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上的蓮花,自從落地之時,就已經世俗了……因爲上面已經有了最卑微真實的灰與塵……
——冷清瀟
我憐憫的看向一身潔白的自己,和這個寂靜的房間融合在了一起,也許是習慣了冷清瀟的冷漠,也許是知道了自己愛上他是一場無妄之災,我居然就這麼墜入了夢境之中。
可是此時此刻在另一個人的房間裡卻有着未眠之人。
清冷的月光灑落了一地的蕭然,素質典雅的白蓮在地上殘缺的錦帛上綻放着,隱約之間似是有流光在其中涌動,無形之中派生出一種無人知曉的情緒。
冷清瀟靜靜佇立在一旁,常年冰雪般的表情有了一絲龜裂,褐色的瞳孔因爲被那多白蓮充實着,所以不再顯得那樣空洞虛無。
今天的她很美,出塵的之中還帶着一絲靈動。但是這並不能平息他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她的這身打扮是爲誰?
是慕容離殤?還是他?
當他眼光掠過兩件衣服上的白蓮之時,他的心裡微微泛起了一絲漣漪,帶着零星的溫度從周身擴散開來。
今天冷絕宮有事,他需要出宮勘察,然而他命人找遍了整個冷絕宮,卻找不到她。殤護法幾經請求等到找到她時,一定要按宮規處罰。
自始至終,他都靜默不語,而殤護法見他如此也只得暫時作罷。
出宮之後,他原本的計劃都被打亂了。心思在無意之中飄飛到了天外,她去哪裡了?她是否會有危險?無數個問好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不散,越是這樣,他就越發的不安起來。大半天,他以勘察爲名,眼光不住的搜索着她的倩影。
可笑的是,他找到她時,看到的卻是他們相擁而笑的場景。他憤然離去,出去多年的習慣,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心情外露。
也許,他是墮落了……
墮落到了紅塵,惹得了塵埃……
他彎腰拾起了地上破碎不堪的錦帛,自己找來了針線,用笨拙的針法把它們一一的縫補起來。歪歪曲曲的白線在碎布之間來回的穿梭着。
他從來都不需要表達自己,所以他也從來都不會表達自己。他能做的也不過是默默的讓它再度成爲一件衣裳,藉此表達自己的悔過之意……
拙劣的針法使得這件白衣華光不再,唯有那朵白蓮在訴說着曾經的完整無缺。他輕輕伸手撫摸向那間衣服,細膩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件殘缺破敗的衣服居然可以讓他勾起了嘴角,那種弧度是類似於花瓣的柔軟和美好。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她爲他做衣服,是她不該做的事……
其實那一夜,她在他額間落下的那個吻,他並不厭惡。沒有誰猜得到,在那晚後,他靜靜的閉了一夜的眼,只爲等待她的再度出現……
其實有很多的其實……
可是,以後呢?她是否還會努力的做到——與他並肩……?
下次她再叫他冷清瀟時,他是不是不應該叫她月護法?而是水影月?
下次她再送來衣服時,他是不是應該毫不猶豫的接受?然後告訴她,他的感覺?
下次她再想出宮時,他是不是可以陪她一起出去?
他想了好多的下次,每一個下次都輕輕的觸動着他的心絃。
……
黑夜已經破了曉,他把那件衣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枕頭下。
衣袂上的蓮花,自從落地之時,就已經世俗了……因爲上面已經有了最卑微真實的灰與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