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出現的話，那豈不是要看着給他們陪葬？”帝臨的出現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內，尤其是看到他出現在冥界，這更加不在我的意料內了。
不過很快我就意識到似乎不是這樣的。這裡不是冥界，相反竟然是我一開始租的安芷的家。
“這裡是……”
“知道了還問。”他白了我一眼，將一碗紅不垃圾的液體遞到了我的手邊，“喝了它！”
他命令道。
我盯着他手中的碗看了許久這才明白過來，“你瘋了嗎，你讓我喝血！”
“知道了還問！”又是同樣的話，而他壓根就不管我的意願，直接扼住了我的下頜，掰開了我的嘴巴就把血直接灌進了我的嘴裡，儘管我掙扎了一番，但礙於身上使不上力氣，最後一碗血竟然被我喝了一大半。
然而喝完了之後我竟然覺得失去的力氣都回來了，這未免也太……
“等等，這血是誰的？”我擦了擦嘴角，看着他蒼白的臉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你的血？”
“是！”他依舊沒有否認，端着碗轉身就要離開，我立刻叫住了他。
“誰讓你這麼擅作主張的，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發了怒，畢竟這時候我所想的是薄冷的情況，一想到寒燈對我說得話，我真的很擔心他現在就會送薄冷去死。
然而帝臨聽到我這話後立刻摔碎了手裡的碗，“我爲什麼要多管你，我也想知道！你爲了薄冷連不死骨都不要，爲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你圖什麼？”
“因爲我愛他！”我想都沒想直接說出了心裡話。
他捏緊了拳頭，突然笑了起來，“對，就因爲你愛他，所以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我也愛你，所以我也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那雅，如果我告訴你能鎮壓陰脈的辦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送我去死，你會怎麼做？”
“你說什麼？”我沒想到從他口中聽到的辦法竟然是這個，“不可能，你不是一心想着要打開陰脈嗎？你怎麼還會……”
“我想着打開陰脈？”他訕笑着，古怪的表情竟然讓人看了覺得刺眼，不，更多的是心竟然會莫名其妙的疼了起來。
他捂着臉，笑得悽愴，“對，你說得沒錯，我是很想打開陰脈，但不是爲了那些你所認爲的原因。你已經見過犼了，如果我告訴你這多年來我帶着你東躲西藏其實並不是爲了復活氐氏，而是爲了躲他，你會怎麼想？”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越發的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了，爲什麼從他口中親口聽到的話卻與以前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就像手截然相反的兩種事實。
“千百年前的一場戰亂，他戰敗了，之後便分離出了四大殭屍王爲禍人間。你爲了鎮壓他，結果受了重傷，氐氏一族也開始走向沒落。而從那時候我帶着便開始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原本是想救活氐氏一族，結果發現光憑我一個人的能力壓根就做不到。於是千百年來，爲了
讓你不死不滅，我想盡了各種辦法，直到八百多年前他開始活動了，我終於知道這一次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一次次的較量之後，我的能力遠不如從前，而你的情況更差。所以我纔會想借助陰脈的力量才困住他。但結果……”
結果就是成了現在這樣。
陰脈一旦控制不住，到時候世間萬物俱滅，連犼也不呢鞥倖免於難。可是消滅犼的同時也犧牲萬物的話，那種情況絕不是我們想見到的。
但是不消滅犼，那後果還是一樣。
可我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麼不早點說出實情來？
“帝臨……你爲什麼一直要隱瞞我這些？”我張了張嘴，覺得喉嚨一陣哽咽，千言萬語在這一刻竟然都消失不見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他無力地搖了搖頭，“你現在不是很好嗎。你早已厭倦了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更厭倦了與我在一起的日子。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原來最開心的並不是七十多年前在茅山的雪夜中與你告白的時刻，而是身爲那琅彩守護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才明白這些，但是晚了……”
“不晚！”我忙於否認他的話，“不，還不晚！”
“不晚嗎？”他想了想覺得也是，“你說的沒錯，還不晚。起碼我身上還有一根不死骨，起碼我還能救你。”說完這些話，帝臨瘋瘋癲癲的便跑了出去。
我本想追上去問個究竟，怎奈腳剛落地，整個人便暈眩了起來，不得已我只好坐回到了牀上。
等到晚上的時候，帝臨又端來了一碗血來。這一次我說什麼都不肯喝，結果爭執中我竟然把碗給打碎了。
帝臨見此雖然生氣，但卻直接解開了手腕上的繃帶，愣是將血擠到了我的嘴巴里。
“這麼多年來我都能將你保護的這麼好，我就不相信最後你還能死在我的手裡不成！喝！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給我好好地！”帝臨一邊強迫我喝他的血，一邊將我摁壓在了他懷裡，不得已我只能老老實實地照他的話做。
只是當血流進了我的嘴裡，我心裡除了苦澀之外什麼都沒有，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彷彿從未看透一般，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爲了我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夠了！夠了！”我試圖推開他，我不想再喝他的血了，我不想到了最後還要再虧欠一個人。
“夠了，真的夠了！”我直接嗆了一口血出來，不偏不倚的吐在了他的身上。
他虛弱的笑着，伸手擦了擦我嘴角的血跡，雙眼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他眸光暗淡極了，最後轟然栽進了我的懷中。
“真好，真想一直、一直這麼抱着雅。”他的手已經連抱住我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一直呢喃着哦的名字，一直不斷地叫着我的名字。
雅……雅……雅……
我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千百年來的陪伴，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一段過去，可是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一個人擁有着千百年
的回憶，這其實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吧。
帝臨就這麼伏在我的懷中沉沉的睡了下去，之後的幾天裡他依舊跟往常一樣餵我喝血，可是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大半，但是對於我的拒絕他總是有辦法讓我妥協。
好吧，我承認，在跟他相處的這麼多年裡他已經將我的脾氣給摸透的一清二楚了，所以我會說什麼話，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都知道。
可他唯一不知道的是，我對他的虧欠更多了。
七天之後，我能徹底下牀走路了，就連腹部的傷口也好了不少，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在他離開血神廟之後他便回到了這裡，還把原本被破壞的房子給收拾好了，那些小鬼們又有了一個家。
只可惜拉拉沒有了。
我曾問過他，有沒有愛過月竹，他說愛過。
他還說，曾有一段時間他拼命的想要過一種新的生活，於是隻身來到了蠱寨，也就是在那時候他邂逅了月竹，並且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月竹後來還懷孕了。只是好日子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
因爲犼的出現不得不讓他面對現實。其實連玉殿裡的那些困在牆內的女孩屍體們並不是帝臨所爲，而是犼。
月竹的死，拉拉的死，都是他的無能爲力。
“遇到月竹的時候我就在想，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比你更加美好，她善良淳樸，是這世上最最美好的一個人。只可惜我沒有保護好她，也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在蠱寨重新遇到月竹時我以爲回到了過去，可我知道人死終究是不能復活的。”
這番話，是帝臨第一次跟我這麼說，我想也是最後一次跟我說吧。這個人藏了太多的秘密了，就像當初他能那麼完美的在我面前假裝成那琅彩一樣。
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不知道在此之前他還有過怎樣的人生。
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帝臨，如果可以的話，我們誰都不要死。好不好？”我欠你們每一個人都太多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將來有很長很長的壽命可以去彌補你們。
“好啊。你欠我的真的很多，在你的身上我犧牲了太多太多了，說起來你欠薄冷跟邪澤的都不及我的千萬之一。所以你更好好好活着，你活着就能償還我！”
看着他既虛弱又蒼白的笑容，我的心一陣的酸楚。
有些真相知道了更叫痛徹心扉。
只是想到犼，我不免擔心更多。
“帝臨，犼真的有這麼厲害嗎？”對於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徹底忘記了，所以現在即便知道對手怎麼樣，可我依舊沒有把握。
“作爲上古的四大神獸之一，他的能力本就不差，尤其是我們的能力隨着時日削弱不少，所以對付他真的不是簡單的事情。”
“難道真的要打開陰脈才能鎮壓他不可？”一想到陰脈打開後的後果，我便提心吊膽起來，這種後果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的。
“不，還有一種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