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被敲兩次門

李葵覺得自己當初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就不該去什麼公園,那樣就不會遇見什麼小孩兒,也不會遇見奇奇怪怪的事。

豆大的汗掉在地板上,李葵跑進廁所拿了一個拖把出來,像拿獵槍一樣衝着那灘血水。他感到不可思議,本來渾渾噩噩的日子突然冒出來一件靈異事件,既恐懼又興奮,左腦像水泡過一樣發懵,右腦像着火一樣激動。

李葵走近那灘血水,一個發臭的血塊突然爆裂開來,裡面的蛆蟲噴涌而出,粘到牆上不斷蠕動。

臥槽臥槽。

這他媽有點太刺激吧?

他呲溜一下子跑出臥室坐到客廳的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猛的李葵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想讓自己清醒清醒。

“莫非這是中邪了咋地?”

李葵低頭恰好看見了手上的手鍊,喃喃道:邪物,這絕對是邪物。

李葵使了吃奶的勁往下拽,手鍊卻死死的裱在手腕上,抻的皮膚疼。

叮咚……叮咚……

十分應景的響起了門鈴。

李葵通過貓眼往外瞧,站着的就是那罪魁禍首——小白臉。

“奶奶個腿兒,你來得正好!”

李葵破門大罵,開了門卻發現根本沒有人。

往前走兩步,向拐角的走廊一瞧,立馬魂飛魄散。

角落裡站着一個不明物體,像個大魷魚又像個大蘿蔔,兩個鰓一鼓一鼓冒着熱氣。

咣嘰。

李葵把門關上,緊緊靠着門,瑟瑟發抖。

“救命啊!我這是造啥孽了!”

李葵抱着頭痛哭流涕,嚇得水哈哈往下流,只想昏過去拉倒。

叮咚……叮咚……

門鈴又一次響起。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這輩子天天給你燒汽車豪宅。”

李葵哀嚎着。

這是,忽然有人破門而入,坐在門後面的李葵一腳被人踹到了三米遠的地方。

“別動!別動!警察!”

李葵看見幾個年輕警察,蹭到了領頭的旁邊,抱住他的大腿哀嚎:“大哥!你們可算來了!救我,救我……”

幾人疑惑對視。

午夜時分。

李葵在一張單人牀上躺着,眼皮動了兩下,緩緩睜開了。

這是哪裡。

裂了一條縫的硬板牀,手臂紋了一隻龍的大哥和揪着一個小辮的大爺掰着手腕,不大的空間裡光着幾個人,半面是實體牆,半面是鐵柵欄。

李葵手扶額頭,隱隱約約想起了暈倒前發生的事,覺得這個晚上的事簡直是離譜到了頭。

“醒啦?冤枉的還是犯事的?”

李葵看了看發話的大哥們,腦子費勁的轉了轉,立馬拖着小碎步跑到了柵欄門口,兩手抓着鐵棍:“有人嗎?有人嗎?!”

話音剛落下就來了一個穿着警服的女警:“終於醒了,過來吧等你好久了。”

李葵跟在後面:“發生什麼了?抓到那個怪物了嗎。”

女警身子十分挺拔:“您現在是一場謀殺案的嫌疑人,警長請您來協助我們辦案,這邊走。”

女警把他帶到了一個屋子的門前,打開門伸手請他進去。

屋子正中間有一個桌子,一邊坐着一個黑臉警察。

李葵坐好,兩人四目對視。

“知道長安公園有人被謀殺嗎?”

李葵點頭。

“有人指證死者被殺害前一晚,你曾經接近過死者,並恐嚇孩子。”

李葵着急的結巴道:“我,我,我,沒有,沒有啊。”

“這樣,你彆着急。我問,你答就好。”警官看着他。

“死者的死和你有關嗎?”

搖頭。

“死者死的前一晚,你見過他們嗎?”

李葵吸了一口氣,又呼了出來:“這個,確,確實見過。”

“你騷擾恐嚇過死者嗎?”

搖頭。

警官把平板倒過來給李葵播放了一段視頻,就是那天的監控,恰好拍到了李葵把孩子搞哭的場面。

“這個,我就是我跟那孩子開了個小玩笑……”

李葵支支吾吾,覺得怎麼說都蒼白無力,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話。

這時候開門進來了一個員工,在警官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警官皺皺眉頭,問道:“你是本地人嗎,這邊的資料庫調不到你的身份信息,你報一下身份號碼。“

李葵這是第一次聽說“身份號碼”這個詞,搖搖頭,說他從來不知道什麼身份號碼。

對面暴怒如雷:“請你配合案件的調查!你現在已經是嫌疑人的身份,要想證明你的清白就不要耍小聰明!”

李葵面露難色: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警局門口辦公的小員工小聲交頭接耳,談論着這個來歷不明的嫌疑人。

“殺人了,他,對啊,就那個瘦瘦的那個。”

“我給你說,調不到他的信息,就跟個黑戶一樣,也從來沒人見過他,好像幽靈一樣這麼突然出現在咱們這兒。”

“你說,他是不是國外偷渡回來的殺人犯啊?”

外廳玻璃門響了一下,進來了一個人,那人全身帶着溼溼的寒氣,像從冰窖子裡出來的冰雕,快步走到了門廳,禮貌的雙手遞上了證件:“你好,這是我的證件,我有事要見一下你們負責長安公園案子的警官。”

員工看了看證件,又看了看那人:“白先生,抱歉,陳警官今天很忙,我給您預約明天吧。“

白束收回證件道:“我知道誰是兇手,我想現在立刻見到陳警官。”

李葵灰頭土臉的跟着實習警察出來,剛纔審問的警官在旁邊深深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李葵還穿着那身像極了病院裡剛出院的條紋運動衣,泛青的眼圈使他看起來十分憔悴。

今年多大?性別?父母在哪裡?有朋友嗎?爲什麼沒有身份信息?

他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直髮懵,所有問題的答案他都不知道,他第一次感覺到生活充滿了這麼多的未知,隨後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很掐了一下。

很疼。

大理石的牆磚反射出他的影子,秀氣的臉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李葵突然覺得自己很恐怖,自己竟然對自己很陌生,產生了許多渾渾噩噩的生活中從未想過的問題。

我是誰?我到底在幹什麼?

記憶中從來沒有吃過飯喝過水以及新陳代謝,那爲什麼還會活這麼久?

什麼時候住到房子裡,爲什麼從來沒人要過房租?

性別?他低頭看了看褲子,這種明明可以直接確認的事情自己爲什麼不知道,是男的嗎?噝,好像也有點女相?

李葵搓了搓手,趁着沒人往這邊看的時候,一把抓了下去,然後開合跳動了幾下。

嗯,什麼感覺都沒有?

實習警察看見人沒跟上來,立馬回頭去找他,看見了李葵站在原地抓了自己一下,就暗暗咒罵道:“他媽死變態,趕緊送看守所得了。”

警察大吼一聲:“快點,磨磨唧唧的娘們樣!”

突然陳警官從辦公室裡快步出來:“李葵!跟我走,有證人要見你。”

“你!”

李葵看見站在廳裡的白束,驚訝道:“雖然我拒絕了你的請求,但你也不必捉神弄鬼來嚇我吧!”

李葵指着白束給陳警官說:“那天死人後我在公園裡看見他了,他一個人在裡面鬼鬼祟祟的……”

李葵說完就覺得自己傻得不得了,這不也把自己在公園裡的事招了出來嗎。

白束把李葵指向自己的手指掰了回去,在李葵疼的叫喚的時候從大衣裡掏出來了一個東西,送到了陳警官的面前。

白淨的手掌裡靜靜地躺着一隻古銅色的懷錶,奇怪的是這隻懷錶並沒有指針,只有一個光禿禿的錶盤,錶盤中間鑲了一顆海藍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我是白束。冤魂作案,我們單獨談談吧,警官?”白束看着他們,眼神波瀾不驚。

白束放懷錶的時候手腕上的手鍊被勾了一下,白束順手解開。

陳警官看了看白束的手腕,又看了看李葵的手腕,點頭,把白束帶到了裡屋去。

十分鐘後,二人先後出來了。

陳警走的很乾脆,留下李葵和白束四目相對。

“咳,警官,我呢?你把我也帶走啊?”

白束走了幾步靠近他邪笑:“還想在這待着?”

李葵後退:“你幹什麼,來人啊!”

“看見過吧,冤魂?”白束說。

李葵想起了自己這兩天的遭遇:“就,長的很醜的那個東西……”

白束說:”是不是衝你來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後半輩子你得和他們做伴爲生了。”

……

李葵拉着一個小巧精緻的行李箱回到了家裡,到了家門口拿出鑰匙給了後面的人。

“你開門吧,慢點,小心點,我害怕。”

白束白眼:“瞧你這小膽兒。”

等白束放下行李後轉身就出門了。

李葵剛坐在沙發上歇了歇腿,又見家裡沒人,嚇得立馬衝了出去:“誒!等等我啊!說好了我跟你跑腿兒你就保護我的呀!”

五十米開外的白某停下腳步後心裡謀劃出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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