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周雅,但礙於李少的身份,能做的太少了,我在學校裡鬱悶半天,下午下定決心去警察局問問情況,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我灰頭土臉的從警察局出來,對面不遠處就是陸穎所在的醫院,我想了想,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稍加打聽,我就知道了陸穎的病房,我站在病房外好一會兒,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陸穎虛弱的聲音從病房裡傳來,看來她現在的狀態的確不好。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站在靠近門的地方,往陸穎的腹部看了一眼,遲疑着問:“你的孩子沒事吧?”
“我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有事。”陸穎勾起脣角,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倒是你,這麼關係我的孩子,是在懷疑什麼呢?”
我沒有在意陸穎的挑撥離間,反而從她那句話中聽出了深意,我的目光冷了下去:“之前在電梯裡,是你故意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怎麼能讓你看到蘇流景對這個孩子的在意呢?”
陸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把視線落在我的臉上,她裝腔作勢的嘆了一口氣:“我的臉和身材也不比你差,但他就是看不上,我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了。”
“陸穎,你根本就不喜歡蘇流景,做這些到底是爲了什麼?!”我三兩步走到陸穎的牀邊,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看着她。
陸穎被我的動作弄得皺了皺眉,她的表情變得複雜,隨後又恢復如常:“爲了報復你。”
“什麼?”我呆了呆,除了蘇流景這件事,我和陸穎之間應該從來沒有過恩怨吧。
“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個面具是你帶到學校的!”陸穎死死地盯着我,彷彿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如果不是你把面具帶到學校,我怎麼可能會因此受傷,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她說完這句話,伸手把自己的上衣撩起來,她動作利落的解開內衣帶子,映入我眼簾的是手術後可怖的傷疤。
陸穎見我震驚,露出了一種得意的笑容,她湊近我的耳朵,在我耳邊低聲說:“你的流產,說起來,還有我的手筆。”
我再也忍不住,連陸穎之前差點兒出事的事情都忘了,揚手就要給陸穎一巴掌。
但我這個耳光終究沒能扇下去。
我看着攔住我的巴掌的蘇流景,咬牙抽回我的手,他的力度極大,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我的手腕上已經有了青紫的痕跡。
“董珠,你在幹什麼?”蘇流景並沒有用質問的語氣,但他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對我來說,已經是誅心之言。
病牀上的陸穎輕輕的閉上眼,不再看我的蘇流景之間類似對峙的局面。
蘇流景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陸穎是故意激怒我,讓蘇流景看到我對她出手的場景。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病房,靠在牆上,一滴眼淚無聲的落下。我和陸穎沒有所謂的勝利與失敗,有的只是蘇流景偏心向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的腿都麻了,我跌跌撞撞的走向衛生間,準備去收拾一下
自己,結果在走進衛生間的下一秒,無意中聽到了陸穎的聲音。
我咬脣關上門,躲在獨立的衛生間裡面聽着隔壁傳來的聲音。
——“我讓你對董珠出手,結果你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如果你是我,你會履行之前的承諾嗎?”
——“陸穎,你就不怕我告訴董珠,你纔是主謀?”
這是趙姿月又驚又怒的聲音。
我無力的站在衛生間裡,覺得身心俱疲。
想到蘇流景在病房裡對我和陸穎的態度,我就覺得詭異。
之前在圖書館,蘇流景在知道陸穎懷孕的情況下,還毫不留情的把她甩在地上,那時的鮮血連我都擔憂,蘇流景卻半分都未曾在意。
難道事情真的是陸穎說的那樣,蘇流景終於意識到這個孩子是他的,纔在意起來?
我聽到隔壁一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應該是趙姿月離開了,我推開衛生間的門,剛好看到因爲見到我猝不及防的陸穎。
我頓了頓,問:“你之前答應給趙姿月的報酬,是什麼?”
陸穎的表情中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因爲我知道這件事的擔憂,她笑着說:“她想要沈翊,我答應她的,當然是幫她除掉鄭思思。”
“陸穎,你是一個人類。”我清楚的聽見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做這些事,你夜裡不會睡不着覺嗎!?”
“呵。”陸穎嘲諷的看着我:“從我的身體被一個面具毀的不堪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再說,董珠,你不都和鬼結婚了?有什麼資格說我?”
陸穎臉上的執念和扭曲表達的清清楚楚,我知道自己再和她說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麼了,直接閉嘴不言。
陸穎捂着自己的腹部,在我之前離開衛生間,她關上門的那一剎,對上我的眼睛,那雙眼裡有種異樣的光芒。
我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察覺到不對勁兒,拼命的跑過去開門,但那扇門紋絲不動。
衛生間裡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熄滅了,衛生間裡越來越黑暗,冷意不斷地從周圍蔓延過來,我抱住自己的身體,警惕的向四周張望着。
我緊緊地抿着脣,不知道陸穎又想怎麼害我。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的心一顫,隨即壯着膽子回頭,在一片黑暗中,一雙小小的手首先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接着,那個身上青青紫紫的嬰兒一步步的爬向我。
那個嬰兒的眼中盡是仇恨,他爬向我的同時,嘴裡發出淒厲的哭喊,那哭聲讓我頭疼欲裂,但不管我怎麼捂耳朵,哭聲還是能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一點一點的向後移動着,腳腕卻忽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
我極力的掙扎着,甩開那隻手,發現那是一個趴在地上的蓬頭垢面的女人,她見我看向她,在地上一滾,正面躺在地上,空空如也的被打開的腹腔便暴露在空氣中。
我全身的血液都衝向腦門,控制不住的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
四周忽然出現數不清的鬼,他們哭喊着,嚎叫着,拉扯着我的衣服,啃咬
着我的身體……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這麼多厲鬼撕碎的時候,一聲低低的訓斥過後,那些鬼全部都無影無蹤了,衛生間裡的燈重新亮起來,我不適的擡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看向身前的方向。
幽渡蹲下身子,幽深的眸子看了我一眼,無聲的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他嘆了一聲:“想不到,再次見到你,你會這麼狼狽。”
他難得的沒有調戲我,但此情此景,我們都沒心思在意這一點。
蘇流景對陸穎轉變的態度、我流產的真相、一次又一次被陸穎算計,這些事交織在一起,一遍遍的在我的腦海裡迴旋,我的思緒亂成一團,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幽渡忽然攬住我的肩膀,動作強硬的把我摟在懷裡,他低聲道:“哭吧。”
這個懷抱陌生又冰冷,但在此時卻顯得萬分可靠,我終於忍不住,埋頭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眼淚不要錢一樣的往下落,彷彿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和心裡的絕望全部哭訴出來。
幽渡拍着我的肩膀,擡起我的臉,用衣袖替我擦了擦眼淚,他扶着我站起來,詢問我:“剛纔受傷沒?”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衫凌亂,掐痕遍佈,但嚴重的傷倒是一點兒都沒有,我搖了搖頭:“沒事,謝謝你。”
幽渡沒說話,扶着我帶我走出衛生間。
我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幽渡身上,他毫無怨言,穩穩的走着,直到走出衛生間,在空曠安靜的走廊上,他停下了腳步。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到前面幾步遠的蘇流景,忍不住瑟縮一下,躲到幽渡懷中。
經歷了剛纔那樣的恐嚇,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蘇流景。
蘇流景的臉上壓抑着怒氣,他快步走上前,甩開幽渡的手,強硬的把我從幽渡懷中拉出來,臉色難看的對幽渡質問:“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嬸嬸?!”
“那叔叔知不知道,在你關心別的女人的孩子時,嬸嬸差點兒出事?”幽渡整理着剛纔被我弄得鄒鄒巴巴的衣服,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似乎有種刻意性。
我忍不住握緊雙手,猜測着幽渡那個動作的深意,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蘇流景帶着怒火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越來越遠,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我失去了意識。
夢中,一會兒是陸穎洋洋得意的對我說她的孩子是蘇流景的,一會兒是我站在陸穎的宿舍中,蘇流景的短劍穿胸而過,溫熱的液體順着我的雙腿低落,一會兒又是蘇流景質問我和幽渡的關係。
我頭疼的不行,在夢中掙扎着,卻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夢裡漸漸地平靜下來,場景變成周雅所在的地方,我喘着粗氣,站在原地,感受着腳下粘稠的觸感。
我低頭一看,鮮紅的血液中,眼睛、耳朵、鼻子、舌頭散落一地,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周雅的器官!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了上限,我捂住自己疼的彷彿要炸開一樣的腦袋,尖叫一聲,從夢中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