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在護國寺用的齋菜,看着一桌子清淡的菜色,讓喜葷喜辣的甄婉怡有些失了味口,可在喝了祁榮盛的一碗雞縱菌湯後,大大的眼裡閃過一絲驚異,這湯真是鮮,還有一道松茸,一碗白菜燉豆腐竟讓甄婉怡吃了一碗飯下去,待要盛第二碗時被祁榮攔住了。
甄婉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沒想到這裡的飯菜竟這樣好吃。”
祁榮沒有盛飯,只吃了幾口菜,便放下筷子,“留着點肚子,護國寺最拿手的是主持親手做的麪條,配料都是密方,只有護國寺的主持纔會做,連陛下都沒能討要得走的密方。”
祁榮這樣一說,甄婉怡連茶都不喝了,等着那道最拿手的麪條上桌。
長久的等待讓甄婉怡吃到麪條後,感嘆道:“今兒這一趟來得可真是值了,看了最美的景,見了最美的字,還能吃到這最美味的麪條,真是不虛此行呀。”
祁榮抿着笑道:“你若是喜歡等天春了我們再來,山下有一座桃林,三月咱們再來好了。”
甄婉怡自是點頭不已,今日與祁榮遊護國寺讓她有幾分戀愛約會之感。
午時一後,榮王府一行便打道回府,一覺睡到府裡,然後梳妝打扮,參加晚上的燈會。去年的燈會甄婉怡待在府裡即養傷又養胎沒能看成,後來還是祁榮在府里布置一番倒也讓甄婉怡映像深刻。今年的燈樓則是甄婉怡精心準備了的,還邀了甄府、喻府、甄茹怡和甄文怡前來。
南直門前禁軍林立,護城河上的橋樑十步一哨一片肅目,寬敝的御馬道上燈樓林立,剛入夜燈樓上便亮起各色彌彩,將城門照得恍如白晝一般,高高的城牆上也是燈籠高掛,今晚宗帝會在這裡露面與民同樂。
不多時,暄囂聲漸起,御馬道上人影漸漸多了起來,這條只有達官貴胄才能行走的御馬道今天對全京城的百姓開放。
當甄婉怡帶着衆人走到榮王府的燈樓上時,左右兩座燈樓上都主人都與甄婉怡打招呼見禮,好一通忙碌才登上樓,衆人一一落座。楊依帶着丫鬟婆子張羅吃食,映月則安排衆人帶來的丫鬟婆子下樓安置,奶孃照看着哥兒姐兒,紅袖在一旁調控,有條不紊,讓四太太看了極是安慰。
喻老太太今兒也出來了,坐在靠窗視野最好的位置,感嘆道:“沒想到我這快要入土的婆子能到這裡親眼見識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四太太在一旁笑道:“母親這樣說讓哥哥們知道可要慚愧了,您這一輩子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呀,以前讓您來這裡瞧熱鬧都是您不願動,沒想到還是婉兒面子大才能請得動您。”
喻老太太笑着搖搖頭,“您還別亂說,這御馬道可不是誰都能進來,你往下瞧瞧,能走在這裡的有幾個是尋常百姓的。說是說今兒誰都可以來,實際上能進御馬道的都是查明瞭身份在京城住上三代以上且沒有犯過事的纔可以進,其他的都只能在昌盛街那邊等着。”
四太太這才曉得其中的門道,訝道:“合着我們還真是託了婉兒的福才能進這裡來呀,那我也得好好看看。”
喻家也不過是從喻老太爺的父親也就四太太的祖父開始纔在京城定居下來的,到喻老太太那裡才第二代。
燈樓不算大,所以甄婉怡只請了甄喻兩家和甄茹怡甄文怡兩姐妹,除了甄文怡還沒來,其她幾個早說到一起去了。喻三太太拉着喻瑾珍在一旁咬着耳朵,四太太坐在喻老太太身邊也是笑靨如花。
正中央鋪着一塊羊毛氈,幾個孩子都坐在上面玩耍咿咿吖吖說着他們自己的語言熱鬧非凡,奶孃在一旁看着,甄茹怡抱着齊詩雨隔着窗戶向外打量,燈火明亮,笑容清晰可見。
“那是陛下嗎?”
甄婉怡也眯着眼看過去,見正中那一身明黃九龍袍身影,點頭道:“那黃色龍袍的是陛下了。”
四太太指着一處道:“陛下右側看着像是王爺。”
甄婉怡早先便注意到了,也點頭應是。
除了甄婉怡衆女都是第一次見到陛下,神情很是激動。
隨着宗帝一揮手,一陣燦爛的煙花綻放,護城邊旁鑼鼓喧天,一列列舞龍舞獅繞着御馬道慢慢往昌盛街走去。甄婉怡眼尖地指着一條紫鑲紅邊的長龍道:“那是我們榮王府的舞龍。”
衆人齊齊看去,都道這龍舞得精神。
甄婉怡看着衆人含蓄的稱讚,心裡十分想念甄文怡,若是她在只怕能說出許多話來逗弄大家,可等到離開甄文怡也沒出現,口信都沒帶一個過來,甄婉怡睡時心裡還有些怨言的。
第二日祁榮剛走不久,甄婉怡還在補覺便被綠柳急急推醒,“王妃,八姑奶奶來了,神情很是不好。”
甄婉怡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快速地梳洗,只挽了一個簡單的纂穿着件碧色的水波紋襖裙,便讓人請甄文怡進來。
待見到甄文怡時,甄婉怡才體會綠柳說的神情很不好是什麼意思。茜色的衣裙皺巴巴一團,通紅浮腫的眼睛看着像哭了一宿般,頭髮雖是一絲不苟,可只簪了一根金釵,從小到大,甄婉怡就沒見甄文怡頭上這樣素淨過。
“你這是怎麼了?”
甄文怡看到甄婉怡還不待說話眼淚又流了出來,甄婉怡忙拉了甄文怡在西側室坐下,這樣的甄文怡還是剛與賈府議親時出現過,可也遠不及今日這樣傷心欲絕。讓甄婉怡也跟着亂了起來,“八姐,可是八姐夫出事了?”
甄文怡搖搖頭,抹了抹眼淚,“九妹,你說怎麼會有這樣惡毒的人呢,她就是不想要我和相公好過,她就不怕死後沒有人給她摔盆嗎?”
甄婉怡鬆了一口氣,“是賈大夫人,她又做什麼?”
“她把皓哥兒抱走了。”甄文怡大聲嚷了出來,“她自己生不出兒子,竟搶了我兒子去,這麼冷的天都要帶着上皓哥兒上路,皓哥兒若是有個好歹我定與她拼命去。”
甄婉怡不太懂,“你婆婆帶皓哥兒上路?去哪了?”
甄文怡深吸一口氣,“昨天我正準備帶皓哥兒帶赴你約時,被我婆婆攔了下來,說讓奶孃在家收拾行李,她要帶皓哥兒跟我公公去河西郡赴任。皓哥兒那麼小,這天寒地凍的她怎麼就能生出這樣惡毒的主意呢,活該她斷子絕孫呢。”
甄婉怡瞪了一眼,“呸,胡說什麼呢?你相公現如今是長房的嗣子,你這是咒她還是咒自個呢。”
甄文怡擡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這不是氣糊塗了嘛。你說說我現如今怎麼辦呀,難道真要讓她把皓哥兒給霸佔了去嗎?”
甄婉怡皺了皺眉頭,這事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