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無奈地咂巴一下嘴巴,雲風這傢伙,都奔三張的主兒,還這麼騷包。
他有氣無力地笑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過來辦點事,”女人很隨意地回答,又看一眼高雲風,笑眯眯地發話,“帥哥,車不錯。”
“人更不錯,”高公子喜眉笑眼地回答,然後很誇張地嘆口氣,“不過,既然你是太忠的人,我就不下手了。”
“少扯吧,”陳太忠白他一眼,“介紹一下,這是廣北市農業局的商局長,我們是工作關係……這是高雲風,天南的私企小業主,來科委投標的。”
“我明明是大老闆好不好?”高雲風很不滿意地哼一聲,然後又用火熱的眼神看一眼商琳,“這麼年輕漂亮的局長,恆北果然是人傑地靈啊。”
“老了,”商局長笑眯眯地搖搖頭,又看一眼陳太忠,幽幽地嘆口氣,“託陳書記的福,我馬上就不是局長了,要回省廳當調研員了。”
“沒搞錯吧?”高雲風登時就愕然了,市局局長可是獨擋一方局面的,真要比起來,省廳的處長都要差一點。
事實上他已經想到了,這女人年紀輕輕就能坐到市局局長的位子,絕對不會簡單了,但是他真沒想到,陳太忠跟這女人,還 有一番恩怨。
“商局長你這真是開玩笑,”陳太忠笑一笑,也不多說,帶着高雲風走了。
新公司的出納也長得不錯,不過風情完全不能跟商琳比肩。高公子此刻也恢復了大老闆的傲氣,吩咐身邊的人把錢交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陳太忠閒聊。
苑濤下午的時候在電業局,商談電力增容的問題,接到消息匆匆往回趕,正好遇到高雲風要離開,他又扯住人聊了二十來分鐘——此人雖然有陳太忠陪伴,但是聊得太久也不好,畢竟一家是招標的,一家是投標的。
倒是廣北農業局有人過來。讓他生出了一點點疑惑:有沒有搞錯。廣北農業局的——要買未來的寫字樓辦公?
商琳過來,並不是真的要買房子,最近省科委跟市建委的關係比較緊張,楊俊吉並不分管此事。但是他對建委做過指示。自然免不了關心一下。
眼下雙方鬧得實在不可開交。實非他的本意,事情一旦弄大了,有陳太忠支持的省科委。也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所以他就要商琳過去談一談,他倆的關係,農業廳不少人知道,但是朝田人知道的沒幾個,而恰恰地,陳太忠知道,這就爲以後轉圜留下了伏筆——楊某人不是一味支持市建委的。
按說省會城市的市長,沒必要如此小題大做,然而,現在省裡的風聲緊張,他實在是不想多樹強敵——穆樺本身也是正廳,而陳太忠的殺傷力,更是不容置疑的。
高雲風倒是對商琳念念不忘,事實上,他也能覺出來,這女人大約比自己還要大一點,但是高公子什麼樣的小女孩兒沒玩過?他現在還就是喜歡征服各種女強人。
所以他就抱怨陳太忠,“這麼有意思的女人,你沒興趣,可以介紹給我啊……我就奇怪了,你怎麼走到哪兒,都能碰到這種絕色美女?”
她也算絕色?未必比李雲彤強吧?陳太忠又想起了那個一邊流淚,一邊沒命迎合自己的成熟女人,“這女人很不簡單,你未必玩得過她……到時候不一定誰玩誰呢,那是朝田市市長楊俊吉的相好。”
“朝田市長的女人……她對你的怨念,不是一般地大啊,”高雲風一聽是這樣的來歷,就沒興趣招惹了,畢竟他還要在朝田找飯輒呢。
不過他倒是很佩服陳太忠,這種女人一般人誰敢惹?想一想之後,他又不服氣地問一句,“總不會比蔣君蓉更難招惹吧?”
“嘿,她靠的是市長,蔣君蓉靠的是省委書記,要不然還真不好說,”陳太忠搖搖頭,商琳這個女人,真的不是很好對付。
事實上,他很懷疑,商琳下午出現在省科委的房地產公司,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按說楊俊吉的市政府,對科委不是很友善,她來這裡,想必是有些說法的吧?
可惜哥們兒身邊,有個豬隊友,想到這裡,陳太忠不無怨恨地看某人一眼。
不過沒過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水利部的老大去海角考察,要視察清陽河水庫的情況,權爲民告訴陳書記,務必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回北崇待命。
事實上,領導視察的是海角,根本不關恆北的事兒,但是架不住人家官大,堂堂的正部級領導,而這水庫又是共建的,做好接待準備是很正常的。
陳太忠晚上招待一下高雲風,又將高公子託付給了李世路,自己就急匆匆迴轉。
不過悲催的是,部長當天的行程起了變化,第二天中午才抵達,當天下午又離開了,根本沒過問恆北的情況,倒是表示說,海角省跟兄弟省份充分溝通,因地制宜地搞發展,非常難得——這個水庫的資金,籌措得很不容易吧?
陳太忠聽到這個消息,好懸沒噴出去一口老血,咱不帶這樣的啊,這個水庫和電站,明明是哥們兒折騰起來的好不好?
業績算到海角,那也無所謂,短期內陳書記升無可升,但是部裡還要給海角撥點錢,這就是徹底地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早知道是這樣,中午那三條娃娃魚就算喂狗,也不給你送過去。
總之,陳書記就是各種的不平衡了,活生生耽誤了兩天時間不說,還要眼睜睜看着別人搶功勞、賺鈔票……怎一個糾結了得?
所以他打電話給權爲民,權總,這個那啥……部裡的撥款是給清陽河水庫的,對吧?
太忠啊,你不平衡,這我能理解,權爲民也心知肚明,所以他苦笑着回答,但是這個錢,是要先撥到海角省政府,你覺得省裡那幫人,會答應我分給你嗎?
海角再來領導考察,這個娃娃魚,打死我都不賣給你們了,陳太忠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這件事折騰了幾天,接下來又是民兵集訓,今年的書記姓陳不姓隋了,所以物資也跟上了,不但伙食水平大幅提高,衣服、鞋襪、肥皂、飯缸和紙筆什麼的,發了一大堆。
最關鍵的,是補貼也上去了,對老百姓來說,白花花的銀子,纔是最實在的。
接下來,陳太忠又走一趟朝田,卻是接普林斯公司的人考察,電廠已經進入調試階段,項目雖然不大,但是有新能源和環保概念,所以公司老闆肯尼迪小姐還是親自來了。
凱瑟琳在北崇呆了兩天,就又被康曉安拉走了,康總利用普林斯公司的關注,成功地唱了一出空城計,解決了海洲電廠的資金,不過銀行也不是傻瓜,萬一回過味兒來也麻煩,所以還是要注意做點模樣。
都是錢鬧的啊,陳太忠對康總的所作所爲,感觸頗深,再想一想省科委,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很多項目,其實都是不錯的,就是沒錢。
他才一想科委,科委的人就聯繫他了,打電話的是苑濤,“陳書記,孟主任說你來了朝田,有空過來一趟嗎?”
孟志新跟苑濤談的是施工人員借用問題,糶米渠那裡,北崇的施工人員並不是很多,因爲是幹一幹歇一歇,不能超出人事廳宿舍的進度太多,只能這麼抻着。
而這十來個人裡,還要包括監理、保安和學習的技工,人數有一天多有一天少的,抽不出什麼人來科委,三天五天的還能湊活,時間長了,就得想個長久的法子。
孟志新有個建議,說你這兒離客運南站和集貿市場都不太遠,倒不如弄幾間空房子,請那些貨運和客運的司機來白住白停車,要求就是,如果有事情,請他們出手幫忙。
這個……合適嗎?苑濤聽得有點暈乎,對工地來說,房子什麼的那好說,磚頭一砌,搭兩塊石棉瓦,那就是房子了。
但是,那些司機會聽話嗎?遇到危險敢上嗎?我該找誰談這個事兒?
陳書記答應你了,那些司機肯定沒問題,孟志新回答得相當肯定,北崇人從來都不怕打架,只要有人撐腰,吃了虧有人幫着找回場子,那就沒問題。
至於說你該跟誰商量,跟我商量就行了,糶米渠那裡蓋的,可就是北崇駐朝田辦事處,雖然沒有蓋起來,也有不少人去那裡借住,我認識的司機很多的。
你這傢伙何其幸運啊,聽孟主任說得有鼻子有眼,苑濤心裡暗歎一聲,跟上了陳書記,捲入桃色兇殺新聞都能東山再起。
這兩天,苑總也派人找幾個北崇司機打聽了一下,孟志新說得還真沒錯,司機們一聽說,是跟北崇合股的房地產公司,陳書記還經常過去,就說沒問題,我們住到那兒去,需要幫忙了,我們肯定不能給北崇人丟人。
然而,司機們也提出了要求,雖然是免費住,我們住的地方,得是刮過的房子,不能是那種走風漏氣的,還得有公共的澡堂和廚房。
如果這個條件答應不了,我們不如去一天二十塊的小旅館了——咱北崇人現在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