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二更,幽幽的月光鋪在濟城每一片磚瓦之上,反射出一道道銀光,清冽猶如照耀在剛發鉶的劍刃上,劍影迷離。
龐子豐循着石道,左右踱步,拐了幾個路口,不知道要向何方。袁公子似乎已經忘記了給他安排臥室,作爲一個謀客,這樣的冷落,龐子豐也早已習以爲常。
龐子豐正躇躊着,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隔牆傳來:“哎呀,龐大人在這兒呢啊。”從牆角處拐進來一個大胖子,搖晃的肚子,圓滾滾的像懷孕的母豬,龐子豐定睛一看,原來是降臣公孫恪。
先前這胖子曾經打過龐子豐幾拳,龐子豐還沒顧得上報復他,他自己倒是主動找了過來。
龐子豐毫不客氣的小步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摁在了地上,調侃道:“你不是挺威風凜凜的嗎?這會兒怎麼跪下了。”
公孫恪嚇得雙膝磕在地上,弓着腰抱着龐子豐的褲腳,把豐腴的腦袋緊緊貼了上去,驚惶的哀求道:“之前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恕罪啊大人,恕罪啊.......”
龐子豐笑道:“你可真是個慫貨,前時張牙舞爪的,現在卻跪地求饒,你是不是自以爲能屈能伸,我就放過你?”
公孫恪頭不敢擡頭,扭曲的五官,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喃喃道:“上午,袁公要殺我,是大人出手救了小人,小人感恩戴德,願至死效忠大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說着說着,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龐子豐一腳把他踹開,訓道:“就你們這種橫行霸道的惡徒,在京都買個一官半職,真把自己當成士大夫了?你們父子在濟城賣官鬻爵,搞的整個濟城盡是貪官污吏。從上至下剝削百姓,以供你們這些浪子享樂。你的種種罪行,罄竹難書!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還會救你?”
“那上午,大人出手是?”公孫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抽一抽的,像是快哭的昏闕了。
龐子豐蹲下來,瞪着公孫恪的眼睛笑道:“兩軍交戰,不斬降將,暫且留下你的狗頭。你給我記住,從今往後,小心做人,我能留你狗頭,也能隨時取下。你懂嗎”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公孫恪被嚇得渾身顫抖,說道:“以後一定對大人唯命是從。”
龐子豐侮辱性地拍了兩下公孫恪的臉,訓道:“我知道你什麼樣的混蛋,不用在我面前哭的這麼厲害,你知道嗎?你的裝模作樣的醜態,真的令我作嘔!”
公孫恪先前是假裝痛哭,企圖獲得憐憫。後面被龐子豐這一通訓斥,竟膽顫的真哭了,一時止不住抽泣,醜態百出。
就在這時韓衍突然走了過來,擱着十幾步遠,憨厚的笑聲就已經傳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子豐啊,你就別爲難公孫大人了,我已爲你安排好臥室,我帶你去休息吧。”
眼前的這兩個人,明顯有了某種不可告人的聯繫。龐子豐來不及多想,指着公孫恪提醒道:“你現在的狗命就握在我的手上,你給我老老實實,要是膽敢有什麼壞主意,我告訴你,我想殺人,韓將軍也保不住你!你聽見沒?”
公孫恪連連答應,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
韓衍趕忙插嘴:“哎呀,我說子豐啊,這公孫恪來給你賠罪,你嚇他做甚啊?別說了,走吧”
這一說,讓龐子豐更是氣上心頭,甩開膀子推開了韓衍勸攔的手臂,罵道:“好你個韓衍啊,你是不是就喜好跟我作對啊。”
“走吧,走吧”韓衍也不搭龐子豐的話茬,用力的推搡着龐子豐朝他安排的臥室走去。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了一個偏房門前,這裡距離袁熙的臥房大約有五十米遠,中間了隔三五個房間,還有一道牆。每個路口都有幾個士兵持槍把守,偏房門口站着四個守衛。還有一隊十二人的隊伍在巡邏。
龐子豐點點頭,笑道:“韓將軍可要保護好袁公子啊,濟城剛剛投誠,民心不穩。更要時刻提防公孫恪。”
韓衍也沒有作答,粗壯有力的雙手用力地把龐子豐推進了屋裡。
一進來,一股閨房香氣便撲鼻而來,龐子豐正欲詢問怎麼會這麼香,但是房門已經被關起來了,韓衍也匆匆離去了。
龐子豐感覺有點不對勁,下意識的減緩了呼吸,他慢慢朝裡面走過去,香氣越來越濃。
走進內室,這才發現,一桌的酒菜。一個女孩靜靜地躺在牀上,她散着頭髮,額頭還有些晶瑩的水珠,似乎是剛剛沐浴的“出水芙蓉”,她眉目清秀,臉上毫無胭粉,雖非傾國傾城,但白皙精緻的五官,便足以讓人心動。
龐子豐怔住了,站在捲簾前不敢向前,他端視這眼前的美女,她袒露這香肩,蓋着一塊繡着牡丹的絲被,絲被之下,便是身體,惹人氣血膨脹。至今未曾與美女偶遇的龐子豐,遇到如此朦朧欲醉的場景,也耐不住下身荷爾蒙的充血,竟不自覺的腿軟了起來。
龐子豐呼吸加重,但是警惕的他並沒有衝動的幹錯“呼風喚雨”的激情事來,而是按住腰下,緩緩的走到酒桌前,往手上倒了一點酒,猛地在額頭上擦拭,才逐漸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觀察了一下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在牀沿邊上,他發泄了香爐。走進香爐,他才發現,原來這滿屋子的奇香,正是這香爐中燃燒的奇形怪狀的木塊所發出來的氣味。
他把香爐拿到桌子下面,用酒澆滅,而後打開門窗,自己則走了出去。
呼吸了外面清新的空氣,漲紅的臉龐才面面恢復了常色,慌亂如麻的心臟也漸漸恢復了平靜。龐子豐緩了一會兒,對守門的士兵問道:“這裡面的女子,是誰弄過來的。”
“稟報先生,是韓衍將軍帶過來的,說是侍奉先生的丫頭。”一個守衛緊張的說道,其他幾個守衛,似乎都默默的想要笑出聲來,似乎他們一直在等着屋內“雲雨一番”,他們好聽聽那纏綿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