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都初七了,上月十五離現在,那可是過了二十幾天了啊!一般來說,小孩被鬼上身,最多七日,便會斃命。陽陽都被上身二十多天了,還沒死,這確實有些奇怪。
我隱約感覺到,我媽心裡,似乎還藏着別的目的。她到這裡來,並不僅僅只是要幫陽陽治病那麼簡單。
正準備開口問,我媽立馬就瞪了我一眼,指了指門外,意思是隔牆有耳。
陽陽的眼睛睜開了,他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我,把我嚇得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十五去看戲,可好看了!”是陽陽在說話嗎?他的嘴似乎微微地動了一下。
在說完這話之後,陽陽的眼睛重新閉上了,嘴也閉得死死的了。
“嘎吱!”
這是門被推開的聲音,陳慧氣喘吁吁地進了門,她的手裡提着一個黑色的大口袋,裡面裝的是香燭紙錢。
“照片和衣服在隔壁屋,我這就去拿。”陳慧把口袋放在了屋角,說。
“剛纔陽陽醒了,還邀請我們十五去看戲,說那戲可好看了。今天初七,再過八天,便是十五了。要不,十五那天晚上,你這個當媽的,跟着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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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的臉,立馬就給嚇成了慘白一片,她一邊搖頭,一邊說不要。
“本來想今晚就把這事給解決了的,不過陽陽剛纔突然醒來,還說了那麼一句話,便代表着此事生了變。既然生了變,那便不能再貿貿然地招魂了。所以,我們得等幾日,等到十五之後再看情況。”我媽說。
“行!你們怎麼說,就怎麼做。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房間,我家正好有兩間空房,你們兩母子一人一間。”陳慧說。
“不用兩間,一間就夠了。”我媽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成年了,跟媽睡一間屋,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雖然我是很想提反對意見的,但是,我還沒開口,就給我媽一眼瞪了回來。
我媽這麼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陽陽這情況,可謂是命懸一線。不過,我媽說他二十幾天都沒死,這幾天自然更是不可能死的。所以,我倆也不需要對他做什麼,一切都等到十五之後再說。
陳慧把屋子收拾出來了,她不僅鋪了一張大牀,還弄了一張小牀在旁邊。這樣,一間屋子就兩張牀了,我和我媽睡着也方便。
“爲什麼不要兩間屋子啊?”我問我媽。
“跟媽分開了二十幾年,就不像跟你媽我多待一
會兒啊?”我媽白了我一眼,說:“生下你不到半年,連奶都沒吃着幾口,媽我就把你丟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來了,我可不會再讓你出什麼事。無水鎮並不是那麼太平,你婆婆讓我們來這裡,也不是來度假的。”
我就說,婆婆把我和我媽叫到這裡來,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些唐突。最關鍵的是,我媽居然答應得還很爽快。單單只是爲了褪掉我身上的龍氣,我一個人來就行了啊!帶上我媽幹嗎?
“水戲臺?”我問。
我媽點了點頭,說:“一切等到了十五夜再說。”
十五夜,水戲臺要唱戲。一想到唱戲,我便想到了劉大頭那紙人媳婦羅蘭香。羅蘭香這個紙人,一直跟五林村的龍穴,和劉家那龍棺有牽連。
我腦子裡還是有些攪,只是感覺那水戲臺和羅蘭香以及五林村有關係,但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我真沒理清楚。
看我媽那樣兒,似乎她跟我一樣,也不太清楚。
“兒子,你累了嗎?”我媽問我。
“你要幹嗎啊?”感覺我媽像是有什麼事,於是我便問了她一句。
“要是沒累的話,那就跟媽一起散散步。你說我都當了二十幾年的媽了,還沒牽着兒子散過步,這媽當得多失敗啊!”
我媽都把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了,我要是拒絕她,那豈不是顯得太不孝順了啊?
無水鎮就一個小鎮,說得更直接一點兒,也就一條街。這種小鎮的街,可不比城裡的。城裡的街不僅寬,還有路燈。這街就一單車道,寬不過五米。至於路燈,那自然是沒有的啊!
“黑燈瞎火的,散什麼步啊?”我有些無語地對着我媽說道。
“你要是怕,媽就牽着你。”我媽一把抓過了我的手,說:“都這麼大個人了,還要媽牽着,也不害臊。”
雖然我媽嘴上這麼說,但她的手,卻越捏越緊了。
媽媽的手,永遠都是最溫暖的。除了溫暖之外,我還感覺到了一些糙。這是因爲媽媽老了,手上的皮膚變得乾燥了。
前面不是那大爺家嗎?來的時候,我就是去那裡問的有沒有旅館。
天都已經黑了,別家的大門早就關上了,但那大爺,居然還在院壩裡乘涼。小鎮旁邊有條河,有水的地方,蚊子自然多啊!就跟着我媽散了幾十米的步,我都被蚊子咬了好幾十口了,那大爺就那麼在院壩裡坐着,難道不怕被蚊子咬啊!
“無水鎮不留宿生人,別留了,趕緊走!”那大爺閉着眼睛
,對着我們揮了揮手,說。
“天都黑了,半夜三更的,就算是要走,那也得明日天亮之後,才能走啊!”我媽笑呵呵地說。
一邊說,我媽還一邊拉着我,向着屋子的大門那裡去了。我這個媽,賊迷鼠眼的,她應該是想看看,這屋裡到底有什麼。
“不該看的別亂看,不該問的別瞎問,不該待的地兒別瞎待!”那大爺有些生氣。
“老煙鬼,像這麼跟老太婆我說話,是不是那巴豆味兒的葉子菸,你還沒抽夠啊?”我媽學着婆婆的聲音,來了這麼一句。
那大爺愣住了,在愣了一下之後,他就像被人踩着了小尾巴似的,一下子坐了起來,問:“是佘神魔叫你來的?”
“我現在還能不能亂看,還能不能瞎問,還能不能在這裡瞎待啊?”我媽一臉得意地問。
“能!”老煙鬼趕緊把藤椅拖到了一邊,說:“咱們進屋說。”
老煙鬼打開了門,進屋點亮了煤油燈。
無水鎮是通了電的,剛纔在陳慧家的時候,不僅有電燈,甚至電視、冰箱、空調之類的家電,她家全都有。
但是,老煙鬼這家裡,別說那些家電了,就連盞電燈都沒有。
不用電燈,用煤油燈,這房子絕對有問題。
煤油燈剛一亮起來,我便給嚇了一跳。因爲,一走進堂屋,我便看到,正對着大門的那扇牆上,掛着一張黑白照片。
這樣的裝裱,還是黑白照片,自然會讓人想到這是遺像。但是,遺像一般都是人的頭像啊!而這幅遺像,上面居然是一身戲服。
照片下面有個小香爐,上面還燃着香。香爐前面,是一個黑黢黢的火盆,裡面有些紙錢灰。
我想起來了,老煙鬼家這房子,有些像徽式建築。雖然不像真正的徽式建築那般考究,那般雕鏤精緻,但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味道。
整個無水鎮,就只有這一棟房子,是這樣。別的都是小平房,二層小樓之類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建築。還有就是,別的那些房子,都是通了電的,只有這一棟,沒通電。
“別盯着看,對它不敬,那是會惹麻煩上身的。”見我一直盯着那黑白照片在看,老煙鬼好意提醒了我一句。
“趕緊上香賠禮。”我媽說了我一句。
“果然是佘神魔叫你來的,連這規矩都懂。”老煙鬼去拿了三支香來,遞給了我。
“來你這花樓,若連規矩都不懂,能走得出去嗎?”我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