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富翁的成長榮升爲《官運》第九位盟主!)
李逸風和冷楓離得近,二人和蔣雪松的表情一樣,一開始也爲關允的字暗暗叫好,沒想到關允年紀輕輕,竟然寫得一手好書法,雖然達不到蒼勁有力、揮灑自如的大開大合之勢,卻也初具氣象,頗有功力。
不過……等二人看清了關允所寫的兩句詩後,也是同時變色,不約而同地心想,名詩名句多了,抒懷或是慷慨悲歌,都可以,關允怎麼就偏偏寫了一首情詩?
蔣雪松是可是堂堂的市委書記!
什麼場合寫情詩,關允是傻掉了還是瘋掉了?李逸風心底深處發出一聲無奈的悠長的嘆息,完了,關允算是一頭栽倒了,絕對沒好果子吃了。明明一個絕好的在蔣雪松面前露臉的機會,他不知道珍惜,卻要自作聰明,終究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別說李逸風連連惋惜,冷楓也是微微閉了雙眼,從他臉上無奈和痛心的表情可以得出結論,他也是對關允失望之極!
李永昌和郭偉全文化程度不高,思路跟不上李逸風和冷楓的政治智慧,但從蔣雪松的臉色以及李逸風、冷楓失落的表情,他立刻察覺到了什麼,肯定是關允闖禍了。
闖禍了好,太好了,露臉不成反丟臉,又是丟在了市委和縣委兩級主要領導的面前,關允以後就永遠別想翻身了。
蔣雪松怫然變色,周圍隨同的幾十人,頓時鴉雀無聲,無人敢發一言。官場之上規矩大過天,而且蔣雪松說笑時滿面春風,變臉時氣勢爲之一變,和天地之間肅殺的秋意融爲一體,無形中迸發而出的威勢,令人不敢仰視。
官威,可以令人臣服的官威,就是上位者多年久居人上養成的氣勢,關允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上位者逼人的威壓,一瞬間幾乎不能呼吸!
他畢竟還是年輕,蔣雪松又是他面對的最高級別的高官,在蔣雪松怫然變色的威逼下,能站立不動就已經不錯了,不能強求他還能鎮靜自若、談笑風生。不過還好,關允雖然感受到蔣雪松身上迸發的源源不斷的逼迫之意,卻還是輕輕放下毛筆,然後後退一步,一言不發等待蔣雪松最後的評定。
蔣雪松一臉凝重地拿起了關允的字,目光深沉,久久凝視,半晌無語,他臉上的表情時而沉痛,時而沉靜,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道關允的題詩到底觸動了蔣書記的痛處還是癢處。
“今生只有兩行淚,半爲江山半美人……好,好一首一往情深的情詩,好一句半爲江山半美人,真情流露,人生至愛,關允,你還年輕,現在有半爲江山半美人的想法固然可以,但等你真正有一天走到了更重要的工作崗位上,一定要改變想法,要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
“是,我一定牢記蔣書記的教誨。”關允忍住不去擦額頭上的汗,還好現在是秋天,秋風一吹,汗很快就幹了,他剛纔可是提心吊膽了半天,“以後一定要改成——今生只有一行淚,全心全意爲人民。”
“說得太好了。”蔣雪松興致大漲,右手一伸,“拿筆來。”
關允離得最近,急忙及時遞上毛筆,又趕緊鋪上宣紙,蔣雪松筆走龍蛇,手腕翻轉,轉眼間一首詩已經寫就,赫然就是關允剛纔所念的“今生只有一行淚,全心全意爲人民”。
關允大喜,蔣雪松不僅題詩一首,而且還是題寫的他隨口而改的兩句詩,只此一舉,就足夠在場的所有人引申解讀了。他的目光越過蔣雪松,正好和不遠處的溫琳四目相交,溫琳正雙眼熱淚長流,對他癡癡凝望。
而在人羣的背後,在一輛緊閉車窗的車內,有一個女孩端坐車上,雙手托腮,隔着車窗玻璃眺望人羣之中的關允,等蔣雪松念出“今生只有兩行淚,半爲江山半美人”時,她燦然一笑,豔若朝霞,隨後卻又鼻子一酸,潸然淚下。
關允……你的兩行淚,一行爲江山而流,另一行,可是爲我?車中女孩喃喃自語,不是別人,正是夏萊。
蔣雪松寫完一張還不算,興趣所致,再次鋪開宣紙,濃重而蒼勁地寫下了五個大字:“流沙河大壩!”
終於……在關允的提議下,蔣雪松以堂堂的市委書記之尊,爲流沙河大壩題名,其意義影響深遠,足以對孔縣的局勢帶來不可低估的促進作用,至於是正面還是負面,就因立場不同而有不同的解讀了。
關允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句“今生只有兩行淚,半爲江山半美人”感動的不是一個溫琳,同時還有夏萊。至於他當時題寫的時候心中想的是溫琳還是念的夏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如果說其實關允多少猜到了蔣雪松特意點名的背後有可能是夏萊的手筆,他是從夏萊來孔縣暗中調查錢愛林非法集資而夏德長是默許的態度,推測出了在事情的背後,以夏德長的城府,必然會考慮到夏萊的安全問題,那麼由誰出面照顧夏萊他最放心?
唯蔣雪松而已。
當然,關允只是猜測而已,卻不知道夏萊就跟隨在蔣雪松的視察隊伍之中,躲在暗處,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更不知道他的兩行淚同時感動了兩個女孩。
關允是賺到了,不但賺到了溫琳和夏萊的眼淚,也賺到了蔣雪松的好感。他不知道的是,蔣雪松最是喜歡“今生只有兩行淚,半爲江山半美人”這首詩,箇中原因不足爲外人道也,總之他在初見之下,還以爲關允知道了他的隱私借詩諷刺他,是以才怫然變色。
但深思之下才知道他錯怪關允了,關允也喜歡這首詩只能說是巧合,而且以關允的年紀,正是半爲江山半美人的階段,而且關允爲之流淚的美人正在他的車內,他想通之後才爲之釋懷,同時大爲欣喜,一是欣喜關允的書法確實不錯,是可造之才,二是關允骨子裡的文人氣質和他相通,第一次讓他對關允有了惜才之心。
再有他被關允的書法勾起了雅興,雖然關允的書法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上幾分,但也在他這個年齡段的水準之內,不過關允的書法很有特點,似乎有某個失傳的書法大家的風韻,就讓他興趣大增,一比高下的心思就提了起來。
蔣雪松來黃梁市年頭不短了,如關允一樣在書法上有一定造詣又和年輕時的他極其相似的年輕人,他還是第一次遇上。想起以前不問青紅皁白,爲了還夏德長的人情就施加影響,要將關允困死在孔縣,真是不應該呀。
多好的一個年輕人!
蔣雪松爲流沙河大壩題字之後,桌子上就擺了三幅字,一幅是關允的題詩,一幅是蔣雪松的題詩,還有一幅是專爲流沙河大壩的題字。冷嶽向前一步,將流沙河大壩的題字鄭重收起,李逸風會意,立刻雙手接過,喜形於色,一邊感謝蔣雪松,一邊欣喜地向關允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蔣雪松雖然書法造詣很高,但惜墨如金,黃梁市不知有多少人想請他題字,他從來不會動筆,沒想到,在關允的因勢利導下,流沙河大壩意外收穫了蔣雪松的親筆題名,確實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孔縣的秋天,真是絢麗多彩。
李永昌和王車軍已經傻眼了,怎麼形勢突變,變得讓人跟不上思路了,明明剛纔蔣書記變了臉色,突然間又春風吹拂,關允反倒因禍得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沒人會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更讓李永昌、王車軍無法接受的是,蔣雪松拿起關允的字,打量了幾眼,頗有愛不釋手的意思,問道:“關允,你的字送我了,肯不肯割愛?”
都以爲關允肯定會求之不得地答應,不料關允卻還提出了條件:“送蔣書記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哦……”蔣雪松一臉笑意,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一絲市委書記的權威,而是慈祥如長輩,“說來聽聽。”
“我想珍藏蔣書記的墨寶,用心研究一下蔣書記的起筆和落筆,也好完善我的不足之處。”關允的話說得很圓潤,珍藏是從鑽研書法爲出發點,既不會讓人懷疑他有巴結蔣雪松的用心,又含蓄而委婉地拔高了蔣雪松的個人修養,一舉兩得且不着痕跡。
蔣雪松哈哈一笑:“我要了你的字,我的字送你,理所應當,好,換了。”他笑過之後又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等下我還有問題要和你探討,你不許隱瞞。”
“是,不敢隱瞞。”關允老老實實地答道,心中幾乎按捺不住興奮之意了。
蔣雪松見火候到了,揮手向衆人說道:“流沙河大壩的建設和工程進展,都很不錯,我對孔縣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很滿意,尤其是李永昌同志勞苦功高,一身擔兩職,值得表揚。好了,小插曲結束,下面,是不是該去看看平墳復耕的進展了?”
蔣雪松話一出口,李逸風和冷楓再次對視一眼,心中都同時閃過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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