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申翹着二郎腿,甚是得意地望着胡孝民,胡孝民必須配合自己的工作,這跟姜文質是不是情報處的人,可沒關係。
許申緩緩地說:“胡科長,配合我的工作,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希望,明天早上之前,能把姜文質的情況寫一份材料交給我。”
胡孝民爲難地說:“你要知道姜文質的情況,直接專員室,或者與姜文質當面談就是嘛。”
許申說道:“此事不能讓姜文質知道。”
胡孝民明知故問:“我能知道,你爲什麼要姜文質的資料嗎?”
上午他纔給湯伯蓀下了命令,讓呂妙根跟蹤姜文質,這麼快就反饋到了許申。轉了一圈,還得自己蒐集姜文質的資料。
許申搖了搖頭:“不行。”
胡孝民又問:“我給你的資料,會不會損害特工總部的利害,危害姜文質的重合?”
許申說:“這個不能保證。”
胡孝民的語氣有所鬆動:“此事我無法作主。”
這種事,胡孝民自然不會作主,他向柳娜梅報告時,柳娜梅同意他向許申提供姜文質的一切資料。
柳娜梅知道胡孝民心裡不舒服,導慰道:“孝民,許申正在執行一個特別任務。一旦任務進展順利,將有可能打掉新二組,抓到馬寧一。”
胡孝民苦笑道:“姐,我是擔心,他的任務完成了,我落不到好處。如果計劃失敗,又來怪我不配合。”
柳娜梅說道:“不管許申的計劃成功與否,你都是有功的。”
胡孝民說道:“那我就給他了,先說好,姜文質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不負責任。”
柳娜梅笑道:“你啊,膽子怎麼越來越小,憲兵隊的行動,你有什麼責任好負的。”
隨後,胡孝民又向陸實聲報告了:“三哥,許申沒安好心,估計姜文質有點懸。”
陸實聲自然猜到了許申的意思,意味深長地說:“不管懸不懸,跟我們都沒關係。如果通過姜文質,能把馬寧一引出來,倒也划算。”
姜文質只是軍統投誠人員,到特工總部又沒立什麼功,這次能把新二組引出來,也算沒白投誠。
胡孝民第二天去了趟虹口的憲兵隊,把姜文質的資料送給了許申,胡孝民提醒道:“許科長,不管如何,姜文質都是76號的人,不能有閃失。”
許申接過材料,得意地笑道:“我們總不能幫着軍統行動吧?只是借他的資料一用,以後計劃成功,這也算一份功勞呢。”
不管如何,胡孝民向他低頭了,他心情特別好。
胡孝民走後,許申馬上向渡邊義雄報告:“渡邊大尉,胡孝民已經把姜文質的資料送過來了,我馬上交給黑虎。”
渡邊義雄叮囑道:“絕對不能讓新二組得逞,要派人跟着姜文質,只要軍統行動,馬上收網。”
他並沒有說要保護姜文質,在他看來,姜文質只是他的魚餌,只要魚上鉤,魚餌會不會被吃掉,他一點也不在乎。
許申堅定地說:“我會全力以赴,至少要把湯伯蓀抓住。”
渡邊義雄提醒道:“你的目標是馬寧一,此人多次殺害我方人員,必須緝拿歸案。”
許申高聲應道:“嗨!”
許申並不知道,此時的他,已經成爲新二組的目標。就在許申離開憲兵隊時,新二組行動小組的盧義剛已經盯上他了。
許申去西摩路與呂妙根接頭,盧義剛並沒有打擾。下午,許申又回了虹口,盧義剛依然沒有動手。傍晚,許申下班後,在虹口東漢壁禮路,盧義剛與一名行動隊員配合,在他許申擦身而過時,突然對着他的太陽穴擡手就是一槍。
“砰!”
這麼近的距離,子彈從許申的左側太陽穴打進去,在他腦袋裡轉了一圈後,卡在右側的腦殼上。
許申應聲倒地,當場死亡。
盧義剛加快腳步離開,接應的隊員給了他一個安全的手勢,兩人分頭離開,很快消失在人羣裡。
等周圍的日本憲兵趕過來,盧義剛等人早就鑽進了出租汽車,在離開虹口的路上了。
胡孝民晚上帶着顧慧英去了愚園路433弄5號吃飯,顧慧英不想與王淑珍單獨待在一起,一到家就跑進了顧志仁的書房。胡孝民與王淑珍在客廳聊了幾句,大大方方交接了情報。
胡孝民說道:“我和慧英正在努力,也檢查了身體,醫生說,之所以現在還沒懷上,可能是因爲太過緊張,心理壓力大。你以後,不要見到慧英就催着要抱孫子,再這樣下去,她都不敢回來了。”
這是顧慧英交給他的任務,必須勸阻王淑珍急着抱孫子的心態。
王淑珍說道:“我知道你們要工作,可家裡實在太冷清,我和你爸也不知道能在上海待多久。你們要是生了小孩,我們就能回老家養老了。”
胡孝民明白王淑珍的想法:“這種事也急不得啊,慢慢來吧。”
顧慧英回到家後,到樓上的書房與胡孝民聊天:“你跟姆媽聊了很久,有沒有勸服她?”
胡孝民嘆息着說:“我又不是神仙,哪那麼容易勸服她?”
顧慧英正要說話,書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胡孝民抓起話筒:“我是胡孝民。”
胡孝民吃驚地說:“什麼?許申死了?”
“憲兵隊的許申?”顧慧英等胡孝民放下電話,問。
胡孝民嘆息着說:“對,他在虹口東漢壁禮路被人當街槍殺,一槍斃命。”
顧慧英的語氣中,不知道是氣憤還是敬佩:“這些抗日分子也真是膽大,在虹口區也敢殺人。”
胡孝民站起來,又叮囑道:“你先休息,我去趟虹口。”
許申的屍體已經送到了憲兵隊,左側的腦袋有個不大的傷口,右側也滲出了血,如果子彈是從太陽穴打入,估計他腦袋裡已經成了一堆碎屑。
胡孝民找到渡邊義雄,一本正經地問:“渡邊大尉,我能知道許申最近在執行的,到底是什麼任務嗎?”
渡邊義雄沉吟道:“這個……”
胡孝民篤定地說:“我覺得,許申的死,與他的任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