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過不去
“好,飯菜已經備好了,我們下去吃飯。”青老喜笑顏開。
湮陌西掀開被褥下牀,衣服是女傭幫她換的,劉海齊下,擋住了她的大半邊臉。
青輪看到那走到門口的兩人,有些愣,爺爺因爲湮陌西把他完全忽視了,他看着手中那副沒有焦距的黑邊眼鏡,嘴角一勾,她就像一個謎,深不可測,他修長的手指觸及到自己的脣角,那裡似乎還殘留着她的味道,淺淺的甜,他邪佞一笑,彷如綻放在暗夜的罌粟花,美得妖嬈。
晚飯後,湮陌西推着青老來到附近的海棠花林,四月初的天氣,正是海棠花綻放的時節,看着那一朵朵含苞待放花骨朵,湮陌西彷彿看到了生命萌芽的美麗,她將青老推到鞦韆架旁,自己坐到鞦韆架上,十分愜意。
“爺爺,這些鞦韆都是你叫人安的嗎?”湮陌西含着笑意問前面的老人。
青老搖搖頭,“不是,這些都是阿輪小時候吩咐傭人給小優安的,小優那丫頭從小就調皮,她特別喜歡盪鞦韆,小輪雖從小孤僻,對小優卻是萬千寵愛。”
青老略顯沉啞的聲音傳入湮陌西的耳膜,他彷彿在述說一個古老的故事,湮陌西卻總覺得他欣慰的語氣裡暗含淡淡的無奈與愁緒。
青老會在去年在法國博物館的時候認出湮陌西因爲她和她的母親夏瀾長得太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時候看見她,他激動地問她的父親是否叫湮凱明,時隔近十年,突然有一個華人問自己的父親是不是湮凱明,彼時,湮陌西只覺得耳膜轟隆隆作響,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她呆呆地點了點頭,說:“我叫湮陌西。”
之後的一切便那麼順理成章,青老帶着湮陌西去了他在法國暫時居住的地方,青洛優當時也在法國,和湮陌西相處之後便特別喜歡她,總愛黏着她,在湮陌西眼裡,青洛優就是陽光一樣的存在。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握緊老人飽含風霜的手,“爺爺,小優活潑可愛,聰明伶俐,有她在,青輪不會感到孤清,上天是公平的,他拿走我們一樣東西,總會給我們另一樣東西。”
青老的手撫上她的發頂,滄桑的眼裡映出湮陌西無奈的笑容,“傻孩子,當年你還在襁褓中,你父親帶着你們去美國定居,阿輪的父母出事後和你父母就斷了聯繫,沒想到你們會移居到法國去,可憐你受了那麼多苦。
“都過去了。”湮陌西仰頭看着那片海棠花林,昔日的記憶從腦海中穿梭而過,她一陣沉默。
“這世上沒有什麼過不去。”
青老看着她酷似夏瀾靜雅的臉,本想問她和青輪的事,可是想想後便算了,他們年輕人之間的糾結他不好插手,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就成。
湮陌西站起身握住輪椅的把手,“爺爺,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青老點點頭,途中他不禁回頭望了一眼那片海棠花林,彷彿又看到兩個粉妝玉砌的孩子在花間嬉戲的情景,心裡一陣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