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阿列夫的背叛,霍爾金娜沒有拖泥帶水立即揮劍斬斷兩人的關係。而阿列夫本身就是一個豪門出身的花花公子哥兒,從霍爾金娜這裡吃了一道閉門羹,他悻悻了一陣,但不久後就不再放在心上,以他的家世和個人條件,身邊肯定也不會缺少美女,跟霍爾金娜吹了也就是吹了,感覺沒什麼了不起的。
至於兩家會不會因此而交惡,那他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紈絝就是紈絝,沒有任何責任心和大局意識,縱然是異國的紈絝,大抵也是在這個樣子的。
從波羅涅夫的莊園離開,阿列夫立即去了經常去的貴族酒吧廝混,不多時就又勾搭了一個火辣的金髮女郎,開着車帶回家去翻雲覆雨不提。在他看來,霍爾金娜遠不如這些酒吧女郎可以隨意褻玩和tiáo教。
而潛意識裡,他根本就不想結婚。之前受家裡的壓力,不得已跟霍爾金娜談婚論嫁,而如今兩人崩了,正好趁了他的意。
四年的所謂感情就此終結,要說霍爾金娜心裡沒有一絲痛苦,那絕對是假話。只不過,由此在死亡的地獄邊緣走了一遭,她心裡的這份創痛無形中被消減和沖淡了不少。
如果是在婚後,阿列夫偶有出gui和在外尋huān作樂,霍爾金娜或者還可以諒解一二,但兩人正處在談婚論嫁的階段,註冊結婚在即,阿列夫竟然還公開在外尋花問柳,這就讓霍爾金娜根本無法接受。
她是一個性格果決堅毅的女孩,在認清了阿列夫的真面目之後,就作出了應有的決斷。
第二天上午,波羅涅夫派車去駱志遠居住的賓館將駱志遠接來了莊園,同時來的還有安娜和尼娜。在安娜的強烈要求之下,駱志遠不得不勉強同意讓她充當自己的助手,而尼娜自然還是翻譯。
駱志遠和安娜、尼娜下了車,見霍爾金娜披着厚厚的裘皮外套在兩個女傭的攙扶下迎候在了門口,安娜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去扶住霍爾金娜嗔道:“霍爾金娜,你怎麼起牀了?你的身體還沒好,要是再受了風寒,那可怎麼得了?”
霍爾金娜笑笑,“安娜,我沒事——駱先生,謝謝!”
霍爾金娜說着推開兩個女傭,站在那裡向駱志遠鞠了一躬,用俄語連聲道謝。
駱志遠微微一笑:“霍爾金娜小姐,你太客氣了,你大病初癒,還是要好好休養的。當然,我還是建議你今天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體檢。”
尼娜把駱志遠的話翻譯過去,霍爾金娜點點頭,“我明白,我下午就去醫院查體。您請進,我父親正在等候。”
……
駱志遠和安娜、尼娜三人在霍爾金娜的陪同下去了波羅涅夫家別墅的頂層,還是走過兩道保安門,進入了波羅涅夫的私人會客廳。儘管安娜再三要求霍爾金娜回房休息,但霍爾金娜堅持要一路相隨。安娜拗不過她,只好由她。
一方面,霍爾金娜是放心不下父親的病情,另一方面也是對駱志遠的鍼灸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想要親眼看一看。
波羅涅夫撐着柺杖站在那裡笑眯眯地等候着。與前番的冷漠和高傲相比,今天的波羅涅夫顯得非常平易近人。保羅也在,而客廳裡的一角竟然還擺放架設着一整套的醫療急救設備,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默然坐在設備後,面色肅然。
駱志遠瞥了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保羅的主意,一旦駱志遠的診治過程中出現意外,他們這些人好立即對波羅涅夫展開急救,有備無患的樣子。駱志遠只掃了一眼,便扭頭不再看,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
反倒是波羅涅夫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正想陪着笑臉解釋兩句,卻被女兒霍爾金娜一個眼色給止住了。
在保羅的攛掇下,波羅涅夫終歸還是太看重自己的性命安全,本着“防備萬一”的原則,就默許了保羅的安排。霍爾金娜方纔知曉,也頗爲無奈。
但安娜看了,卻心頭很不高興。
她皺了皺眉,用俄語大聲質問了幾句,尼娜沒有翻譯,但駱志遠從波羅涅夫和霍爾金娜尷尬的表情來判斷,也猜出安娜說了些什麼。
他淡然一笑,探手過去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示意她安之若素不要激動。既然他已經決定了要爲波羅涅夫出手診治,並以此來證明中醫的博大精深和自成體系,狠狠地給保羅這個美國佬一記響亮的耳光,那就沒有必要再跟保羅爭脣舌之利,一切都讓事實來說話吧。
駱志遠大步走過去,坐在沙發上,向波羅涅夫點點頭道:“波羅涅夫,我來爲你試試脈。”
波羅涅夫依言坐下,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駱志遠切住了他的脈,緩緩閉上了眼睛。
保羅站在一旁,忍不住冷笑起來,用英語嘀咕了一句:“裝神弄鬼,可笑之極!”
霍爾金娜暗暗皺了皺眉,起身慢慢走過去,站在保羅面前壓低聲音用英語道:“保羅教授,請別這樣!”
保羅聳聳肩,攤攤手,不以爲意地笑了起來。
駱志遠屏氣聚神爲波羅涅夫試脈,良久才鬆開他的脈,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波羅涅夫的病情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嚴重一些。除了痛風之外,他其實還有氣血不足的隱疾。這就意味着,要在爲他治療痛風的基礎上,進一步爲波羅涅夫疏通血脈,增強氣血、激活生理機能、挖掘生命潛力,要不然,肯定會事倍功半。
沉吟良久,駱志遠決定針對波羅涅夫的實際情況制定一個詳細的綜合立體治療計劃,鍼灸、推拿按摩、藥石三管齊下,每週爲一個療程,一共施診三個療程。而因爲易貨貿易項目,他前前後後也正好要在莫斯科停留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正好爲波羅涅夫完成治療。
如果能見效,三個療程也就會體現出來,如果三個療程之後,波羅涅夫的病情沒有根本性的好轉,那駱志遠也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了。當然,這次賭局,他也就輸給了保羅。
推拿和藥石的目的是爲了給波羅涅夫增強氣血,真正的治療手段還是鍼灸活血化瘀。
駱志遠從安娜那裡知道,莫斯科城裡其實是有一家華僑開的中醫推拿診所的,不過去診所看病的大多數都是華夏留學生和大使館的工作人員,以及來莫斯科做買賣的華商,俄國人很少問津。駱志遠立即開了一個藥方,讓波羅涅夫家的人去這家中醫診所抓40副藥來。
在等候抓藥過來的過程中,駱志遠通過尼娜的翻譯,仔細詢問着波羅涅夫的病情,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波羅涅夫回答時長吁短嘆,自打患上這種該死的痛風之後,急性發作其實沒有預兆,劇痛常在夜間突然發生,疼痛部位集中,程度劇烈。同時,連帶着身體的很多關節發紅、發熱和腫脹,局部皮膚髮亮,觸痛明顯。
駱志遠微笑點頭,這種發病的症狀與他的判斷基本吻合,是典型的溼熱內蘊,脈絡瘀阻。既然如此,他採取的清熱利溼、通經活絡的治療原則是非常正確的。
……
藥抓回來,駱志遠取過兩包藥來遞給了安娜,他已經提前跟安娜詳細說清楚了煎藥的方法,每天兩幅藥,一副藥內服;一副藥煮透之後泡腳、每次半個小時,一天早晚各兩次。
這是安娜第一次爲駱志遠行醫充當助手,心頭非常興奮。她眉飛色舞地指揮着波羅涅夫家的女傭就在頂層的的廚房裡分別用新買回來的兩個藥鍋煎藥,一個文火慢慢煎煮,一個則用大火快速加溫烹煮。
半個小時後,安娜讓女傭將煮透的藥水濾出來,倒入一個木製的水桶,然後又添上了一盆適度的熱水,就吩咐女傭端進去。
駱志遠見狀,向波羅涅夫笑了笑,“波羅涅夫先生,請脫掉鞋襪,開始泡腳,半個小時。霍爾金娜小姐,以後每天早晚泡腳各兩次,不能間斷,這很重要,請一定要記清楚。”
霍爾金娜微笑點頭,“好的,我明白。”
不用尼娜翻譯,波羅涅夫也明白了駱志遠的意思,他的痛風發作部位大多在腳、踝部位,痛起來根本無法行走,不過,與西醫的電療和輸液相比,駱志遠的這種泡腳式診療方法,倒是讓他感覺很新鮮。
波羅涅夫在霍爾金娜的幫助下脫掉鞋襪,試探着將腳放進了熱氣騰騰的木桶裡。
一開始,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就跟平時洗腳沒什麼兩樣。但十五分鐘以後,他能明顯感覺到腳心處有一股熱流沿着他的雙腿激盪而上,直入下腹丹田。旋即,感覺兩隻腳和兩條小腿發熱發脹、輕鬆暢快,非常愜意。
波羅涅夫哈哈一笑,扭頭望着一臉擔心之色的女兒霍爾金娜道:“霍爾金娜,的確有點意思了,不錯不錯,很舒服!”
霍爾金娜喜上眉梢,一把抓住父親波羅涅夫的手來,笑道:“爸爸,看來駱先生的治療很快就可以見到效果了。”
波羅涅夫點點頭,扭頭望着神色沉凝的駱志遠,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