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震明知道,胡孝民懷疑姜曙東是軍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姜曙東原來是中統的人,中統與軍統老死不相往來,姜曙東暗中與中統往來他相信,但要說加入軍統,還是軍統的重要人物,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換成其他人,吳震明肯定會特別說明,但姜曙東不會。他巴不得有這個誤會,讓胡孝民認定姜曙東是軍統,哪怕只是懷疑,對吳震明也是好事。
許均鶴調離第二行動大隊後,第二行動大隊由副大隊長姜曙東主持工作。然而,這麼長時間了,上面並沒有正式任命姜曙東爲大隊長。也就是他,他這個行動一隊長,也是有資格擔任大隊長。
吳震明原來是許均鶴的心腹,許均鶴去蘇州前,也向趙仕君推薦過他。也就是說,姜曙東和吳震明,都有資格擔任大隊長。
胡孝民懷疑姜曙東,不管他是不是軍統的人,對他的信譽都是一次致命打擊。吳震明自然樂得促成此事,姜曙東一直沒轉正,說明上面對他也不看好嘛。
吳震明想了想,沉吟着說:“胡處長,我平常與姜曙東交往不多,你問的這些情況,我需要再去了解。下午向你詳細報告如何?”
他當然會配合胡孝民的調查,不管胡孝民有沒有證據,自己都不能讓胡孝民失望。只要胡孝民把這件事捅上去,最好讓趙仕君知道姜曙東有軍統嫌疑,他就能坐收漁人之利了。
胡孝民生怕吳震明不知道,特意告訴他:“那太好了,根據我們的觀察,姜曙東每天都會去武定路極司菲爾路路口的一家雜貨鋪。而那裡,是軍統一個交通站。”
吳震明心裡一動,問:“中行別業的那家吧?”
所謂的中行別業,正是中國銀行的員工宿舍。雜貨鋪開在那裡,顧客大多是中國銀行的僱員,生意會比其他地方好點。
胡孝民點了點頭:“不錯。”
吳震明朝胡孝民拱了拱手,露面在外面的左手背上的傷疤顯得猙獰可怖:“下午之前,我一定把情況打聽清楚。”
胡孝民也回了禮:“那就拜託了,下午我如果不在辦公室,就會在九風茶樓二樓東頭的包廂。”
姜曙東並不知道,自己稀裡糊塗就成了軍統的人。他去雜貨鋪,只是買包煙而已。他的煙癮大,一天要一包多,每次經過那家雜貨鋪,都會進去拿一包。煙都是記賬,發了薪水一起結。
當然,時間長了,與老闆也熟悉,有時會閒聊幾句,這都是很正常的事。
哪想到,這就是成了自己是軍統的證據呢?
下午,胡孝民在九風茶樓,靜靜等着,他相信吳震明一定會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胡孝民只是完成黃生道交待的任務,雜貨鋪的情報是黃生道提供的,他只是轉達給吳震明。
“馬寧一”需要給黃生道一個“機會”,讓黃生道覺得,已經有條件能抓到馬寧一,從而跳入他設下的陷阱。
吳震明希望姜曙東能沾上軍統的嫌疑,不管姜曙東是不是軍統的人,只要姜曙東有嫌疑就足夠了。
只有姜曙東,依然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着。絲毫不知道,有幾張大網,已經在無形中向他撲來,不管他是否掙扎,都會將他死死地捆住。
吳震明在包廂外敲了敲門,聽到胡孝民的迴應後推開門,臉上掛着真誠地笑容:“胡處長,沒打擾吧?”
胡孝民伸出右手,指着對面的椅子說道:“正等吳隊長的消息呢,坐下說吧。”
吳震明走到對面坐下,壓低聲音說道:“胡處長走後,我暗中調查了姜曙東這段時間的行蹤,他確實經常去中行別業那家雜貨鋪。最近,與情報科的夏宗江來往密切,兩人還經常在外面商量事情。但是,這些都不能說明,他就是軍統的情報員吧?”
胡孝民沉聲說道:“吳隊長,我知道你是大哥的人,纔跟你說實話。這次來第二行動大隊,也只是從側面瞭解一下此事。我們也不願意相信,姜曙東會替軍統做事。情報處是跟着軍統三大隊的交通,才找到中行別業的雜貨鋪,所有與這家雜貨鋪接觸的人,都是可疑人員。姜曙東身上的疑點最多,也最合理。”
吳震明拱了拱手,說得很堅決:“感謝胡處長的信任,我只是隨口一問,如果他真是軍統的人,第二行動大隊絕不會包庇他。”
胡孝民突然問:“第二行動大隊的大隊長一直空缺,吳隊長沒去活動活動?”
吳震明微微一嘆:“我這人嘴笨,不會說話,只知道埋頭做事,長官未必喜歡呢。以前許處長在的時候,就經常說我。”
胡孝民意味深長地說:“我很看好吳隊長。姜曙東的事情,還要拜託吳隊長多留意一下。你們雖是同事,但在這種事上,一定要公私分明。”
有了吳震明的報告,胡孝民再向黃生道彙報時,底氣就足了。
胡孝民說道:“姜曙東一直以來,幾乎每天都會去中行別業的那家雜貨鋪,每次都是拿包煙。最近經常與夏宗江在一起,顯得很神秘,下屬都難得看到他們的蹤影。”
黃生道冷笑道:“每天都去雜貨鋪,這樣交接情報時,就沒人懷疑了。”
胡孝民嘆息着說:“看來那裡真是軍統的交通站。”
黃生道說:“孝民,能不能再麻煩你,找機會接觸一下夏宗江,他是第二行動大隊的情報科長,業務上要歸情報處指導吧?”
胡孝民苦笑道:“人家眼裡纔沒有情報處呢,或許他會尊重處座,我這個副處長在他眼裡,連個屁都不是。”
黃生道問:“你覺得夏宗江會有問題嗎?”
胡孝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證據不敢亂猜測,就算是姜曙東,目前也不能說他就是軍統的人。”
黃生道說道:“有些情況你不是很瞭解,明天,你負責把夏宗江‘請’到情報處,正面跟他接觸。”
胡孝民詫異地說:“正面接觸?進審訊室嗎?”
他倒很想這樣做,到時候看夏宗江還笑得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