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妙看了坐在一旁的易姨娘,才十幾天的功夫,人憔悴了不少。
也難怪,自己的丫頭被趕出了府,是誰都會覺得臉上無光。
端午節去城裡最大的天齊庵敬香,玉妙還以爲易姨娘不會來了,誰知她卻出現了。
態度依然恭敬,眼神卻飄飄乎乎的,不象以前那麼利落。
跟玉妙的人就都一陣快意,誰叫你的丫頭想害我們姑娘。
石姨娘歡天喜地,聽說朱宣讓玉妙出門,特特地跑到了玉妙處坐了半天,滿口裡都是逢迎話:
“姑娘可一定要去,姑娘不去,我們這等人可就出不門了,來了府裡幾年了,孃家不在這裡,又不象易姨娘,還有孃家兄弟走動,一個兄弟跟了王爺軍中侍候,一位兄弟四海里跑着作生意。常來走動。。。。。。”
易姨娘的兄弟有一個在軍中,一個行商,玉妙也是知道的,他們都要來請安。被朱宣擋了,這是聽朱福說的。
看了石姨娘提了易姨娘毫無芥蒂的,玉妙想想,自從園子裡受驚嚇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易姨娘了。
她被禁了足。玉妙想了想,就親自去問了朱宣,端午節也請了兩位姨娘一起去,朱宣沒有意見。
坐着的易姨娘仍是有些滯納的樣子,姑娘出門問了自己,她不好不來的,這也是秋巧被賣後第一次接觸。
聽了石姨娘笑着在玉妙面前說話湊趣兒,一口一個姑娘的叫,易姨娘想起來自己聽到的,王爺在石姨娘面前也發了脾氣,說:“家裡只有一位姑娘,叫什麼表姑娘,象是來的客。”
從此家裡上下都改口親親熱熱地叫姑娘。
再想到那晚秋巧與自己走上小橋時,那兩個人分開了,的確是有一個往姑娘院子方向去了。秋巧並沒有錯,錯只錯在那晚王爺也在,王爺那麼晚還在姑娘院子裡。。。。。。
想到了這裡,易姨娘不由得看了玉妙一眼,心裡揪得痛,又開始痛恨自己的家人來,好好的把自己送到王府裡來作姨娘,王爺並不貪圖女色,一個石姨娘是與自己同時擡進門的。
還有幾個通房丫頭,貼身侍候王爺,是京里老王妃賞的。平時裡也沒聽說王爺對誰特別的好。
可是對於這未過門的沈家姑娘,王爺一舉一動都是偏袒的。家裡有頭有臉的沒幾天都要去姑娘房裡請安,易姨娘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恍然。
雖然石姨娘在自己面前正說笑着逗樂,玉妙還是注意了易姨娘的表情。她不明白爲什麼易姨娘會對自己下手,讓自己的丫頭那麼說話,來敗壞自己的聲譽,稍有一點腦筋的人都可以看出來表哥對自己有多疼愛。而且表哥那晚也在,怎麼會相信這樣的假話。
看了易姨娘輕嘆,玉妙的心突然也揪了一下,都是女子,相煎何太急。
知道朱宣要把秋巧賣了,玉妙也曾特地跑去書房求過情,朱宣淡淡說了一句:“糊塗。”就讓自己回去了。
如春暖,如夏波,如果是有了好的歸宿也罷了,如果是在眼前被賣了,玉妙用同理心來想一想,也爲易姨娘難過。
總不能就這樣讓關係僵着吧。石姨娘說累了,坐下來喝茶,天齊庵是個尼庵,在這裡比較有名氣,主持慧圓正端了新鮮的果子送進來。
玉妙掂了,笑道:“請姨娘們也嚐嚐。”易姨娘就把眼光看向了玉妙,兩個人目光碰在一起,一個惶然,一個平靜。
平靜的眼光有了微微的笑容,玉妙道:“挺好吃的,易姨娘也嘗一個吧。”
易姨娘取了,石姨娘也取了。
春暖從外面匆匆走進來,臉上帶了笑容,對玉妙小聲說了幾句話,玉妙也有了喜色,對春暖道:“請她進來。”
春暖出去帶了一個穿了藍衣衣裙的年青女子走進來,玉妙站了起來,易姨娘與石姨娘也跟着站了起來。
年青女人與玉妙對了行禮,才笑道:“姐姐吃胖了些。”來的人是玉妙在沈家的舊鄰趙若南。
父親中了秀才後再也沒有中過,就四處做席教書。
沈若安推薦過趙秀才幾個主顧,趙若南就備了禮物來謝,玉妙喜歡趙若南言語爽利,就常來常往了。
在這裡見到更是高興,忙介紹了兩位姨娘給她認識,又讓她坐在身邊,問她怎麼到了這裡。
趙若南笑道:“妹妹的姑姑嫁在了這裡,我來給姑姑送節禮的,姑姑留我住些日子才走呢。聽說姐姐來進香,忙着趕了來。”
玉妙就問她來了幾天,又抱怨她既然知道自己在,爲什麼今天才來看自己。
趙若南就看了兩邊的人,小聲道:“想去看姐姐的,進不去。剛纔還是看到了春暖姐姐才叫了一聲。”
玉妙很是歉意。
趙若南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說回去晚了姑姑會擔心。玉妙問了她姑姑的住處,約了她明日去接她,才放她走。
緊接着,就在當地官員夫人女眷來拜見。玉妙一會兒也沒有閒下來。回來後,朱宣問她好不好玩,玉妙回道:“偶爾出去一次,當然是新鮮的。只是在那些夫人面前怕失了禮節。”
朱宣微微一笑道:“我問過朱喜了,他說你很是懂禮節。”朱福不在的時候,就是朱喜出現。
玉妙這才慢慢回道:“這裡是表哥治下,她們只有說好的。京裡表姨母處,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規矩,恐怕去了會讓人笑話。”
朱宣就點了點頭,不虧自己疼妙姐兒,小小的人兒想得如此周到。他並不知道這個十四歲的身體裡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
又聽到玉妙說在廟裡見到了舊友明天去接,朱宣不在意地答應了,喊了管家來交待給他。
然後道:“在我這裡吃了飯再去園子裡吧,今天有新菱鮮藕,中午就給你留到着呢。”
飯後,朱宣送了玉妙回去,聽她講看到的街上的新鮮事。
玉妙爲了看街上的熱鬧,提前對朱宣說了一聲。她可不想再靜街的鬧一回,據她自已那可憐的一點歷史知識來看。
手握兵權的朱宣,完全可以在自己家裡人出來時靜街,可是玉妙卻不願意再出這種風頭,必竟是個成熟的靈魂,凡事還是平淡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