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馨的電話打給了鄭天則。
微微起伏的胸脯、紅潤的臉色以及隱含怒氣的雙眼,無一不表明她對剛纔趙彪動手動腳的憤怒,除了對趙彪好色的嘴臉無比厭惡之外,心中還有對鄭天則未來的擔憂,五虎將中,死了封況和達江友,能主事的,就只有黃漢一人了,而趙彪雖然有些本事,卻格局太小,好色不是錯,但只知好色不分場合不知事情輕重緩急,就終究不堪大用了。
鄭天則的電話一打就通。
“小馨,出事了。”不等紅顏馨彙報在點將臺發生的一出大戲,鄭天則上來就急促地說道,“居小易逃走了。”
“逃哪裡去了?”紅顏馨自己也奇怪,怎麼聽到居小易逃走的消息,她一點兒也不震驚,是因爲早就預感胸大無腦的居小易早晚會離開鄭天則,還是她一直就對居小易沒什麼好感,她也說不上來,她只關心一點,“她帶走了多少東西?”
東西一說,含義豐富,既可以認爲是錢財,也可以說是機密。
“損失也就是一兩百萬,錢不多。”鄭天則遲疑一下說道,“也就是錢了。”
言外之意就是居小易並不知道他的多少機密,紅顏馨卻不放心,目光落在電話本上面的數字上,問道:“那串數字?”
“她不知道。”鄭天則十分肯定地答道,“就她的智商,我在她面前念上十遍她也記不住。”
紅顏馨謹慎地說道:“要不,重新換一組排列?”
“不了。再換一組我還得花時間去記,就這組了,你心裡有數就行了。”鄭天則咳嗽一聲,“小馨,後悔當初不聽你的勸告,居小易真不是個好東西……”
“鄭局……”紅顏馨知道鄭天則想說什麼,忙打斷了他的話。“剛纔我在趙王酒店,遇到關允了。”
“我知道,白書記和我在一起。”
“除了關允之外。還有齊昂洋。”紅顏馨強調說道,她相信白沙不認識齊昂洋,白沙走的時候。關允還沒有介紹齊昂洋。
“齊昂洋?”鄭天則的聲音都失真了,“你確定是齊昂洋?是齊全的兒子?”
“確定!”紅顏馨的聲音很鎮靜,她就是事情越多越亂反而越鎮靜的性格,“我見過齊昂洋的照片,確定就是他本人!”
“……”鄭天則足足沉默了一分鐘之久,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放下紅顏馨的電話,鄭天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的對面坐着一人。正是白沙。
白沙從趙王酒店被關允嚇走之後,第一時間聯繫了鄭天則。
幾乎逃竄一樣出了酒店,被夜風一吹,白沙就清醒了許多,一開始衝動之下他本想找呼延傲博談心。後來一想還是太唐突了,不如和鄭天則商議對策爲好,就急忙撥通了鄭天則的電話。
此時鄭天則還在和呼延傲博在黃梁賓館點將,他哪裡知道白沙找他有什麼要緊事,就沒接電話。等一個小時後他騰出時間回了電話,和白沙約了地點見面。一見面就聽到了白沙透露出來的驚人的消息,他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當即打了居小易電話,居然沒關機,她還接聽了電話。
“喂,天則,對不起,我要離開你了,你讓我失望了,我不再愛你了,永別了我的愛。請你一定忘記我,你對我的記憶越深,你就會越痛苦。我現在正在別人的懷中,享受着全新的幸福。”
臭婊子!鄭天則氣得暴起,當場摔了手機,又踢翻了身前的茶几,想他縱橫江湖叱吒官場幾十年,何曾被人揹叛過,現在倒好,居然被女人甩了,甩得不但乾脆徹底,還被扣上了一頂綠帽子,是爲平生的奇恥大辱!
再想到黃漢對他有可能的背叛,一個男人一生之中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兩大背叛,他幾乎要全有了,怎不讓他暴跳如雷。
男人最怕的兩大背叛,一是被自己的兄弟出賣,二是被自己的女人劈腿。居小易現在只是捲了鄭天則的錢跑路,還不算劈腿,但由陳楠陪她一路回四川,毫無疑問,劈腿只是時間問題。恭喜鄭天則,男人最怕的兩大背叛,他已經確定可以品嚐一個了。
更讓鄭天則冷汗直流而大感後怕的是,當他打出幾個電話要求攔截居小易時,才知道居小易已經在別人的精心護送下,從容地離開了黃梁,現在已經即將抵達京城,他再想出手不但時間上來不及,而且鞭長莫及。最主要的是,據可靠消息,幫助居小易出逃的人中,極有可能就有關允。
就是說,關允挖了他的牆角?或者說,關允莫非上了居小易給他戴了綠帽?還真有可能,關允又年輕,長得又帥,乾柴烈火肯定一點就着。
我靠,鄭天則盛怒之下,又摸到了腰間的手槍,還好,白沙及時提醒了他:“天則,不要衝動,關允故意告訴我,就是讓我轉告你,你說他安的是什麼心?肯定沒安好心。你越衝動,就越上了他的當!”
上關允的當?鄭天則冷靜一想,可不是,關允這一手玩得高明,不戰而屈人之兵,想讓他自亂陣腳,有一套。這麼說,他還真是小瞧了關允,別看關允年紀不大,不但手腕高明,而且還處處設置陷阱……
想通之後,鄭天則又慢慢坐回了座位之上,低頭想了半晌,又想通了什麼:“白書記,呼延市長說,下一步要由暗轉明,進取學院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的想法是,丟車保帥。”
白沙吃了一驚:“鄭令東保不住了?”
“不能再保了,再保他,進取學院就不保了。”鄭天則幾乎下不了狠心,但還是要下。鄭令東雖然不是五虎將之一,但鄭令東對他的重要性,不比五虎將任何一人差,如果說五虎將是保證鄭姓在黃梁根基的基石,那麼鄭令東保證的是鄭姓的未來。
還有一點,進取學院對鄭姓來說,不僅僅是培養人才的基地,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不爲人所知的作用,一旦披露,整個鄭姓的基石將會爲之傾覆,不但傾覆,還會引發所有鄭姓處級以上幹部的滅頂之災!
所以纔在夏萊發現了進取學院的內幕之後,鄭令東下了必殺令。而現在夏萊雖然沒死,但有理由相信,她所蒐集的證據沒有帶出進取學院,這也是爲什麼夏萊甦醒之後一直沒有引爆進取學院事件的真正原因。
但問題拖得越久,越對鄭姓不利,也對呼延傲博不利。如果說以前可以集中全部精力以進取學院爲支點一爭高低,但在聯合調查組的事件之後,呼延傲博要收縮戰線了,不再兩處作戰,而要集中優勢兵力,一舉在經濟開發區的問題上一決勝負。
進取學院,必須要爲呼延市長的大計讓步,鄭天則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蔣雪松玩了一手暗渡陳倉的高明手段,極大地震懾了呼延傲博,讓呼延傲博在以後和蔣雪松的過招時,束手束腳,時刻提防蔣雪松的背後一刀。
和整個鄭姓的根基相比,鄭令東的性命就無足掛齒了。鄭天則現在環顧四周,居小易叛逃,黃漢可能有背叛之意,封況已死,鄭寒身亡,鄭令東也將不保,忽然間就有一種衆叛親離的蕭索感。
本來白沙帶來的居小易的消息,已經促使鄭天則即將下定決心要將鄭令東當棄子了,在接到紅顏馨的電話後,得知關允和齊昂洋成了朋友,這個消息又如當頭一棒,打得鄭天則眼冒金星,卻更讓鄭天則無路可退了。
必須下定決心了,鄭天則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做死了進取學院的事情,封了進取學院的漏洞,速戰速決,不能再拖下去。居小易的問題,白書記不用擔心,她連我的事情都不知道多少,更不會知道你的事情,就是在進取學院上問題,得需要白書記出面才能圓滿解決。”
聽鄭天則這麼一說,白沙才稍微放心了些,問道:“我是紀委口,鄭令東的問題,又不過紀委口。”
“鄭令東的弟弟鄭令西是單水區副區長,我手裡有他的一點東西,可以向市紀委舉報……”
“啊?”白沙一下沒跟上鄭天則的思路,“要查鄭令西?”
“如果鄭令東不聽話,就查鄭令西。如果他聽話,鄭令西就沒事。”鄭天則的神情在燈光並不明亮的房間內,呈現灰白一般的陰冷,“我放個口信給他,讓他全部認下,你這邊也準備好鄭令西的材料。”
白沙明白了,鄭天則是要下狠手了,如果鄭令東不扛下所有的問題,鄭令西也將不保,而且毫無疑問,鄭令東的家人也會受到威脅。白沙心中打了個寒戰,比起鄭天則的心狠手辣,他還是差了不少。
“好,我這邊準備着。”他和鄭天則有共同利益,必須攜手。
鄭天則一點頭,抓起了牀頭的電話打了出去:“動手。”
“估計鄭天則要動手了。”此時的趙王酒店大將軍府雅間,關允和齊昂洋的宴會還沒有結束,最終,兩道菜還是上到了大將軍府,算是勝了一局,關允一邊吃菜一邊說道,“不管是白沙和他通報居小易的事情,還是紅顏馨向他通報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情,鄭天則都會坐立不安,必定會出手解決進取學院的案子。”
齊昂洋問:“你不怕鄭天則狗急跳牆,要殺了鄭令東滅口?”
關允一笑:“正等着鄭天則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