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黑嗎？”
顧乘月沒說話
“是因爲我把大黑送走了？你不高興？”
顧乘月還是沒說話。
“問你話呢？”
顧乘月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平淡的說道：“沒有。”
“沒有？”，顧野拉了只椅子坐在她身邊，“那你幹嘛總是欺負你羅奶奶家孫子。”
“我欺負他？”顧乘月把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扔，靠着椅子，側過頭看着顧野說道：“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羅奶奶讓我帶他一起玩，你看那次我沒帶，整個村子裡，除了我跟他玩，你看誰還跟他玩。”
“胖嬸家的陳小胖，不算嗎？”顧野一臉不懂就問的表情。
顧乘月被她爸問得一臉無語，“行，那姑且算他一個，除了他呢？”
除了他，除了他，怎麼除他？爲什麼要除了他？憑什麼要除了他？顧野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村子裡除了你倆，還有其他適齡的同齡人嗎？
“說的好像你跟人玩，給了他多大恩賜似的，人好端端一個城市小孩，被你整的不是頭上帶個包，就是腿上多口傷，好在你羅爺爺家養孩子也不算太講究，小羅也沒跟你計較，不然，就算你有九條命也不夠賠。”
“我要有九條命，我乾點啥不好，就非要去給人抵命，這麼沒追求？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
算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相處方式，大人也不好干涉太多，但顧野還是忍不住提醒他姑娘，“或許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你玩呢？”
顧乘月一臉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大大咧咧的說道：“不想跟我玩，不跟我玩，他要跟誰玩，江湖規矩，我要跟他玩，他就必須得跟我玩。”
顧野被她的言論驚呆了，這是什麼強盜邏輯，同時也在心裡默默反省自己，平時是不是太過嬌慣孩子了。
顧乘月半天沒聽見她爸說話，一回頭就被他爸那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驚到了，“你那是什麼表情？行了，別自我反省了，趕緊吃飯去吧！別耽誤我寫作業，放心，我下次肯定注意。”
“這還差不多。”顧野摸了摸她的頭，再次確認，“真不吃啊？你就看在老父親親自下廚的份上，多少吃點唄。”
“你親自下廚？那我更不能吃了，別明早我直接從醫院醒來。”顧乘月邊寫答案邊笑着說道。
“那不能夠，你要相信你的老父親。”
“其它的也就算了，可老爸，你那做菜的技術，我是實在不敢恭維，遠的先不說，就說上次，爺爺帶的蜂蛹，還記得嗎？”
顧野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次是失誤，再說了，科學證明，我那麼做是最有營養的。”
顧乘月回頭看了眼她的老父親，接着奮筆疾書。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無風無浪的過了下去，羅靖宇也在顧乘月不在的時候跟陳順忠建立起了深厚的放牛友誼，臨別時都有了對大河村以及小夥伴的濃濃不捨之情。
轉眼間，夏去冬來，寒假來臨，羅靖宇剛放假就迫不及待的往羅爺爺家趕。
陳順忠剛放牛回來，就聽同村的人在討論剛纔進村的車有多大，多氣派，一聽，以爲是顧二回來了，等牛進了家門，把牛往院子裡一丟，來不及放下揹包，蹦高的就往顧二家跑。
胖嬸在後面氣急敗壞的喊到，“這死孩子，跑什麼，牛還在院裡呢？你要去哪裡？”
陳順忠邊跑邊說：“顧二回來了。”
胖嬸一臉的難以置信，顧二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纔剛從顧爺爺家回來，聽顧奶奶說，還有兩天才考試，估摸着也得五六天才能回呢？看着她兒子絕塵而去的背影，胖嬸邊將牛往牛棚裡趕，邊感嘆，跑八百米要是能拿出這樣的速度，何至於天天擺尾。
羅靖宇一放假就回家，可把羅奶奶高興壞了，接到電話，就上村頭等着去了，現在不但孫子回來了，連一年不見的兒子也回來了，能不高興嗎？
羅奶奶接到人，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摸着他大孫子的手，一個勁的說着，“哎喲，長高了，長高了。”其實根本就沒長高多少。
血緣這東西其實真挺玄的，羅靖宇從小到大除了上次暑假回來了兩個月，其它時間都是來去匆匆，可不知爲何，就是感覺莫名的想與爺爺奶奶親近。
羅靖宇被羅奶奶一路拉着手，剛進家門一會，就聽到隔壁的門開了，不多時，呼喊顧二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顧二，顧二，你在哪裡。”
“顧二？”羅靖宇從聽到顧二開始，就屏息靜氣的站在院子裡。
不多時響起了顧奶奶的聲音，“她還沒回來呢？”
至於會不會回來，顧奶奶沒說，羅靖宇也沒聽到。
羅靖宇鬆了一直提着的那口氣，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一下。
羅鬆聽到顧奶奶家的對話，笑着說道：“我們兩家要是其中一家發生什麼事，另外一家立馬就知道了，一點秘密都沒有，這就好像是在我家院裡說的一樣，你說是吧，媽。”
“可不是嗎？這麼多年隔壁鄰居的住着，有點啥事都能互相幫襯。”
羅鬆看着他媽那日益佝僂的身子，“等年過了，就跟我們去城裡住吧！”
羅奶奶擺了擺手，“不去，不去，我跟你爸那都不去，就在這守着，要是逢年過節你有時間，你就回來，沒時間，我們也不強求，只要我大孫子放假回來就行。”
羅靖宇點點頭，“嗯，奶奶，我爺呢？怎麼都沒見他。”剛說完就見他爺爺擡着一扇排骨進門。
羅鬆直接從他爸手中將排骨接了過來，“爸，我來。”
“嗯。”
羅奶奶笑嘻嘻的說道，“聽說你們要回來，我就打發你爺爺出去買點排骨，等會給你做排骨悶面。”
“嗯。”
“哎呀，你看都回來這麼半天了，就只顧着說話，快，把東西放你房間去。”羅奶奶說着就要去接羅靖宇手上的東西。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拿上去。”
“嗯，嗯，好好好，那奶奶去給你燜面去。”說完就樂呵呵的往廚房走。
羅鬆看看各自散去的兩人，忍不住問道：“媽，我住哪呀？”
他們常年不回家住，原來羅奶奶還保留着他們的房間，時不時的打掃衛生，再把被子之類容易發黴的東西拿出去曬曬，自從知道他們離婚以後，羅奶奶直接把屋子做成了儲物間，放放雜草之類的東西，用來儲存冬天要過冬的糧食。
羅奶奶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啊！你今晚不走嗎？”
羅鬆：“……，合着就沒有人歡迎我在家住啊！”
不過，自作孽不可活，羅鬆也沒有什麼好委屈的，誰讓他二過家門而不入，第一次是送羅靖宇回來，送到村口就走了，第二次是來接他回去上學，也是從村口接了他兒子就走了，可那是他的原因嗎？那是路的原因，要不是剛下過雨，土路打滑，他至於嗎？
羅靖宇打開房門，迎面而來的就是窗外青草的味道，一看就是時時通風的房間，被子也剛曬過，蓬鬆柔軟。
陳順忠在得知雖然顧乘月沒回來，但羅靖宇回來的消息，瞬間轉悲爲喜，偷偷在羅家門口趴了好久，也沒見羅靖宇，只見院子裡有一個陌生的叔叔在晃來晃去的閒逛，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聲嘟囔，“白高興了，還是一個人。”
“誰在那？”羅鬆看着門口的方向，衝外面的人問道，說着就走過去拉開了院子裡的門，只見一個少年鬼鬼祟祟的趴在門口，正撅着屁股往門縫裡看，嘿，羅鬆一看他那架勢直接笑了出來，“你是顧野家那小子嗎？在這幹嘛呢？”
剛說完，又覺得不對，橫看豎看他身上都沒有顧野的影子，顧野不說帥出天際，當年好歹也是大河村赫赫有名的美男子，應該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孩子，整個一小皮球，圓溜溜滴，可他只聽說，他兒子跟顧二家那小子玩得還不錯，難道是基因突變？也不是不可能。
陳順忠第一反應就是跑，可沒等他跑，羅奶奶就出來了。
“哎喲，來了咋不進來呢？快進來，今晚在奶奶家吃飯，靖宇回來了，找他玩去吧！他在房間呢？”
羅鬆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由得感嘆，“還真是基因突變啊！”
羅奶奶說完，就笑呵呵的回廚房了，壓根沒考慮到，他孫子的房間，不喜歡人進，重點是陳順忠壓根也不知道人住哪個房間，好在羅靖宇及時解救了他。
“陳小胖。”
聽到聲音，陳順忠擡頭一看，就看到羅靖宇站在二樓跟他打招呼，“嘿嘿，原來是你回來了，”陳順忠撓了撓頭髮，笑嘻嘻的說道：“我還以爲是顧二回來呢？害得我，把牛丟家裡就跑了出來，不用說，回去不是挨我媽一頓罵就是挨我爹一頓打。”
“陳小胖？”羅鬆心想，姓陳，看來基因沒突變。
“不會的，”羅靖宇說着從樓上走了下來。
這話說出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在羅靖宇的印象裡，他家基本不打罵孩子，至少從他懂事以後就不曾發生過，都上初中了，還被父母打，說實話，他不是很理解，當然，在他們大河村，打罵孩子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無關乎年紀。
兩人從屋裡搬了兩隻凳子，坐在院子有陽光的地方。
“我還以爲，你今年不會回來了呢？”
“爲什麼？”
“感覺。”他當然不會直接說，你在這裡不是總挨顧二欺負嗎？
說完，兩人就靜靜的坐在院子裡，相顧無言，看夕陽西下。
等吃過羅奶奶做的排骨燜面，陳順忠就要告辭回家了，出門時，衝羅靖宇問道：“對了，你整個暑假都要待在這嗎？”
“嗯。”
“那明天你要跟我去放牛嗎？”
“去。”
“行，那你記得換一下衣服，不然會被山上帶刺的樹枝給勾壞掉。”
“嗯。”
“鞋也換一下。”
李牧堯看了眼腳上的運動鞋，帶皮的，確實容易被勾壞，“嗯。”
“我走了。”
“嗯。”
就這樣，在李牧堯跟陳順忠放了五天牛之後，終於迎來了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