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錢關係
半夜,青洛優是被渴醒的,她下樓找水喝,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卻聽到說話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能聽一個大概。
那聲音特別冷硬,似乎聲帶振動之間就能將人凍僵。
“青龍,將布萊恩手底下的那批軍火截下來。”
“……”
“他們想秘密從羅馬週轉到中東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
“布萊恩想搶奪中東市場,中東一直不太平,武器交易可是一塊肥肉,告訴玄武,必要時,殺!”
“……”
“wP組織?”
“……”
“我知道了。”
暗夜無邊,夜色濃重,青洛優裹緊了身上單薄的睡衣,只覺得仍有一股寒氣從腳邊蔓延而上,徹骨地冷。
彷彿知道自己聽了什麼不該聽的,她匆匆轉身,往樓上而去,連自己想喝水這件事都忘得一乾二淨,腦子裡只剩下墨玄楓冰冷地說出“殺”這個字時冰冷的聲音,像暗夜修羅。
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太可怕,把殺人說得像切菜一樣簡單。
她逃跑一般低着頭只顧着走,腦袋卻撞上一堵硬硬的胸膛,青洛優被嚇了一跳,差點啊地一聲叫出來,腦袋被撞得生疼。
“你丫的走路不長眼睛啊?”青洛優忍不住爆粗話,擡頭的瞬間墨玄楓妖孽的桃花眼便與她直直地對上,她不禁心頭一跳。
也許是燈光的關係,青洛優只覺得這一刻的墨玄楓特別邪魅,逆着光,一股痞痞的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俊美而精緻的五官讓人有種沉淪的想念,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俊美而邪佞的臉上暗含煞氣,周身散發的魅惑的氣息讓人只想跟着他一起墮落,微薄的雙脣輕抿,一臉桀傲。
墨玄楓盯着她,盯得青洛優心驚肉跳。
“聽到了多少?”墨玄楓似笑非笑地問,他是明知故問,她一出房門他就知道,只是,不想避着她,原因,暫時不明。
青洛優仰起臉,只夠到他的下巴,海拔差距傷不起啊,她怒,腳尖一踮,終於勉強夠到他的鼻尖。
墨玄楓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有些好笑,這個女孩子,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搞怪和生動,彷彿她是屬於陽光的,帶着陽光的味道。
這樣陽光燦爛的女孩子,和他這樣的煞神,八竿子也打不着邊。
青輪將她保護得太好。
“什麼該聽的不該聽的,本小姐都聽到了,墨玄楓,麻煩你下次說要殺人的時候遠離我十公里之外。”
“我活了二十二年,還保持着這麼純潔的心靈我容易嗎我。”
“純潔?”墨玄楓脣角一勾,甚至笑出了聲音。
“很好笑?”
“青洛優,你不怕我嗎?”墨玄楓笑意收斂,倏然問,純潔的女孩子應該很怕殺人放火的人吧,她呢?
青洛優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還是老實說:“你是洪水猛獸啊?還是你有三頭六臂?我爲什麼要怕你?”
她只是不喜歡他們罔顧人命,濫殺無辜。
“我不是洪水猛獸,也沒有三頭六臂,不過,我不是好人,這樣,也沒關係?”
“墨玄楓,你腦子被門夾了,你是不是好人跟我有一毛錢關係?這麼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我要睡了,哎呀,被你這麼一折騰,我連我下樓的目的都忘了,我喝水去了。”然後她啪嗒啪嗒下樓去了,動作靈活輕快,活力四射。
墨玄楓忍不住追逐着她的背影,眉心卻越擰越緊,剛剛,胸腔似乎輕輕振動了一下,就在她撞上他的胸膛之時,好像有什麼,脫離了他的控制。
青輪拉開窗戶,夜晚的風很涼,卻讓他感覺很舒服,他沒想到,他這一睡就是三個多月,更沒想到的是湮陌西會扛起整個櫻皇國際,還將整個櫻皇的人收的服服帖帖的,期間會遇到多少阻礙,會遭受多少流言蜚語,會承受多大的壓力,生活和工作的雙重摺磨,她永遠不會知道當他醒來得知她沒有接受他轉讓的股權,得知琉越掉下懸崖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得知她撐起來整個櫻皇,他有多心疼。
這是他計劃之中最糟糕的情況,一一應驗,他卻,高興不起來。
嘴角揚起弧度,眼底盡是柔情,他想,湮陌西果然生來就是他的剋星,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到樓下涼亭的某個身影,他微微一怔,隨即披上外套下樓。
夜涼如水,墨玄楓的身影隱沒在濃重的夜色裡,像一個妖精。
感覺到腳步聲的靠近,他微微一笑,有些邪氣,他知道是誰,也懶得回頭。
“墨少是不習慣嗎?這麼晚還不睡?”青輪的聲音伴着夜風飄進墨玄楓的耳裡,有種低沉的磁性。
“我怕睡到半夜的時候來不及逃命。”墨玄楓說,語氣略帶譏諷,他們一個是命門的暗門主,一個是黑手黨教父,某種程度上算是死對頭,現在卻這麼閒散地在這裡交談,真是,有些好笑。
“墨少儘管放一百個心,這裡的保全措施很安全,絕對不會嚇着你。”青輪以牙還牙。
墨玄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青輪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不再像白天見到時那麼蒼白,在月光的映稱下,忽明忽暗,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俊美,淡漠如鬆。
他倏然眯起眼睛,桃花眼迸射出危險的光。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墨玄楓突然問,“我指很久以前,至少要往前推十年。”
青輪沉默,不知道他爲何突然有此疑問,他想了想說:“這句話我也想問你,墨少,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至少要往前推十五年。”
墨玄楓譏笑,“看來是想多了。”
“的確。”
墨玄楓突然起了一絲嘲笑他的心思,問道:“你不給陌西暖被窩,跑下來幹什麼?”
暖被窩?這是女人乾的事吧,墨玄楓這是在說他是個妻奴。
“哦,陌陌累得睡着了,折騰得太晚,睡得特別死,說不定現在被人揹出去賣了都不知道。”青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到什麼不一樣的情緒,然而,他失望了,墨玄楓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完全沒因他的話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別笑了!”青輪怒,他的笑聲讓他覺得他問了一個特別蠢的問題,就像墨玄楓說你是白癡,他就很嚴肅地點點頭,說你所得對。
墨玄楓好不容易纔止住笑,青輪剛剛的樣子就像一個拿着糖果隨處炫耀的孩子,還邊走說“我有糖果有糖果,你木有,你木有……”特別萌。
青輪很不爽,眼睛盯着墨玄楓妖孽的臉幾乎要冒火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專門下來找虐的,真是不明智的舉動。
青少不爽了,冒煙地問:“我媳婦兒那麼好,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呸!這句話真幼稚。
所有墨玄楓又笑了,笑得特別肆無忌憚,是那種開懷大笑的笑,整個涼亭都回蕩着他的笑聲,青輪只覺得他的笑聲真他媽刺耳。
“我可不想和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共度一生,”墨玄楓好不容易收斂起笑意,他覺得要是再這麼不厚道地笑下去青輪鐵定要被怒氣點爆了。
“一模一樣?”青輪嗤之以鼻,“性別就不和,怎麼一樣了?”青輪似想到什麼,不禁惡寒。
墨玄楓笑,“我們都是孤兒,都心狠手辣,都聰明睿智,不一樣?我九歲就認識陌陌,她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她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時候什麼表情,遇到危險時會做什麼動作我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就不會有意外,沒有意外就沒了驚心動魄,火鳳說,愛情是需要驚心動魄的。”墨玄楓很無恥地借用了火鳳隨口胡謅的言論。
青輪的神色一點一點沉下去,墨玄楓什麼都知道,他知道的卻寥寥無幾。
他在另一邊坐下來,背靠着欄杆,一時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玄楓眉梢一挑,“想知道陌陌以前的事?”
青輪冷哼,“你會好心告訴我?”他確實想知道,想知道她的過去,但他又不會親自去問,因爲都是些不美好的回憶,他怎麼忍心揭開她的傷疤,讓她痛。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只有七歲,身板卻不到七歲的年紀,很小,在法國巴黎的噴泉池旁邊和一羣孩子爭吵,渾身髒兮兮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被推進噴泉池,然後我救了她,我覺得她特別順眼,就順便安排了她以後比較順暢的生活,”墨玄楓說,聲音有回憶的味道,“那時她的眼睛就很像很多年前的我,像一頭掙扎的小獸,拼命反抗着四周不和諧的人和事。”
“她在服裝設計上秉承了她父親的基因,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她在法國大皇宮舉辦時裝秀之前已經達到了隨便揮一揮手就能創作一件別具一格的時裝的地步。”
“她要我交她怎麼殺人放火,我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因爲我知道,我們一樣,決定了就改變不了,我教她最多的就是怎麼逃跑,理智上,我不想她牽涉到什麼恩怨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