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死了呦！”
李葵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右手扶着左腳腕子，嗷嗷的叫喚，驀地，又連忙用左手捂着嘴。
心想：瞧我這瓜子似的小腦仁兒，好不容易進來了，這麼大動靜不明擺着叫人抓呢。
李葵緩了緩，手向後一撐，想要把自己支起來。
誰知就這麼往後一摸，剛好抓住了個滑溜溜的東西。
小小的，軟軟的，溼溼的，還挺光滑，李葵想着用個什麼詞來形容一下這個東西，思來想去自己卻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東西活像個孩子的小腿。
李葵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被嚇麻了，倆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
冷風吹起了黑衣的衣角。
柳樹下，橋對過的男人發出了噗呲一聲的嗤笑，吹了一個充滿調戲意味的口哨。
李葵眯楞了一下眼睛，看見了那個黑衣男人。
那人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柳樹下，柳枝長長的，像帷幕一樣遮在了男人的前面，李葵覺得周圍氣息壓沉沉的，此時他腦子幻想出了一部大戲。
月夜之下，黑衣男人一手掐死了個孩子，一手掐死個女人，脖子以一種詭異的弧度被折斷，毫不費力的就把兩人塞到池塘的淤泥裡。
“別過來！我告訴你別過來啊！光天化日之下，警察還在池塘那邊呢！”
那人沒有前進，但伸出了兩隻手指挑開了面前的柳枝，手指指節分明好看。
李葵卻覺得那人這動作分明不懷好意：“你瞧見沒，我這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衣服還沒還呢，你要再過來我可不知道我會做什麼啊，扇你腦袋一巴掌也說不定啊！”
那人踱步，走上了橋，皮鞋與木橋輕輕的撞擊，他戴着帽子把帽檐按得很低，低到看不到他的臉。
咚咚咚，三大響。
“大哥啊！不不不，爺爺，祖宗爺爺！你放過我吧，我老實的很，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有錢，我有套房，我這就可以賣了孝敬您！”
李葵邁不了步子，感覺大事不妙只能趕緊求饒，磕了三個響頭。
良久，沒有動靜。
李葵以爲那人是放過自己已經走了，長呼一口氣。
搖搖晃晃站起來，撲騰了兩下髒了的褲子。
擡頭。
那人卻早在橋中間的扶手上坐着了，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拿着個黑色牛皮的小本，右腿搭在左腿上，十分悠閒地晃着腳。
李葵一度覺得自己要窒息過去，輪換着手掐自己的人中。
聲音乾淨有力：“叫什麼？”
李葵快要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叫啥，我真的啥都不知道，你放過我吧，爺爺，祖宗爺爺。”
那人有點不耐煩：“誰問你我叫什麼了，我問你叫什麼。”
“李葵，我叫李葵，不是李逵的李逵，是葵花的葵。”
“父母親友？”
“有嗎？好像不記得了？”
“工作？”
“無。”
男人點點頭，掏出了一支鉛筆在小本上記了點什麼。
“性別？”
李葵：“什麼是性別？”
在這個最欠扁的問題上男人竟然很耐心：“就是你是男是女？”
“這個問題吧……我不知道。”
男人把小本放進兜裡，朝着他走過來。
“你，你，你，要幹嘛？”
這時男人把帽子摘了下來，提溜在了手上轉了兩圈。
李葵往上看，眼冒星星。
是個俊俏的小白臉，臉瘦長，骨骼分明，眉梢還有一顆痣。
“脫你褲子。”
李葵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使勁護着自己的腰帶：“你別覺得你長的還可以就能幹出此等齷齪之事了，你要再靠近一步，我就……”
“你就要怎樣？”
“……我就咬死你……”
男人兩手一攤：“公務在身，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性別，若你執意這樣，我就先空着這項。”
“公務？你家殺人還算公務了？”李葵瞪着眼睛，想要用眼神恐嚇住他，想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弱智的很。
男人很無奈的坐回了原地，單手手掌一開一合，就變出了一個黑色手鍊。手鍊材質不明，但感覺很名貴，紋理清晰，質感絲滑。
“那個，我可以走了吧？”李葵問道。
“好看嗎？”
李葵：“一般。”
某人：“好看我就送你一條？”
李葵無語。
那人伸手薅了一縷頭髮下來，又找了一個細細的小樹枝擺弄了起來。
李葵待了大約五分鐘。他覺得這是遇見了個瘋子，而自己又像個傻子，就在這生生的看了五分鐘。
春風拂面，柳絮蹭到臉上癢癢的倒也有些舒服。
手腕忽然有絲冰涼。
男人正把編好的手鍊戴到李葵的手上，指腹傳來隱隱約約的涼意。
“好了。”
李葵有些沉醉在這個時刻，手腕涼涼的，很舒服。
“那……我可以走了吧……”李葵說道。
男人皺起眉頭：“噝……我送了你個東西，你也不說回禮就想走？”
李葵覺得不可理喻，見着男人沒啥動作，膽子也大了起來：“咋着，你這還搞上強買強賣了？就個頭發織的破手鍊，地上有一個我還不見得撿呢？”
晚上，李葵躺在牀上，透過窗戶看着月亮發着呆。
眼前時不時浮現出男人的臉，耳邊也迴盪着男人的話。
“帶我回你家，我就讓你做我的跟班兒。”
李葵想着想着竟然紅了臉，立馬坐起來掐了自己一頓，強迫自己清醒清醒，結果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一個不明物體從牀上掉到了地上，榜一聲，還滾了兩下。
他撿起來看了看，心好像掉到了冰碴子裡。
這不，這不，上午摸到的孩子腿兒嗎？
李葵順手往牆上一砸，那個圓柱子咔的一聲就裂開了，聲音清脆。
李葵爬了過去，定睛一看，柱子截面上有幾個橢圓形的孔洞，這不就是個藕嗎！
就在長吁一口氣的時候，那個斷成兩半的的藕竟然發生了變化，幾個孔洞滹滹的往外面冒血水，一會兒就留了一攤，粘粘的，還有一股淤泥的腥臭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