩聲,身子一挺,就栽倒在了陳太忠的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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