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竟然緩緩站了起來,顫巍巍來到劉國面前,皺着已經是兩個深坑的鼻子仔細的嗅來嗅去,半晌,點頭道:“果然是這個味道。殭屍獵人,獨有的氣血之味。如此便簡單的多了,老夫相信爾等,希望爾等可助老夫一臂之力,逃出這地獄監牢。”
衆人眼見情勢竟然急劇好轉,不由人人精神振奮,秦雨寒急道:“前輩,什麼東西可以寄靈?”
徐福呵呵笑道:“簡單的很,汝所持七幻金鎖便可以寄靈。七幻金鎖乃吾所留,以千年菩提木所制,菩提佛性,方可壓制上古異獸殘體。
如今吾之神魂寄靈,更可讓吾淨化神識,恢復清明。雖然存身時日尚短,但脫困之後,如有青巫一族相助,想必吾當可復原肉身。”
劉國也不羅嗦,直接走過來,從秦雨寒手中拿過七幻金鎖,對徐福道:“前輩,時間不多了,請前輩指示該如何進行。”
但是吳飛卻突然想到,秦雨寒的病體還沒解決呢,之前一再打岔,爲了求生之法,竟然把這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連忙跑到徐福跟前,叫道:“等等,前輩,既然我們已經化敵爲友了,你總得說說雨寒她受詛咒的體制要如何破解吧?這纔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徐福擡頭看了看上方,那五顆璀璨的行星已經馬上就要排成一條直線了,而正中央那巨大的閃亮光團亦就要被黑暗吞沒,此時地宮之中已經有些漆黑難辨。
徐福自知自己能否逃脫牢籠也全在此一舉,便開口對着秦雨寒道:“老夫承爾等這份人情,雖然汝之體制異變,老夫亦無法可解,但老夫知曉這等變化確實乃蛇靈珠所爲,皆因老夫曾目睹平陵公主亦作此變化,但是平陵公主卻身無大礙,想必是終日與這蛇靈珠相伴。老夫直覺,汝將蛇靈珠帶在身上,或可免去亡身之禍。”
吳飛聽罷大喜,轉身就衝出去,將落在地上的紫色珠子一把撈了起來,迅速跑回到秦雨寒身邊,塞到秦雨寒手裡道:“死馬當活馬醫了。沒準真的能讓你躲過必死之局呢。”
然而,秦雨寒接過蛇靈珠,只是勉強笑了笑,似乎並沒有太過欣喜。
吳飛自然不知道,此時的秦雨寒早已將自己的生死拋在腦後了,她滿腦子都是那浮幽鬼府,龍侍歸心,刀斬太上,以死償恩的箴言。
眼下馬上就要到五星連珠之時了,如果真的發生異變,難道吳飛會死麼?秦雨寒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即便是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
秦雨寒的古怪神色,興奮至極的吳飛並沒有注意到,卻落在了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扶着萬顯的姜媚的眼裡。
姜媚雙眼微眯,心中暗下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會讓秦雨寒做傻事。
徐福見衆人都已做好準備,除了尚在昏迷的萬顯改由劉國揹着,因爲劉國是這裡唯一一個還有戰鬥力的人了。
這時衆人頭頂上方突然傳來輕微震動,一陣陣嘩嘩聲響漸漸從小到大,到震耳欲聾,彷彿海嘯一般。
徐福迅速道:“馬上五星連珠,洞頂之日被遮住的瞬間,前面那七根巨石雕刻便會炸裂開來,會露出七個洞口,只有一個是可以出去的活口。鑑別的方法,就是需要有人以肉身接觸血獄石。”
秦雨寒急忙插口道:“血獄石是什麼東西?”
徐福一指七座雕像下面那血色石臺,道:“那就是血獄石,普通人接觸,一時三刻全身精血皆被抽淨,變成乾屍。這血獄石吸足血液,會放出無邊紅光,那紅光極具穿透力,那個位置剛好可以以扇形光暈照向七座石雕洞穴。
之後,有反光者爲死門,唯一吸盡紅光者爲生門,切記生門輪轉,紅光照射,皆在十息之內,過了十息,需再有人觸碰血獄石方可。老夫言盡於此,此處再無老夫之責,老夫要寄靈七幻金鎖了,生死盡交爾等之手,切記,切記。”
說完,徐福雙眼驟然間青光大放,劉國突然覺得一陣灼熱感籠罩全身,而自己手中的七幻金鎖同時遙相呼應一般嗡嗡作響,下一刻,光芒收斂,徐福肉身頓時癱軟落地。而七幻金鎖周身卻詭異的泛起一圈螺旋狀的黑色紋理。
劉國眼見徐福完成寄靈,一把將七幻金鎖塞進懷中藏好,接着將萬顯用撕爛的衣服連成的繩子緊緊綁在自己的身上,大步來到血獄石前,沉聲道:“我來觸摸血獄石,你們抓緊時間準備逃出去。”
衆人一愣,沒想到劉國竟然主動過來承擔這最危險的差事。
吳飛連忙擠到劉國身旁,一把推開他道:“你省省吧,你還揹着萬顯呢,可別最後沒力氣跑,兩個人都扔這裡,不對,你懷裡還有一個鬼,是兩人一鬼,所以你就乖乖等着一會協助發仔他們一起走。
發仔傷勢很重,雖然體制超強,但畢竟還算是普通人,姜媚更是,那道封印解開之後,恐怕你這狀態也是跟死人差不多了。所以劉國,你任重道遠啊。”
秦雨寒突然走了過來,吳飛還沒等秦雨寒說話,就開口道:“雨寒,別說了,你知道我的體制特殊,有骨刀在,恐怕被吸點血還不算什麼。你現在不能輕易妄動紫眸之力,一定要挺過生日那一天,如果一切順利,那時才能真正放心下來,懂麼?”
秦雨寒默默看着吳飛,輕輕點了點頭。只是雙眼卻已經飽含淚水了。
吳飛笑道:“你幹嘛,我又不是死定了,只要你們動作快點,我就有時間出去的,所以,就看你們的了啊。”
吳飛話剛說完,突然整個地宮劇烈抖動了一下,瞬間變黑,上空星相圖五星連珠,中間光團被徹底掩蓋住。剎那間,衆人面前那七座巨大的石刻雕像轟隆隆巨響不斷,所有七座雕像全都炸成粉碎了。
吳飛等人原本爲了以最短時間從活口逃生,所以也顧不得危險,站在了雕像下面,這一番驚天動地的炸裂,無數碎石如同炮彈一般射向四方,還好爆炸力度過於猛烈,大部分的碎石全都炸向空中四方,只有少部分射向下面,衆人一時閃避不及,每個人都被砸了幾下,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卻也又填了無數傷口。
從石像炸裂的瞬間,衆人心頭猛地一顫,整個地宮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頻率振動着,一種毀滅的氣息瞬間籠罩所有人。
吳飛一聲狂呼:“準備走。”
說完雙掌猛地拍向那血獄石,無數密密麻麻的血絲立刻將吳飛的雙掌包裹住,順着毛孔直接鑽了進去,瞬間一種難以形容的劇烈疼痛之感蔓延全身。
吳飛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強烈的痛感,即便自己受過最嚴重的傷,也不及這種感覺強烈,難道這就是活生生的從體內將精血吸出來的感覺麼?
於此同時,一片強烈刺眼的紅光爆射而出,果真如同巨大的扇子一般將七座石雕碎裂之後露出的洞穴罩了進去。
然而,不止如此,之前炸裂的血肉紛飛的李二鵬站立的地方,這一刻也突然猛烈颳起一陣陰風,所有人耳中都聽到一陣陰森森笑聲:“想走,留下來陪我吧。”這聲音竟然是李二鵬的。
接下來,十息之內,塵埃落定。
一息。
劉國當機立斷,一把抓住發仔和姜媚,猛地掄向了那唯一吞沒了紅光的黝黑洞穴。
而一道黑色氣息如旋風一般卷向徐福那腐爛的肉身
二息。
徐福那腐爛乾癟的肉身竟然再度竄起,只是雙眼之中竟然閃爍着詭異的紅芒,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已經半跪在地上的吳飛,手中竟然又是那寒光閃閃的匕首。
同時秦雨寒臉色劇變,心中閃過:“刀斬太上,以死償恩。”
三息。
劉國將發仔和姜媚扔進出口,猛地回身就要撲向李二鵬的魂屍。
秦雨寒卻突然雙眼紫光爆射,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劉國。
而吳飛卻吃驚的扭頭,同時看到了紫眸湛然的秦雨寒與撲過來的魂屍。
四息。
劉國大吼,心中瞭然秦雨寒想做什麼,怒極之下想反抗,奈何此時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又如何能抵擋秦雨寒全力開啓了紫眸的力量與速度,嘭的一聲巨響,劉國像炮彈一般,被秦雨寒撞向了出口。
而吳飛間不容髮一個側滾,避開了魂屍疾衝而來的一刀。
五息。
劉國在怒吼聲中淹沒在了出口處。
秦雨寒一撞之下,反彈在地,不顧氣血動盪,再次彈身而起,眼中滿是決絕。
而魂屍一聲嘶吼,橫刀再次划向吳飛,勢必要把吳飛逼離血獄石。
吳飛卻直接坐在了血獄石上,一手撐着石頭,一手卻去脫鞋子。
六息。
秦雨寒嬌叱一聲,身形一展向着魂屍撲了過去。
魂屍毫不理會秦雨寒只是全身撲向了吳飛。
而吳飛在最短的時間內脫掉了鞋子襪子。
七息。
在秦雨寒堪堪撲到近前,那魂屍卻已經撲到了吳飛的身上,巨大的衝力將吳飛瞬間撲到,所幸此刻吳飛也早已藉着骨刀之助,再次陷入瘋狂,並沒有被魂屍撞飛出去,一隻腳仍舊踩在血獄石之上。
八息。
空間震顫到了極致,四周咔咔作響,整個地宮猛然間與四周牆壁開始脫落剝離開來。
魂屍扭着吳飛,兩人以恐怖力道互相扭打,瞬間離開了血獄石。
而秦雨寒堪堪撲到血獄石,在吳飛還沒鬆開血獄石的剎那,自己將手按了上去。
九息。
整個地宮四周砰砰巨響不斷眨眼之間已經完全脫離了周圍山壁。
而魂屍眼見活口仍在,突然一腳踹開吳飛又向秦雨寒衝去。
吳飛也瘋了一般,全身已經完全陷入了黑煙之中,被黑氣纏繞,如同閃電一般射向秦雨寒。
十息。
整個地宮驟然以自由落體的速度向下掉去。
突然之間的失重讓地宮中的三個人同時都浮在了空中。
秦雨寒將紫眸運至極限,渾身紫氣氤氳,一隻手死死的抓着同樣處於驟然失重的血獄石上,五根手指由於用力過度,已經血肉模糊的插在了血獄石之中。
面對着衝過來同樣一身黑氣繚繞的吳飛猛地一個扭身,避開了吳飛的一抓,卻在眨眼之間抓住了吳飛的胳膊,運起渾身的力氣,一聲淒厲長嘯:“快走。”頓時將吳飛甩向出口。
下一瞬間。
一股絕大的力量將吳飛慣向出口,力道大的連吳飛獸化了的身軀居然都承受不了,咔嚓一聲,被秦雨寒甩的那條胳膊應聲而斷,但是吳飛卻根本沒在意,在他與秦雨寒相互交錯的一瞬間,吳飛不能置信的看着秦雨寒的雙眼,秦雨寒竟然爲了救他,把自己留在了裡面。
即將消失在出口的吳飛看到的最後畫面,就是秦雨寒悽然的笑臉,而那魂屍一隻黑漆漆的爪子直接貫穿了秦雨寒的胸口。
猛然間,吳飛體內一種比剛剛觸摸血獄石更加強烈百倍的感覺涌上心頭,一聲淒厲長嚎:“雨寒,不要啊。”
緊接着,吳飛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彷彿在空中不斷迴旋翻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噗通一聲巨響,吳飛腦袋衝下摔進了水中。巨大的撞擊力讓吳飛瞬間暈死過去。
而秦嶺之中,如果從空中俯瞰下去,崇山峻嶺之中某處地方,轟然一道衝擊波擴散而出,衝向四面八方,強烈的衝擊波形成颶風,將那一片方圓百米的樹木盡皆摧毀。
距離那中心數裡之遙,一座古老破舊的寺院,突然鐘聲狂響,一道身影如同閃電一般射向寺廟大鐘的頂端,任憑狂風大作,這道人影也紋絲不動,眉頭緊皺的看着遠方,嘴裡喃喃道:“阿彌陀佛,他們竟然成功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活了幾個。”
地動山搖,颶風肆虐,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
終於,一切也再度恢復了寧靜。
一切歷史塵埃,重新被埋葬起來,
世間終須有道,道之長存,盛世不衰。
任何不合道之物,必受排斥,任它如何翻江倒海,終究逃不過再度被掩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