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紛亂(二十七)

早上晨鐘響過,房裡牀上響起一片“哎喲”聲,朱宣努力板起臉不笑,人已經起身,看着惺忪着睡眼的妙姐兒和兒子,繃着臉:“起來吧,天天睡到日上三杆,將軍起來練武去,妙姐兒起來看書去。”

牀上兩個打着哈欠的人,妙姐兒哈欠連天:“表哥你,啊。。。。。欠,真是能起得來,這和尚鐘敲的太早了吧,天都還沒有亮。”

朱宣面無表情地回答妙姐兒:“天再暖和一點兒,才能亮得早呢。時辰到了,起來吧。”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收拾停當,走出去喊如音進來給妙姐兒拿衣服。

沈玉妙是想立即就起來的,可是兒子的小腦袋伏上了身,也是哈欠連天:“母親,讓朱祿去交待和尚,讓他們早上鐘敲晚一些,就可以多睡一會兒了。”

這個主意可真是不錯,剛這樣想過的妙姐兒立即用手指在兒子額頭上輕點一下,拖着他起來:“幸虧父親出去了,不然這個主意他聽到要訓人的。”

“什麼主意,出來說給我聽聽。”朱宣坐在外面榻上等着朱祿打水來洗,已經聽到兒子的絕妙主意,提高聲音問了一聲。

手裡拿着衣服的如音看到王妃母子趕快不說話,立即就爬起來,不由得一笑,王爺一嗓子比什麼都管用。

吃過早飯,母子兩個人坐在房裡寫字,毅將軍小聲的埋怨母親道:“怎麼早上醒來,我睡到裡面去了,昨天夜裡臨睡時,我記得我是睡在父母親中間的。”

妙姐兒趕快安撫兒子,也小聲地對他道:“今天夜裡不會了。”就是妙姐兒也不知道爲什麼兒子原本睡在夫妻中間,早上一醒過來時,他卻跑到了牀裡面去。昨夜夫妻歡愛之後,重回牀上,也是把兒子夾在中間在睡。

“今天晚上記得不要再把我抱到一邊去。”毅將軍覺得自己有必要交待一聲,在毅將軍看來,當然是父母親把自己抱過去的,只爲着他們倆個人可以貼到一起去睡。毅將軍是這樣想的。

“不要說話,”坐在外間的朱宣淡淡飄來一句,妙姐兒衝着兒子伸伸舌頭,毅將軍衝着母親嘻嘻一笑,母子兩個人埋頭繼續寫自己的。

一個上午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朱宣這一路行來,只是和書生們攀談去了,他還是在思索着郝大海的話:“王爺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象是另有隱情。

近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封重要的信,卻是皇上親筆所寫,命朱宣繼續觀風,御史所奏與卿所奏一起呈上來。

只有妙姐兒看完,輕輕舒一口氣,可以留在這裡好好的玩了,這就眉眼兒嫣然:“表哥你房裡坐着,我去給你煮菜去。”朱宣把信收起來,笑着交待一句:“讓人把廚房裡弄暖和一些。”

一陣倒春寒,上午天氣驟然冷卻幾分,沈玉妙拉一拉身上的藕荷色折枝花卉的錦襖,答應一聲出了房門,站在廊下果然就是一陣寒冷。

如音後面跟出來,把一件鑲珠子的披風給王妃披在身上,一面道:“雖然出門就這幾步,受了風也使不得。”再看院子裡,如音道:“昨天新買的這迎春花,叫朱祿搬進來,他只是不搬,枝條吹得都亂了。”

妙姐兒看一眼那風中吹拂的大盆迎春花,也笑着說一句:“朱祿說,外面山上的迎春花都是在風裡呆着,這花難道就嬌嫩麼,他又成了花兒匠。”

隨着王妃進廚房去,如音笑道:“他要是花兒匠,這世上哪裡還有花。”朱祿不滿的一側廂房裡走出來,看着王妃已經走進廚房,就對後面的如音瞪瞪眼睛。

如音只作看不到,對朱祿道:“你現在閒着呢,你去訂中午的飯菜去。”一共這些人,王妃不過給王爺和小王爺煮兩道菜,又沒有僱廚娘,大家所吃的還是外面酒樓上每天送來。

剛煮好一個菜,就聽外面院門幾聲巨響,一個跟從的人走去打開門,門閂一拿掉,外面象是幾個人突然發力推門一樣,饒是這開門的人是跟着朱宣軍中行伍的士兵,也是被推開險些摔上一下。

開門的人立即跳起來穩住身子,聲音雖然不高但是怒目道:“你們是誰,白日打搶嗎?”一行人氣勢洶洶走進來,卻是十幾個大腳婦人,手裡都拿着短棒,爲首一個橫眉怒目的中年婦人,一張血盆大口,先罵上了:“在這裡養個小娼婦,當我就聽不到了。。。。。。”

話剛說到這裡,外面熱鬧還要看的妙姐兒趕快從廚房裡走出來看熱鬧,毅將軍也從房裡探着小腦袋在門簾處,母子兩個人都是一臉笑嘻嘻。

中年婦人一看走出來的這一位身段兒窕條,眉眼兒秀氣奪人,更是來氣了,揮手道:“給我去打她,讓她在這裡攔別人漢子。”一羣十幾個人奔着妙姐兒,嘴裡謾罵着就過來了。

“大膽,”開門的人幾步奔開,一旁院子角上取了一根白蠟杆,沒有幾下子就把這十幾個婦人都打倒了。

朱宣走出房來,看到妙姐兒站在廚房門口尚在看得有滋有味的。朱宣在臺階上一站,朱壽一旁又大聲喝斥:“都綁起來送到衙門裡,青天白日,哪裡一羣母大蟲。”

廚房門口站着的妙姐兒忍不住一笑,中年婦人這一會兒不敢亂動,看着這一笑好似傾國又傾城,嫉妒心一起,破口大罵道:“哪裡又多了你們這兩個賊奴才。。。。。。”剛罵到這裡,外面急奔進來一個人,一頭是汗道:“錯了,你們走錯了門。”

沈玉妙這才走回廚房繼續做自己的菜,毅將軍也看得無滋味,走過來站到母親腿旁,先要了一口吃的,“巴嘰”着嘴道:“好吃,”然後就站到廚房門口往院子裡看。

朱宣也走進房裡去,朱壽和兩個跟從的人堅決不肯放她們走,主人在房裡,聲音不能高可是手裡拿着白蠟杆,起來一個打一個,一羣大腳婦人乾脆就坐在地上不起來開始嚎哭,頓時一個院子裡,哭聲震天。

毅將軍瞪着兩隻眼睛覺得真稀奇,這是在家裡看不到的熱鬧。

朱祿從外面領着兩個人走進來,也是好笑道:“這是什麼西洋的景緻,”聽到朱壽還在指手劃腳:“再哭都送到衙門裡去,別人可以走,爲首的那個要留下來,回去好好備大禮過來賠禮。”

“讓她們走吧,”沈玉妙從廚房裡走出來,站在院子裡對着朱壽微微一笑:“不過是幾個無知婦人,走錯了門,放她們去吧。”然後交待烏珍:“打水去,把院子地衝一衝。”

正要進房裡去,卻看到朱祿身後跟着兩個人,卻是一路同行的榮俊和方裕生,看着這位美人兒一笑有如春花,兩個人先紅了臉,趕快躬身見禮:“嫂夫人,我們來看朱大哥。”

妙姐兒微欠欠身子轉身走進房裡去,讓如音打水來重新洗手,又怕一身油煙氣,讓如音找衣服來換。

在外面酒樓上訂菜的朱祿路上遇到榮俊和方裕生,就帶了回來。妙姐兒房裡換過衣服,聽着外間已經是歡聲笑語,兩個書生又要取笑:“這兒鹽商最多,鹽商豪富,家裡不容就安到外面來,不想衝撞到朱大哥你這兒來了。幸好是嫂夫人寬宏大量,不然的話送去見官也是一場羞辱。”

榮俊則是接話道:“鹽商只知道弄錢,哪裡管羞辱不羞辱。”毅將軍走進房裡來給母親悄聲道:“母親,你又要在房裡吃飯了,還是我來陪你。”

沈玉妙對着兒子笑眯眯道謝:“有勞。”

一時酒樓上飯菜送來,妙姐兒自在房裡吃,同時送來的還有一小瓶葡萄酒,卻是朱祿看到以後要的。

店夥計點頭哈腰地道:“這酒在產地也是上品,萬里千里運到這兒來,卻是不菲的價兒,這位小哥讓送來給爺嘗一嘗,嘗一口是不要錢的,如果要,卻是十兩金子一兩酒。”

兩個書生又嚇一跳,榮俊先笑罵道:“你這是金汁嗎?十兩金子一兩酒,這通紅的是什麼酒?”看着店夥計用隨身帶着的一個極小的杯子,問朱祿要了熱水燙過,倒上一口酒給朱宣,朱宣微微呷上一口,對朱祿點點頭就不再說話。

朱祿交待店夥計:“酒放這裡,隨我去拿錢,你們還有嗎?”店夥計跟着朱祿出來,在後面道:“這酒是上品,店裡還有兩瓶。”兩個人走出房去,猶聽着朱祿的聲音:“那你一總送來吧,這個錢我先給你。”

方裕生眼睛直直看着那酒,然後對朱宣道:“朱大哥,你還真是不含糊,這酒值那麼多錢。這一瓶酒可以買一樁房子。”

“如音,”朱宣不回話,先喊了一聲。如音走出來,聽着王爺交待:“把這酒拿進去吧,再去廚房讓烏珍把昨兒朱祿買的酒燙些來。”

這纔看着兩個書生道:“還有幾天要進科場了,今天少喝一點兒,權當給你們送送行。”

榮俊往房裡看一眼開玩笑道:“我卻想嚐嚐那金汁。”十兩金子一兩的酒,當然都想嘗一嘗。朱宣立即拒絕道:“這酒是暖身子的,西域所來,到了這裡好的是價值不菲,眼前只有這一點兒,全部是給內人。兩位想喝,夏天過去時到我家裡來,一個人管你們一瓶子。”

在房裡微笑的妙姐兒立即掐指算一算,家裡的商隊再慢夏天也能回得來,家裡的葡萄酒也不多了,還是自己看着快沒有了,一向節約着用。

酒過三巡問功名,榮俊和方裕生頗有幾分洋洋得意,誇口道:“自我們趕考,這已經是第三科,理當要中了。有句話說,龍頭屬老成,火候到了,自然要中。”

朱宣微微一笑道:“說的是。”徐從安老成龍頭久矣,三科之內也沒有中。眼前這兩個人依然是“狂生”兩個,只見輕狂,不見穩重,少年書生這樣的人多的是,朱宣也沒有說什麼。

倒是榮俊性子急,說了出來,從袖子裡取出一件東西,遞給朱宣道:“朱大哥,你談吐不凡,應該也是中過的,你看我們兄弟今年魁星高照,居然弄到這個。”

紙上是三道試題,朱宣看過還給榮俊道:“這要是真的,你們不中真的是說不過去。”朱宣不是考官,試題皇上圈過親手封起來,這三道題居然是看着不錯,朱宣也不知道是也不是,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會說。

方裕生也道:“當然是真的,這可不是容易弄來的,各人緣法罷了。可笑與我們同住一屋的人,我提點他們,居然還不信。”朱宣聽過只是一曬,提醒道:“不管真假,自己知道就行了,不用告訴別人。”如果真的是漏題,這不是沒事找事情嗎?

看看眼前兩個“狂生”的狂態想上一想,這題未必真,如果是真的,他們能弄到,別人也會弄到,那就真的是漏題,這場春闈就好看的很呢。

榮俊只是在房裡打量,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東張西望:“朱大哥,真是佩服你,這地方寸土寸金,據說物價騰貴,你攜着家人打算在這裡長住嗎?”院子裡花草也有了,有些一看就是自己買的。

朱宣也就實說實說:“這天氣太冷,出門容易生病。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等天暖和了還要別處去呢。”兩個書生聽朱宣這樣說,不能不看一下他身上的單衣和房裡的大火盆。

“那你應該晚些出門纔是,先時還以爲你也是趕考的,只是趕考帶家人的可是不多。”方裕生笑着又問道:“這房子象是在收拾着,怎麼卻不僱個廚娘,倒是酒樓送菜,這兩道菜倒是很不錯。”

朱宣看着那兩道菜,卻是妙姐兒煮的,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只是道:“我們住不到夏天,所以不僱廚娘,酒樓每天送來也就是了。”

“這得多少錢,還是僱個廚娘省一些兒。”方裕生笑道。榮俊拉一拉方裕生笑着提醒他:“你看朱大哥象是個省錢的人,你看看這房裡的那盆花,花房裡才能養得出來,至少一兩銀子一盆,又不長住,就這樣花費。”

手中有試題,又覺得自己胸中有萬物,兩個書生在朱宣這暖和地方一直盤恆到晚上才走,朱宣才走進來看妙姐兒,因有了酒,斜身在牀上歪着,看着妙姐兒身上一件新衣服,是下午鋪子裡新送來的。

“表哥,和人談天說地一下午,怎麼倒象是有心事?”沈玉妙正在看一件毅將軍的新衣服,隨口問上一句。

朱宣淡淡:“沒有,就是這兩個狂生拿的試題,我看倒象是真的。今年這裡的主考,卻是有名的方正,不象是漏題的人。”

“漏題了會怎麼樣?”妙姐兒很是好奇問上一句。歪在牀上的朱宣過上一會兒纔回答:“要是一個地方漏題不過重考,要是從京裡漏題出來,那就麻煩了。”

沈玉妙想一想,嘆一口氣道:“就是一個地方重新考過也是麻煩的。表哥想想,咱們一路上來,有的書生都是步行,自己擔着書,一餐飯只吃一個饅頭,讓他們再考過,這盤纏路費住店費用對他們來說就很難了。”

朱宣也是淡淡一聲嘆息,自己出一回神,纔對妙姐兒道:“後天畢長風就到了,雖然是帶着兒子出來遊歷,功課也不能茺費。”

“表哥,”沈玉妙丟下毅將軍的衣服,走到朱宣身旁坐下來,拿起他的手親一親,眼中頗有情意,這麼辛苦爲家人所備的一切都是樣樣盡心樣樣操心,不能不感激他。

朱宣微笑,拉過妙姐兒來親上一親笑道:“把毅將軍交給畢長風半天,天不冷的時候我帶着你出去玩去,在這附近玩一個遍。”

沈玉妙趕快接上下一句:“因爲下一次出來不知道是哪一年。”朱宣哈哈笑上一聲,從牀上站起來道:“妙姐兒說的很是。”

轉過身來,已經是神采奕奕:“那三道試題,我看着不錯,既然有試題,表哥寫出來,妙姐兒,你也來作作看。”

朱祿在房外回話:“有一位祝老爺來拜。”朱宣從房裡走出來,卻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朱祿回道:“說是今天來衝撞咱們的那一家,他是來賠禮的。”

朱宣一陣好笑,原來是那個鹽商,對朱祿道:“讓他進來吧。”

房裡剛剛收拾過酒桌,猶有酒氣。朱祿領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胖子鹽商進來,一進門就用鼻子聞一下,對朱宣道:“這是好酒呀。”

朱宣也想笑了,但是淡淡應一聲:“剛剛來幾個朋友,吃了幾杯。”再看這位鹽商,登門來拜謝,手裡還攜着一個俊俏女子,想來是位小星,白白胖胖的嗓門兒卻也不小,對朱宣拱手道:“我一聽說白天我老婆來你們這裡胡鬧,我就趕快來了。女人吃起醋真是不象話。”

然後推着手邊的俊俏女子:“這是我的小妾叫紅衣,我就圖她生的好,帶着她一起來給你賠禮,你不會見怪了吧。”

就是妙姐兒坐在房裡聽完了也是忍不住的笑,走到房邊偷眼看一眼,果然是生得不錯。只是那鹽商實在粗鄙,妙姐兒不禁爲朱宣難過一回,要見這樣的人。

朱宣只能客套一句:“不用放在心上,”什麼的,沒有想到鹽商帶着小妾來還有別的用意,這鹽商象是也喝過酒的樣子,頗爲大路的說一句:“我這個小妾不錯吧。”

聽到朱宣說一聲“好,”鹽商再來了第二句:“我的你看了,你房裡的人也給我看一眼吧。”原來不僅是上門來賠禮,而且來比小妾的美貌,這想來是鹽商的惡習。

不容朱宣說話,鹽商繼續道:“我聽人說了,你房裡的人象是不錯。”沈玉妙也覺得奇怪,我一向是馬車進出,要是有人看到,也看的是丫頭纔是。

朱宣這纔有空兒從容拒絕:“山荊一向身子骨兒不好,休息的多。”鹽商聽得一愣:“山荊?”還是一旁的那個叫紅衣的小妾悄聲提醒一句:“這位爺帶的是妻子。”

鹽商一陣哈哈笑把自己遮蓋過來,反而對朱宣道:“老婆就老婆,說什麼山荊,害得人聽不明白。既然是你老婆,想來是不願意給人亂看的。不過要是我老婆,你倒是隨便看,再說你白天也看到過了,兇如母老虎的那一個就是。”

朱宣也是聽得一心頭的悶氣,聽得這位鹽商到此時才自我介紹:“我姓祝,在這裡有生意,生意不大,不過一年娶幾個小老婆還娶得起。老婆娶了一個母老虎,這娶小老婆呢,我就要求詩香門第,要有才有德,有賢淑有禮。。。。。。”

朱宣趕快把他話頭攔住了,附合一句:“說的很是,不然的話對不起自己,第一個娶錯了,以後的是不能娶錯。想來兄臺,後面娶的都是哪一家的詩香門第,哪一家的大家,我也算知道兩個,說出來也許還認識。”

“你認識的人怎麼能要,沒有成親都讓你看去了那可不行。”鹽商一聽有些來火,手裡還摸着小妾的手,色迷迷的看一眼小手,再對朱宣道:“她爹是中過秀才的,秀才你知道嗎?秀才是宰相根苗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吧。”

朱祿朱壽在外面站着一直捂着嘴只是笑,朱宣心想,莫明其妙來了這樣一個人,白天那樣的母老虎,配這個人正是合適。眼前這人有辱斯文中人,又不願意與他對罵,罵斯文些他又聽不明白,眼前倒還有點兒難過,正在難過的時候。

鹽商不客氣地在房裡走動着看,一面亂評:“這房裡放太多的花了,反而不好。”或者就是:“你這椅子也不好,黑漆漆的不鑲東西,明兒去我那裡看一看,小妾房裡的椅子我都是鑲東西的,不是雲母就是花石頭。”

朱宣慢慢說上一句:“那倒是涼快的緊。”然後耳邊聽到房裡妙姐兒一聲輕輕的嗤笑聲,朱宣也是微微一笑,不是雲母就是花石頭,花石頭是個什麼我倒聽不明白了。

鹽商自顧自亂評了一通,這才轉過身來對朱宣道:“你帶的是老婆也罷,小老婆也罷,後天我在山上棋坪裡擺吃的,約這附近住的幾家一起玩一玩。你老婆也帶來吧。”然後轉身攜着小妾的手出門,一面回頭很熟絡地再交待一句:“一定要來的,不要再讓人來請,那就不好了。”

朱壽朱祿板着臉送這位大爺出門,關上門才一起笑起來。聽到房裡也有笑聲,妙姐兒也笑着出來,對朱宣道:“表哥,你生生被這鹽商糟蹋一回。”

朱宣也笑罵了一句:“這就是一個暴發的泥腿子,他再多說幾句,斯文都讓他掃乾淨了。”然後對妙姐兒戲謔道:“他讓表哥帶小老婆去呢,我的小老婆,表哥後兒就帶你去。”看着妙姐兒嬌嗔,朱宣繼續取笑:“你本來就小,不是小老婆是什麼,還嘟着嘴,小老婆去給表哥倒碗茶,讓茶香洗一洗這濁氣。”

“小老婆”妙姐兒小嘴一直噘到晚上睡覺的時候,毅將軍摟着母親交待她:“夜裡別再把我抱出去睡,讓我睡中間。”

沈玉妙親親兒子,答應他:“好。”還是兒子好,比表哥要好的多,可是毅將軍是怎麼跑到外面去的,妙姐兒也不清楚。

摟着兒子入睡,同他一句話長一句話短:“父親給你請了先生,毅將軍以後要好好的聽話哦。”看着朱宣卻還是沒有過來。

朱宣在和朱祿朱壽說話:“你們兩個人明天開始一前一後,裝成書生的模樣,到城裡去看看去,是不是有人在賣試題。”真是奇怪,榮俊和方裕生都能弄得到的試題,一定是盡人皆知。

燈下回了幾封信這才走進來,看着妙姐兒和兒子已經睡熟,朱宣負手站在牀前看上一會兒,母子兩個人睡得都極不老實,毅將軍抱着妙姐兒的脖子睡在外面,妙姐兒睡在裡面,牀上留下一大片空兒是給自己的。

朱宣自己解下外衣,這個時候一個有趣的事情發生了,想來是房裡太暖和,毅將軍又牢牢抱着妙姐兒的脖子,妙姐兒不經意間翻上一個身還在睡,把摟着自己脖子在一側的毅將軍帶到了自己身上,又覺得重,雙手輕輕一抱,毅將軍順理成章地滾到牀裡面去了。

忍俊不禁的朱宣看着兒子落在牀裡面,這才鬆開抱着母親的手,自己再翻個身子,徹底地睡在牀裡面去了。而這一對母子還是混然不覺地繼續睡着。

解去衣服的朱宣把毅將軍從牀裡面抱出來,重新放在自己和妙姐兒中間,這個小子抱在手裡也是沉甸甸的,再睡着跑到裡面去了,父親可就管不了,不能一夜不睡盯着你們母子。

第二天一早,毅將軍很是高興,自己今天早上是睡在父母親中間睡過來的,朱宣看着兒子那樣開心,再喊他一聲:“起牀吧。”

一旁的妙姐兒也很是開心,今天兒子在中間。只有朱宣一個人好笑,這是表哥一早起來重新又把兒子抱過來的,早起牀就是有這樣的好處。

吃過早飯命妙姐兒和兒子換衣服:“明兒去陪那鹽商玩,不能讓他看輕了,帶你們進城去買衣服去。”

馬車從古街出去,毅將軍指着街上的店鋪對母親道:“昨天我的硯臺就是那裡淘來的。”毅將軍沒事就拉着朱祿出門,讓他帶着在古街上買東西。

今天沒有朱祿,就只有一家三口在馬車上,一個丫頭也沒有帶,朱宣趕着馬車對妙姐兒道:“表哥服侍你們。”

一家三人不帶一個人出來,這是第一次。

從南門進城,依然是車如游龍,人如流水,不是一般的人多。幾條熱鬧的大街上看起來盡是儒巾。

朱宣有意從科場門前過了一趟,指給妙姐兒看,然後取笑她:“讓你下科場就是這樣的地方,你那三篇文章做的不好,到這裡來也是要落第的。”

沈玉妙好奇地把那科場細細的打量,覺得這裡三年要出一批人才,不由得素然起敬,對朱宣道:“我覺得很是肅穆。”

趕着馬車在城裡逛了一圈,朱宣也出一頭的汗,說一句:“這人可是真多,這不是出來逛的好時候。”

在事先看好的一個大綢緞莊前停下馬車,妙姐兒也有了精神,扯着兒子小手下車,看一看這裡有什麼好看的衣料。

店夥計迎上來,朱宣先就賞了一錠銀子給他:“拿些好的出來給我們看。”夥計激動一下,殷勤地道:“老客裡面請,昨天剛到不少衣料,還有幾件現成的成衣,卻是要價不低。”一錠銀子就可以成爲老客。

三位第一次來的老客就跟着店夥計往裡走,裡面傳來幾聲耳熟的哈哈聲,朱宣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昨天那位糟蹋斯文的鹽商。

進去一看,果然是他攜着他的美妾在店裡面,面前放着不少明晃晃光燦燦的衣料,正在吹噓:“比着我這個小娘子的美貌,拿配得上她的衣料給她扯一身來,明兒要見人呢,裁縫我都找到家裡了,幾個裁縫一起趕工,應該來得及。”最後再來一句:“當然是成衣更好。”

與這樣的人坐在一起,是要有幾分肚量才行,朱宣沉着臉聽他一個人在那裡吹個不停,要換一家,滿城裡逛過了,只有這一家最大。

沈玉妙這才得已細看這位叫紅衣的美妾,果然是臉泛紅霞,目如寒星,再看看那位腦滿肥腸的祝老爺,不止是糟蹋斯文,簡直是糟蹋這世上一切斯文。

記得昨天紅衣提醒這位祝老爺山荊就是妻子,也是認識幾個字的,有錢就可以這樣做嗎?沈玉妙微微搖頭。

祝老爺很是好奇地看一下朱宣身邊的妙姐兒,面上蒙上面紗,風姿綽約中,更添幾分韻味,讓人看得欲罷不能,再看着朱宣陰沉着臉,這才把目光收起來,對朱宣大爲讚賞:“不錯,還是你會收拾,不露臉給人看,反而更是好看。”

朱宣忍忍氣,突然覺得明天不應該讓妙姐兒去。衣襟被妙姐兒拉上一下,小聲地說了一句:“表哥。。。。。。”有點兒事情就要把我關起來,天底下愛看女人的人太多,然後再小聲說一句:“還不是表哥你會收拾。”

沒有心情再計較下去的朱宣淡淡嗯一聲,不與對面這個白胖子計較,只是吩咐夥計:“最上等的衣服拿出來,要是沒有我們就去別家。”

不是有心同鹽商炫富,只是不想再和他多坐哪怕是一會兒,朱宣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來,在夥計面前亮一眼道:“越快越好,爺還有事情呢。”

店夥計立刻就出去,不一會兒把掌櫃的引進來,對着朱宣大爲巴結道:“客官等着,有幾件衣服,我們店裡到現在都還沒人買,都覺得太貴了。”

然後命人現打熱水來,當着朱宣的面洗過手擦乾了,走進去親自捧着一個小匣子出來,這一下子把那鹽商的氣焰也壓下去了,不能他不瞪着眼睛也跟着看。

匣子裡卻有兩件現成的衣服,一件淡紅色的絲綢所制,拿在手上微一晃動,象是四周的櫃子擺設都跟着泛紅。掌櫃的頗有幾分得意道:“這是西域來的,這名兒也好聽叫:朝霞。在我店裡有一年了,看過的客人沒有五家,不是一般的人用得起的。”

把這件衣服鄭重重新疊加起來,再打開一件,卻是淡淡的肉桂色,上面暗紋抖動,好象是鳳凰尾羽,又似百花齊放。就是朱宣也沒有認出來,老闆不無得意地道:“這是來自波斯的水蠶絲所織。”

要價十分昂貴,老闆奇貨可居,自己洗過手只捨得給人看一眼就趕快收起來,鹽商一聽那價格就不說話了。

朱宣看着妙姐兒,低聲含笑問一句:“表哥覺得好,你喜歡嗎?”沈玉妙給朱宣嫺熟地行一個禮,嬌滴滴低聲回一句:“表哥說好就行了。”不是穿着給表哥看的。

老闆一雙精明的眼睛緊盯着這夫妻兩人來看,看到他們臉上表情就露出滿意的表情,趕快說一句:“這衣服不還價,不要說這麼遠帶來不容易,就是一路保存都不是容易的。”

鹽商自從聽了那價格,眼睛盯着衣服,又盯着朱宣看他臉上分毫不吃驚的表情看,頭上有些沁出汗來,眼睛只是盯着朱宣,指望他說還價錢。

朱宣再看看老闆快手快腳疊起來的衣服,坦然吩咐老闆:“就依你的價兒。。。。。。”這時被一個聲音打斷。

“慢着,”一向炫富的祝老爺受不了的喊上一聲,然後瞪着朱宣:“你也要還還價吧。”心裡正在罵朱宣是不是喜歡當冤大頭。

朱宣沒好氣道:“我看着值就行了。”然後虛晃一下,問那個鹽商:“你要買我讓你一件,難道你想要兩件。”

最高興的這一會兒就是店老闆了,看着兩個人爭,都出高價纔好呢。朱宣面不改色地坐着等着鹽商回話,店裡一看是大客人,手急腳快送上吃的來,妙姐兒看着兒子在吃,用手裡的絲帕不時給毅將軍擦拭着身上的點心渣子。

“祝老爺,”老闆笑逐顏開又催了一句:“客人還等着您的回話呢。”

“嘭”地一聲巨響,鹽商在桌子上用力捶了一掌,朱宣微皺一下眉頭,在妙姐兒頭上安撫一下,看着鹽商怒氣衝衝站起來往外走,一面走一面罵自己的小妾:“你長的這樣子,值得爺給你花這麼多錢嗎?”

沈玉妙微微一曬,買個小老婆就是用來炫耀美色,炫耀財富;炫耀不成就可以打罵,有錢這樣過倒也不錯。

只是那衣服實在是好看,重新坐到馬車上,朱宣也是笑一聲:“咱們回去,看妙姐兒穿這衣服。”

一心歡喜的沈玉妙與毅將軍坐在車裡,中間放着那個匣子,還有幾個小紙包,毅將軍也高興,指着那幾個紙包對母親道:“明兒我也穿新衣服陪着母親去。”還有毅將軍的新衣服。

“表哥,”妙姐兒又問朱宣一次:“你怎麼不給自己買。”朱宣把剛纔回答的話再回答一次:“表哥生的這麼好,不用衣服來配襯。”

沈玉妙不能不再嬌嗲一下:“那是說我生得不好是不是?”毅將軍看着母親嬌滴滴同父親在說話,趕快安慰母親一句:“母親是生的最好的,十五皇子都說母親生的好。”

車內車外的南平王夫妻一起笑起來,然後妙姐兒摟着兒子交待他:“出來和別人說話,不要提皇子的事情。”毅將軍乖乖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今天日頭不錯,在街上吃過飯回去,烏珍同如音兩個人正在院子裡拌嘴,沈玉妙好笑一下道:“又怎麼了。”沒事兒就拌嘴。

果然還是老緣由,烏珍還是生硬的漢話回話:“如音,怕馬踢。”如音則是話說得飛快:“她說我騎馬不行,我說她不會做針指,以後嫁不出去。她說嫁給朱祿不如不嫁。”

“快把毅將軍的衣服拿去洗一洗重新熨一下,總是爲這個拌嘴。”妙姐兒好笑道:“比毅將軍還象個孩子呢。那匣子裡的衣服不用收拾了,現成的能穿。”

兩個人暫時相安無事地去做事去了,不一會兒如音的聲音又傳過來:“讓你燒熨斗,你又在做什麼。”

烏珍的聲音比如音還要響:“我打水讓你洗衣服。”馬上又要開始拌一次。

“妙姐兒,把衣服換上給表哥看一看。”朱宣在房中坐下來,取笑妙姐兒:“奴才拌嘴你也聽得那麼有滋味。”

看着妙姐兒把衣服輪流穿一遍,朱宣自己誇自己一句:“這錢花得值得。”逗得沈玉妙只是笑:“表哥你在學那鹽商。”

朱宣也是一笑,道:“這個胖子,明天見到我一定炫耀不起來。”看着天還早,看着妙姐兒身上的新衣道:“表哥帶你山上走走去。”

烏珍和如音兩個人繼續在院子裡拌嘴,一個打水,一個洗衣服也能拌得起來。朱宣喊一聲烏珍:“跟着毅將軍,我們出去。”

如音低聲說一句:“總算我可以一個人安生做事情。”沒有烏珍跟在裡面拌和。看着這個黑臉丫頭跟着王爺王妃出去,如音看着那背影又說上一句:“不會針指,看以後誰還要你,教你還不學。”

安安生生的如音開始愉快地一個人去熨毅將軍的衣服。

要說這一次出來最爲高興的應該還是毅將軍,他同朱睿一樣也是精力充沛的孩子,拉着母親的手上山,一面學着父親體貼:“走這邊,不然勾破你的衣服。”

朱宣負手悠然走在最後面,聽着兒子說話,不無得意,看我兒子多懂事,而且個個兒子都聽話,老子一說話,馬上就見效。小丫頭生的這幾個寶貝兒子,一個乖女兒,朱宣突然發現自己很想女兒端慧,小號的妙姐兒。

一身燦彩的沈玉妙走在青石臺階的上山路上,得了便宜還要賣一下乖,回頭埋怨朱宣:“穿這衣服上山來,要是被樹枝勾破了,我會很心疼的。”

朱宣跟在後面慢悠悠的回話:“是心疼衣服還是心疼表哥的心意呢?”他退後兩步,看着兩邊青翠,天一暖和,迎春花枝條抽出新綠,青石臺階上,妙姐兒衣衫搖曳,從後面看也是讓人目炫。

“不,我是怕衣服勾壞了,不能留給端慧。”沈玉妙在前面手拉着兒子慢慢走,不忘調侃朱宣一句。

朱宣哈哈大笑起來,道:“表哥也在想端慧呢,端慧小丫頭要是看到你有這兩件衣服,沒有她的,你要改一件衣服給她了。”

孩子,妙姐兒又想另外的三個孩子了,聽着朱宣在後面還在笑,回頭調皮地再說一句:“端慧以後的衣服呀,應該是高陽去備纔是。”

朱宣笑聲立即就止住了,有幾分埋怨妙姐兒:“表哥正高興,你又提這個。生女兒好,就是許人不好。我寶貝着呢,一想着是別人家的人,真是情以何堪。”朱宣文縐縐地來上一句。

“難過的應該是我纔是,表哥,”妙姐兒想一想,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訂個親就給了高陽,然後對朱宣道:“要讓高陽好好地彌補我們纔是。”然後很解氣地想出一個主意來:“讓高陽快生一個女兒出來,和閔兒訂親去。”

朱宣微微一笑:“這主意很好,不過我藏的刀劍要先放起來。”不然兒子也要學齊文昊,偷偷拿去給武昌侯。

毅將軍這個時候問母親一個問題:“爲什麼我買的東西,要給冰晶一份兒,我只想給雪慧。”妙姐兒微笑看一看錶哥,這門親事是夫妻兩個人都同意的。

“你的東西,只要給冰晶一份兒,別的你都可以給人,不過你要先把冰晶的留出來。”沈玉妙對兒子笑着解釋,小孩子也不明白什麼是訂親。

就是顧夫人走的時候居然還希望自己能把顧冰晶一起帶到封地上去。妙姐兒走一會兒覺得有些疲累,鬆開毅將軍的手讓烏珍跟着他,自己扶着朱宣慢慢在山上踱步,一面舊事重提顧夫人的想法。

“如果毅將軍一直就不回京裡去,接冰晶來住一年也可以,免得大了以後生疏得很。”沈玉妙挽着朱宣,表哥選的這個時候上山,上山的路就在房後,這一會兒一個人也沒有見到。

朱宣低聲問妙姐兒:“顧家是在學事呢,也不能人人都能學妙姐兒,是不是。”沈玉妙紅着臉在朱宣身上捶一下,這件提前接來的事情,什麼時候提起來表哥什麼時候得意。

就是沈居安一開始還覺得提前接來是朱宣強着接的,現在看夫妻兩個人這樣好,也會得意一下,至少我讓他接了,沒有強留下來。

身前走着俊秀的毅將軍,烏珍黑着臉也還算是整潔,南平王夫妻風姿俊雅,攜手在山林中,如似一對即將飛昇的仙人。

正在走着間,前面山林中也走過來兩個人,離遠看去也是衣衫飄飄,一對賢伉儷過來。沈玉妙是驚奇,朱宣是沉下臉來,看着前面那兩個人含笑招呼:“兩位也在。”

這一對人在此遇到,真的是很讓人驚奇,面前這一對也是夫妻兩個人,男的長身玉立,貴氣揚溢;女的姿容秀麗一派大方,這是久違了的淮王夫妻。

朱宣皺一下眉,淮王妃就是這裡人,朱宣說這裡是以前來過的,就是指的幾年前來找江秀雅。想想也不奇怪,淮王京裡成過京,理當陪着妻子一起回來祭一下祖先,這是江秀雅母族所居之處,富貴不還鄉,有如錦衣夜行,還是淮王也和自己一樣,被皇上拿着當一個幌子。

沈玉妙實實在在的是驚奇,她是不知道江秀雅就是這裡人,看着淮王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毫不掩飾的看着自己,南平王夫妻一起皺起眉。

妙姐兒在面紗內卻是不容易看出來,朱宣是毫不掩飾的皺着眉板着臉,對上毫不掩飾一臉笑意的淮王。

朱宣覺得自己象是甩不開這個浪蕩鬼,剛給妙姐兒換一身新衣服,他就一下子出現在面前。四個人見過禮後,笑容親切的淮王裝作看不到朱宣那張冷臉,笑道:“我們是在街上遇到你的親隨朱壽,他說住在這裡。這地方兒真好,我們也在這裡住幾天吧。”換過臉去問身邊的江秀雅。

江秀雅一臉賢淑的點頭,輕聲道:“能在這兒住幾天,也可以重圓一下小時候過的日子。”朱宣這才發現,應該給淮王找一個母夜叉,找一個賢淑,大面兒上很是恭敬他的人象是不對。雖然這位江王妃是自己的人。

沈玉妙繼續聽江秀雅解釋完,這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江王妃出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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