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子桓恩了一聲,顧若沉默沒有再出聲。
“下車吧。”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外面很冷,賈子桓披上風衣,順便也將顧若困進自己的懷裡。
回到宅子,全家已經休息了,留着便利貼讓他們回來記得喝湯去寒。自從最近天氣大冷以後,老太太的精神明顯萎靡了不少,最近不到九點就回房間了,老爺子倒是健康,可畢竟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這麼耐熬。
喝完湯果然暖和了,洗漱完賈子桓將顧若攬進懷裡,“不開心?”
“沒有。”顧若搖搖頭,不能說不開心也不能說開心,只是情緒有些複雜。
俗話說的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想到初見吳佩佩時對方的傲慢,誰能想到有一天她會淪落到這個地步,而且還和自己有關。
“今天這事就算了吧,我和安雅傷的也不重。”倒不是顧若犯了聖母心,而是吳佩佩現在的處境讓她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恩,這事我會處理。”賈子桓側頭看着懷裡的人,那小臉都快皺成一塊了。
說完,賈子桓吻了吻顧若皺起的眉頭。
“吳氏百貨在晉市名頭很響,但實際上因爲近幾年經營不善早就成了空殼子,即便我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敗落是遲早的事情。至於吳佩佩,她要選什麼路沒人能攔着,走到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要不是那個李莽死咬着事情是自己乾的,現在蹲在裡面的怕已經是吳佩佩了。
“我沒有怪你,只是有些感慨,今日華服盛裝,說不定下刻便流落街頭。”說這句時顧若不由的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霍家大小姐,一夜間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別胡思亂想。”顧若聲音不大,眼神有些放空,給人一種特別沒有安全感的脆弱和無助感。賈子桓側躺下,將顧若的小臉也扳過來與自己面對面,然後重重的親了下那翹鼻。
顧若這才收回眼神,對上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又小貓咪似的蹭了蹭,然後抱住賈子桓,“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會的。”賈子桓抱了抱懷裡的人,溫柔又堅定的回答。
“恩。”顧若輕恩一聲,然後縮在男人懷裡,在這樣有些冷的冬日,被人這樣抱着,真是說不出的溫暖啊。
“以後不許自己一個人生悶氣。”想到剛纔下車時小女人的一路沉默,賈子桓不滿的命令。
“我沒有生悶氣,只是有些不習慣。”不習慣被這樣強大的保護着,心暖又帶着些許的不安。嘴裡嘀嘀咕咕的說,又戳了戳男人的心口,“你這裡到底怎麼了?”
“上次被彈殼劃傷,這次又浸了水,所以一直沒好,放心,沒有大礙。”賈子桓說完低頭堵住顧若繼續要問話的小嘴。
“唔……”
……
翌日。
“小若,你小姨和弟弟確定了回國的時間了嗎?”吃過早餐,老太太戴着老花鏡邊剪窗花,邊唸叨的問。
“說是今天給消息,我一會打電話問。”顧若應了一聲,心裡有些忐忑,因爲她不確定小姨是否會答應自己。
“確定了日期讓子桓把機票提前訂好。”老爺子也難得發話。
顧若連連點頭,一邊有模有樣的學着奶奶剪紙,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工剪紙,以前總以爲那些窗花都是機器做的,看着一張張紅紙,沒一會功夫便變成了活靈活現的小動物,興奮的跟個小孩似的。
“奶奶,你手怎麼這麼巧啊?”顧若趴在賈老太太的膝蓋上,一臉的好奇寶寶樣。
“傻丫頭,奶奶哪算得上手巧,頂多就是熟練。現在你們年輕人都不貼這個了,我們那會逢年過節最開心的就是剪窗花貼窗花……”老太太說着說着就開始憶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兒,順帶講起了和老爺子的愛情故事。
顧若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最後還不忘感慨,“那時候真好,爺爺也很浪漫呢。”
“浪漫?他知道浪漫是個什麼?”老太太聽到顧若的話,嗔了老伴一眼,眼裡卻全是笑意。
老爺子扶了扶眼鏡,語氣自豪的說,“那你不也跟了我老頭子一輩子嘛。”
“就你能。”老太太將剪好的窗花遞給顧若,然後斥了自己老伴一眼。
顧若看着這一幕,心中暖意微漾,真正的相愛並不是什麼歇斯底里,更不是你死我就要殉情,而是眼前這兩位頭髮花白的老人之間的點滴默契,還有不經意流露出的關懷和寵溺。
自然不加任何修飾便足以令人感動。
手捧着奶奶剪的窗花,顧若將家裡到處都貼的喜氣洋洋,在這個習慣西式節奏的城市裡,暗暗的構建出一個濃郁的帶着中國古典味兒的年的感覺。
顧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着新年的到來。
吃過午飯,顧若撥通了小姨的號碼,可是那邊好久都沒有人說話,顧若心一緊,試探的問,“是南生嗎?我是姐姐……南生……”
那邊還是沒有說話。
顧若也不急,柔聲說道,“南生啊,你不想說話沒關係,聽姐姐說就好了。你在那邊過的好嗎?姐姐在晉市過的特別好,給你找了個又帥又高的姐夫,他爸媽,爺爺奶奶人很好,都特別疼姐姐,南生要是回來的話,他們肯定也會很疼南生。”
“南生啊,姐姐過完農曆新年就要舉辦婚禮了,姐姐希望你能參加,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讓你姐夫馬上給你訂回國的機票。”
“南生你想姐姐嗎?姐姐很想你呢,我們家南生有沒有長高一些呢?會不會比姐姐都高了?”
“……”
顧若也不知道對面的顧南生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只是聲音輕柔的絮絮叨叨,希望電話那邊的人能感覺到一些溫暖。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猛地掛斷了,等顧若再撥過去卻已經自動關機了。
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但很快就振奮了起來,南生開始主動接她的電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太心急了。
想到弟弟那麼小就經歷了那樣殘忍的變故,顧若便心疼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