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裝驚訝道,“包工頭?怎麼現在包工頭流行穿成這個樣子?”
那老闆回頭就笑道,“那倒不是,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昨天他們施工的時候死了個人。這披麻戴孝的大概是爲了這個吧,說了他們手藝不好。”
我心中一動,臉上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哦”了一聲,就想果然是這樣。包工頭,什麼包工頭。擺明了一幫土夫子嘛。這羣人你讓他們拆東西倒是拿手,挖洞鑽地更是一等一,至於修房子,那不是扯淡麼?手藝能好的那才真見了鬼了!
不過我倒是沒有料到,被當成魚餌的那傢伙居然是他們一夥兒的!感覺這裡面好像有些問題,難道是內抗了?轉念一想,忽然就感覺有些明白過來,這些人既然選擇了隱藏身份,那麼肯定是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一定要用到活人的話,那麼用自己人顯然就穩妥多了。
這個分析雖然十分牽強,但我覺得還是有點可能在的。說起來這年頭人心都很散,只要不是自己家人朋友出事,還真不會太在乎陌生人。比如這老闆的反應。我有心再問點什麼出來,但又害怕老闆懷疑,一想這事情急不得,只能作罷。
心想這些人對自己人都這樣,這種心狠手辣的勁兒,肯定不會是普通人甚至一般盜墓賊可以做得出來的。恐怕這些人的頭兒,是道上的那個瓢把子也說不定。顯然我的小心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感覺有點舒坦又有點鬱悶,舒坦的是這裡得到的信息比我預料中的要多很多,至少證明了我這個“老家”真的極不尋常,現在要說沒問題打死我也不相信。鬱悶的是這些信息都只能大概勾勒出“一件大事”的邊緣信息,沒法觸到細節。
不過既然村裡人不熟悉他們,那麼我很大一部分擔心就可以放下來了。
當然那祭品同志實在是太過扎眼,這老闆既然認識他們,說不準也認識那傢伙。甚至有可能已經知道是那人掛了,那本本來應該已經“死”掉的人忽然出現,肯定會鬧出麻煩來。
所以我本來準備直接把吳剛他們接過來的計劃,估計得緩緩了。因爲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那人送到這裡來,我又沒五鬼搬運這個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唯一的辦法,只能等晚上老闆睡下了,再過來。
我看了下時間,發現現在才早上十點鐘,要讓吳剛他們等到晚上,估計他也不會說什麼,只不過我自己感覺有些不夠意思。我左右一想,那不然索性陪着他們一塊兒等算了。這樣既安全,我心裡也能過得去。
到時候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餓了渴了的話,我自己下來買就是了,雖然免不了多跑幾趟,但是這種小心算是十分必要的了。
拿定主意,我馬上就招呼那老闆問,“我現在要出去看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可能會很晚,有沒有問題?對了,你這裡面幾點關門兒?”
那老闆遲疑了一下,說,“問題是沒什麼問題,我這裡晚上也不關門,不過如果太晚的話,房間裡熱水可能就沒有了。”
我一聽心裡就靠了一聲,這裡果然是個黑店。不過嘴上忙道沒事,找老闆拿了兩把鑰匙。
這時候一想,村子不比城市,晚上黑燈瞎火的走起路來可能不太方便,但是這裡又沒有手電筒賣,就有些後悔自己來得實在是太匆忙了。
不得不說我腦子現在真的快很多了,馬上給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我看見老闆這裡有打火機賣,就是那種一次性的打火機。兩塊錢的那種,這種打火機下面有個很小的二極管,可以當小手電筒用。於是又給了老闆一百塊錢,讓他給我拿兩個,說剩下的錢給他買菸。這時候老闆看我眼光,已經隱隱有些敬畏了!
我拿了東西,又陪着老闆說了兩句,然後就轉身離開,出了招待所我一刻也沒有耽誤,人就直奔後山,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後山那個林子裡。
吳剛他們還在原地沒動,我到的時候發現吳剛正盤坐在丘陵頂部的一個突起的岩石上,對着遠處瞭望或者是在發呆。
這傢伙乍一眼看上去,的確是有些味道,尤其是那完全遮掩不住的如淵般的氣勢!面無表情的樣子,隨風舞動的雜亂頭髮以及衣服也加了點分,看上去的確非常男子氣概。
我心裡嘖道,這他娘鐵血壯漢,演個電影都不用化妝了。
我一開始沒理他,先是去查看那祭品同志怎麼樣,還是在暈迷當中,這才轉身走到吳剛面前,問,“看什麼呢?”
吳剛居然沒理我,眼睛還是看着那邊。
我只好也看過去,就看見一片片連着的碧綠色丘陵。就這麼一眼望去,像是一道道正在翻騰不止的綠色巨浪,朝着我這邊洶涌而來,一望無際。
視線的盡頭處已經連着天上了。那種廣闊無邊的景色,看得讓人心情爲之一暢,身輕氣爽!
不過這種地貌雖然愧麗無邊,但我見的多了,覺得波瀾壯闊之餘,也沒有什麼要看到死的感覺。
我又忍不住轉頭去看吳剛,這傢伙還是沒什麼反應,表情淡漠,偶爾兩隻眼睛中會閃出一絲惘然的神色,但轉瞬即逝,這個樣子,竟然和那千面人的眼神有點相似了。
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也沒有太過在意,或許他在看風景也不說定。
接下的過程不必要敘述,無非就是乾等。不過因爲這裡的環境實在是舒服,我這種毛躁的個性,居然都沒有覺得太難受。
這個期間那位祭品同時醒過來一次,結果我上去一問,那傢伙一看見我,見了鬼似地的,兩隻眼睛一翻,又昏了過去!
我實在是哭笑不得,隱約感覺到這人八成是有問題。他認識我,這點完全可以肯定。或者說跟我有什麼淵源,但看他的表現,似乎這種淵源不怎麼愉快就是了。但我實在不記得這人了,腦子裡完全沒有印象。心想他既然不是以前村子裡的老人,跟那幫人土夫子又是一夥兒的,那麼他爲什麼會認識我?!
而且話說回來,如果是這人以前就認識我,可我以前做小老闆的時候,根本就是人畜無害嘛。除了被我坑過凱子之外,我應該不至於把人嚇成這幅樣子纔對。
我實在想不明白,只能等下真正醒來問清楚了。
閒話少敘,我們一直熬到晚上九點多。眼見着村子裡的燈火慢慢熄了下去。好容易挺到村子裡沒動靜了,我才決定動身,讓吳剛把傢伙擡起來,三個人迅速下山,一溜煙兒跑到招待所裡。
讓我感覺十分慶幸的是,這一路居然異常的順利,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
我們到了找招待所門口,那老闆也不在,可能自己去睡覺了。我做了個靜音的手勢,然後兩個人輕手輕腳的跑到三樓的房間裡,飛快的把門一關,頓時就感覺鬆了口氣。
安頓好他們之後,我就開始琢磨自己的計劃。不知道爲什麼,我自己跑了一天,現在精神頭兒居然還是好得不得了。
如今反正是睡不着,索性把事情一次解決。不過我有些猶豫要不要帶上吳剛一塊過去,一想,還是算了。一來這裡必須得有人守着,這人對我來說現在也非常重要,不能讓他跑了。二來這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再不濟就是給抓到。說起來那還是我家的房子,給抓到誰能把我怎麼樣?
就算我老爹真有什麼問題的話,了不起就是大家攤牌,他拿我沒辦法!
而且吳剛打架是可以,但是搞這種事情,估計就沒我厲害了。他那個塊頭也極不方便。
我稍微考慮了一下,感覺自己一個人還穩妥些,就拿定了注意,還是我一個人去!於是交代吳剛盯着那傢伙,千萬不要讓他跑了。也沒什麼可準備的,歇了口氣就立即出發。
村子裡到了晚上,基本就是燈火通明和黑燈瞎火併存,原因是各門各戶家裡燈都雖然大多都是亮着的,但是路上卻沒有路燈。
我一路抹黑,比較頭痛的是走到哪裡都會惹來狗叫,村裡人養狗的人多,幾乎每家每戶都養了有一隻。叫起來實在是讓人心慌,我這纔想起吳剛的好處來,有他在一邊,狗啊貓啊的,看見了直接就趴下了,動都不敢動一下。
等我好容易摸到半山別院的門前,這才擺脫的狗叫聲,不過一時間還有些不放心,又等了一陣子,直到什麼動靜都沒有了,才動了口氣決定進去。
說起來我很久沒爬牆了,不過最近這們手藝倒是不減反增,本來四五米高的圍牆,以我以前的身手恐怕是爬不上去。但是現在,幾乎沒費身體力氣就翻了上去。不過我這個打火機的照明力度實在是夠嗆,大概只能照出兩米遠,別說遠處,我連這圍牆下面是個什麼情況都照不到。
隱約可以感覺出,這裡面是一個巨大的空院子,按照道理應該是這樣,房子應該還在後面一點。
我瞪起眼睛勉強看了一陣,還是看不清楚,不過下面應該是普通的平地。稍微等了一下,感覺沒什麼特別的動靜。我就小心翻下去,然後腳剛接觸到地面立刻就蹲下身子,用打火機四周一照,看見腳下的情況,頓時就有些吃驚。
腳下是很普通的泥土,但是這裡卻非常乾淨,我能照到的這片,上面居然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左右一看,發現院子裡都是一樣,顯然是有人不久前才清理過。
我心說我靠,這裡難道真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