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機會

胡斌一心一意要調離這個鬼地方,可是馬上要到暑假了,他還沒有找到門路。這真是急煞人也。

他知道,坐在家裡是等不來機會的,機會得靠自己去尋找。

正好今天沒有課,胡斌就向教導處請了一個假,打算到縣城裡找一找大學同學,求他們給想想辦法,畢竟人多智謀廣嘛。

胡斌這個人雖然爛,也沒有本事,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心地善良,人也實在,這使他在同學中間有很好的口碑,也混了幾個鐵哥們兒。

只是他的這幾個哥們兒都不是什麼大領導,他們如果是局長什麼的,不用胡斌張口,就會把他調到縣城裡去了。他們中官兒最大才是副股級幹部。

這些同學裡,混得最好的就是陳洪波。

陳洪波眼下是教育局的一個辦公室副主任,負責局裡的吃喝拉撒睡,人很義氣,和胡斌關係最鐵。

胡斌於是就和陳洪波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之後,胡斌就聽到了陳洪波那春風得意的聲音:“胡斌,正準備和你打電話呢,你倒打過來了,莫非你得到消息了嗎。“

胡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裡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胡斌,是這樣的,還記得咱們大學裡的輔導員嗎。“

“當然記得了,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嗎。”

“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你小子少賣關子,快點兒講。”

從陳海波的口氣裡,胡斌似乎嗅出了什麼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這一陣子,胡斌差不多就像一隻飢餓的狗一樣,低着頭四處尋覓,就是遇到一塊石頭,也想嗅出一點兒腥味來。

“是這樣的,咱們政教系的輔導員金老師到咱們縣當副縣長來了。今天咱們幾個同學爲老師接風洗塵,你快點過來吧。”

聽到這一消息,胡斌的心剎那間就爲之一振,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自己的運氣來了。

他霎時間就演電影似的穿越到了在大學的時光裡。

和輔導員交往的一幕幕也歷歷在目,如在眼前。

這是後話,後面還會說道。

不過胡斌清楚地記得在畢業的宴會上,輔導員親口對他說的話:胡斌,有時間一定到市裡來玩啊。

胡斌說,金老師,我一定會來看望您的。

當時的想法是,再去看老師的時候,他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兒來,最好是開着自己的小車,帶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

剛畢業那陣兒,不知道社會的深淺,以爲整個世界就是自己的,只要走出校門,迎接自己的就是金錢鮮花和美女,

那裡知道,兩年過去了,他居然混得如此不堪。

這期間,胡斌也到市裡去過幾次,也想到去見見金老師,可是一想到自己還一事無成,見了輔導員,無話可說,也就打消了見輔導員的念頭,久而久之,就越來越不想見他,以至於和輔導員失去了聯繫。

想想這麼多年都沒有去看望自己的老師,如今,他來到自己縣裡當縣長了,就想去借他的光,胡斌覺得自己也太不地道了。

不過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輔導員業已成爲他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須死死地抓住他不放,要不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因此聽了陳洪波的話,胡斌一時間激動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即刻就飛到縣城去。

他當時就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洪波,謝謝你,我一定過去,現在就過去。都是誰參加呢。”

“當然是咱們政教系的同學了,另外還有一個人,你也認識的。”

“是誰呢。”

“現在不告訴你,你來了就知道了。”

“好,我馬上過去。”

“記住了,在政府招待所,308房間。十二點宴會正是開始。”

“嗯,我記住了。”

胡斌結結巴巴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本來還想和陳洪波再聊一會兒,但是他也沒有那個心情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胡斌一下子還難以承受,那份激動勁兒,估計比他當年剛剛接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掛了電話,胡斌忽然間就覺得眼前亮堂了許多。天也變得湛藍了,陽光似乎也格外地燦爛。

他以爲自己是在夢裡,不敢相信這是真實。

可是陳洪波的聲音還響在耳邊,要他中午到政府招待所去呢,這還會有假。

看看時間,都快九點半了,到縣城的路上,也得個把小時,他纔想到自己不能再耽擱了。

胡斌快速回到自己的蝸居里,開始包裝自己。

他關上房門,脫去衣服,只剩下一隻褲頭兒,然後就用冷水擦洗了一遍身子(奶奶的,這鬼地方,連個澡也不能洗)。

接着打開一隻皮箱,取出那身最漂亮的夏裝:一條趙王西褲,一件才子襯衣,一條金利來領帶。

又從牀底下的一個盒子裡拿出了那雙紅蜘蛛皮涼鞋,仔仔細細地打了一陣子鞋油,直到它鮮亮得光可鑑人。

人是衣裳馬是鞍,就是經濟再拮据,胡斌在穿上也不小氣。不弄兩身名牌衣服武裝自己,太對不起自己的長相了。

胡斌迅速地把這身衣服穿在身上,穿上皮涼鞋,紮好了領帶,走到掛在牆上了大鏡子跟前,一看,哇塞,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鏡子裡的小夥子,帥氣、精神,很有當紅影星的派頭。

如果不是知道鏡子裡面的帥小夥就是自己,猛一看到這個一臉睿智的帥哥,他一定會以爲是某個百萬富翁家裡的闊少爺呢。

自己欣賞了一回自己,就轉身離開了鏡子。

開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五百塊錢,就走出了房間。

在院子里正好遇到了校長劉大能。

劉大能看了看胡斌,就現出一副鄙夷的神態。

那意思再明確不過,小子,你臭美什麼呢,猴子再怎麼打扮也成不了黑猩猩。

胡斌也鄙夷地望着他,那意思也在明白不過,去你大爺的吧,別他媽的狗眼看人低,老子過幾天就給你瞧瞧,看看爺像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卑微。

然後就邁着大步向着校門口走去了。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一輛通往縣城的小公交車就開了過來,到胡斌跟前,就停了下來,他坐上去後,小公交車就向着縣城方向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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