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和王德順說的是剡縣方言，這一年來惡補漢語、已經能來些簡單普通話對話的妮可同安妮是一句也聽不懂。
不過兩位美女也能看明白這個大罐子的精美之處，而且是越看越有味道，這會都還以爲是個寶貝。
“愛倫，這東西有多少年了？”
“這是個華夏三國時期的堆塑原始青瓷堆塑罐，從華夏漢代後期開始有，三國時期的最爲精美。這個因爲知道明確紀年，應該有1616年了。”
“喔！”
對於美國人而言，1616年前的器物可了不得，絕對是個寶貝！
妮可想用手去觸碰堆塑罐，結果被張楠阻止了。
“別碰，不吉利。”
妮可一聽，很驚訝，道：“怎麼了？”
“這東西是件專門讓死者在冥界享用的器物，和普通的陪葬品不一樣，作用是以安死者之魂，而慰生者之望，或許裡邊就住着個1600年前的魂魄。”
好不用意把漢語能夠簡單說完的解釋用英文表達出來，這下妮可是不敢去碰了，連一邊的珍妮都想離它遠一點。
罐子裡可能住着個1600年前的老鬼，你怕不怕？
張楠不怕，但敬而遠之；妮可和珍妮這會心裡都涼颼颼的！
…….
王德順隨隨便便就把一座剡縣地面上還從未出現的鳳皇元年紀年墓給咔擦了，這就是工程施工的實際情況。
上輩子跑過那麼多工地，對此張楠就沒任何一點內疚或者破壞國家文物的覺悟——盜墓賊對地下墓葬損毀嚴重，但其實按照張楠的實際經驗來看，但數量而言，這盜墓賊哪能比得上建築施工的破壞速度！
如果說盜墓賊挖一座墓，那同時工程隊至少已經報銷了10倍以上的古墓！
就算是城市中心區的工地裡，只要包工頭一句話就能將所有地下墓葬、文物挖你個稀里嘩啦，就防着你公安、文管部門暫時喊停工程：比如這會張楠所在地方下方的那處工廠區。
更不用說什麼農村土地平整、公路修築這些項目：某段時間內挖出1000座古墓，文管會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是瞎掰；
但每100座重見天日的古墓裡面，文管部門會知道有一座被挖的消息那也不可能！
張楠估計工地裡每幹掉三、五百座古墓，當地文管會能得到其中一座古墓出現的消息就不錯了——有一次張楠一朋友承包了一處公墓修建的土建工程，上頭大老闆就一句話：“速度越快越好！”
好嘛，這前不着點後不着村的，有三天時間張楠就坐在朋友的挖機裡：一世給朋友壯膽，而是想撿點便宜：就三天時間，挖掘機就幹掉了地下三四十座古墓！
唐宋元明清都差不多到齊了！
可惜，因爲要講究效率，好東西張楠就沒弄多少——沒辦法，朋友也要吃飯，總不能停下來慢慢挖吧？
只能用挖鬥挖出來就算，絕大多數瓷器都成了碎片。
報告公安、文管會？
你還想不想在建築這行裡混了？
你一個挖機小老闆，只要報告上兩回，你這愛報告的名聲立刻傳遍當地，那些建築老闆都會吃不消請你去幹活，連同行都吃不消幫你介紹生意！
至於幹小工的人去打個110報告，說工地裡挖出古墓？
呵呵，等着被老闆開除吧——不找人爆扁你一頓就算那老闆講道理、沒脾氣了！
基層倒騰古董的人就沒幾個手裡是乾淨的，至於金字塔上層的那些藏家其實也好不到哪去——只不過沒有親手從古墓裡取出文物而已。
最簡單的：有給養青銅器不是古墓裡挖出來的？
元代以前的瓷器，無論是哪個窯的，傳世的有幾件？
按照後世流行的網絡用語：玩這個就別當聖母-婊，誰的屁股底下都不乾淨！
……
穀倉罐張楠不玩，就問了問其它罐子的來路。
聽王德順說，那兩個四系罐和盤口壺是在城南靠近新昌的一處小山上挖出來的，也是糧食倉庫的修建。
還是糧食倉庫！
咱這剡縣人民如今堆放糧食的地方，怎麼都是在墓堆上邊？
因爲那些糧食倉庫都是國家儲備糧，地方大，不可能造在市中心。
加上剡縣從漢代開始就有大批居民，特別是西晉滅亡時大量漢人南渡，所以這兩晉南北朝的古墓特別多！
而且根據如今規定：就算當年顆粒無收，剡縣的糧食倉庫內的儲備糧也必須滿足全縣70萬老百姓半年的需要！
這是如今鐵打的規定！
這不單單是沒有田地的居民，是包括了這會人口比例中數量佔絕大多數的農民的——所以這國有糧庫的數量就少不了。
不過張楠還知道：等到21世紀第一個10年過後，這個要求會下降到保證4個月。因爲國家在各地建設了更多的超大型儲備糧倉庫，加上那時交通運輸條件更加發達，不需要各縣的糧食倉庫還保持那樣的規模。
剡縣目前最大的糧食倉庫叫“北倉”，距離張楠這會所在位置其實很近——工地下坡處不是有個大型工廠嘛，工廠隔壁是電力公司，而電力公司的下手方隔着條馬路，一片緩坡地直到下邊的平地就是北倉。
而且20年後北倉拆遷，建造了一個相對高檔的小區——建造小區時，就挖出不少古墓來！
所以如今剡縣居民的糧食還真是堆在一片古墓之上。
幾個四系罐、盤口壺的釉水已經被酸性土壤和時間咬得坑坑窪窪，沒多大意思了，但有一把執壺還非常不錯。
對這種原本就是實用器的隨葬品，張楠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上頭都帶着土呢，張楠也不嫌髒，直接用手拿了起來。
“艾倫，你怎麼不帶手套呀？”
不是爲了保護古董，而是嫌髒。
一聽珍妮問話，她對這些墓穴裡挖出來的東西沒妮可膽子那麼大，看着東西有點髒兮兮的，估計心裡有點膈應。
張楠笑笑道：“這是個五代時期的越窯青釉瓷執壺，1000多年了。我們這是南方，這個年紀的墓葬裡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上頭這些就是最常見的土，沒有危險，就和普通的泥土一樣。”
“可圖坦卡蒙那…”
珍妮還是有點擔心——剛纔她都是被妮可硬拉來的。
“誰讓埃及人玩乾屍，呵呵，我們這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