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艾麗莎·林頓主教盯着銀鏡中現出的問題，臉上的表情連續變幻，好半晌後才吐了口氣道：
“是我……”
“很誠實。”銀鏡表面浮現出了新的單詞組合。
……果然，及時恢復記憶，不去碰這個鏡子是正確的……這問答遊戲簡直是公開處刑啊！相比起來，還是我的“魔鏡”比較乖巧……
艾布納很想伸手掩住臉孔，但還是強行忍住，只用手指摸了摸口袋裡那面巴掌大小，絲毫不起眼的“魔鏡”。
“魔鏡”通過“契約”感覺到了“主人”心裡的“誇獎”，很快傳遞來一道“高興”的信息，接着它似乎進行了一些操作，又向艾布納“邀”起功勞來……
可惜這些信息都被“純白之眼”截獲，它沒能得到“主人”的迴應。
艾布納其實感覺到了“魔鏡”的回饋，但這麼多“機械之心”成員在場，他也不好開啓“純白之眼”查看，所以只再次用手指敲了下“魔鏡”的表面，讓它安分一點。
這時候，艾辛格偵探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房間內略有些尷尬的場面，他略過有關自己兩位朋友被調離的內幕，只分析道：
“在古老的第四紀，崇拜惡魔的人類勢力就形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叫做‘拜血教’。
“在這個組織內部，諾斯、安德雷拉德、貝利亞三大惡魔家族鼎足而立，他們的先祖都曾經接受過來自深淵的饋贈，他們崇拜一個叫做‘宇宙暗面’的邪神，認爲祂是深淵的主宰，是必將侵蝕和腐化整個現實世界整個廣袤宇宙的滅世者。
“而前段時間在蘇尼亞島發生的變故，據說就是有一位上位惡魔打算通過‘獻祭’戰神教會半神的方式，召喚‘宇宙暗面’降臨現實……好在他的陰謀最終被挫敗了……
“剛剛‘2-111’給出的惡魔的名字是‘傑森·貝利亞’……他顯然是貝利亞家族的成員……這也許是惡魔們的又一次‘活躍’！”
伊康瑟卻搖搖頭道：“貝利亞早已沒沒落，在幾十年前就成了依舊強盛的諾斯家族的附庸……至於安德雷拉德家族，他們原本也衰弱的厲害，但在一百多年前得到了一位上位惡魔的支持，重新在‘拜血教’裡掌握了一些話語權……爲此，他們之間甚至爆發過戰爭！
“而那位上位惡魔就是之前製造蘇尼亞島事件的罪魁禍首，他和諾斯、貝利亞是事實上的敵對關係，矛盾甚至無法調和，我認爲不應該將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
根據克羅斯菲婭所說的得自“心理鍊金會”最高評議團的情報，製造“蘇尼亞島獻祭事件”的惡魔，是那位羅塞爾的養子，“囈語者”，“恐怖公爵”亞達巴奧！
他給了安德雷拉德支撐？沒讓這個家族徹底倒向諾斯，成爲“慾望母樹”的手下？
說起來，這個由羅塞爾從“深淵”裡帶出的“蛋”孵化出來的養子，也是一個很大的變數，他造成的影響甚至不比那些我發現的穿越者少……
若非他還活着，而且破殼而出的年代和“災禍印章”幾乎重疊，我還真要以爲他也是一個由“純白之眼”帶來的穿越者了……
可這個“蝴蝶”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莫非是有某一個穿越者在深淵裡留下的後代？
這不太能說得通，更可能是某個時期的穿越者和“宇宙暗面”法布提有過交流，對方因此事先準備了後手……
就在艾布納發散思維胡亂猜想的時候，一衆“機械之心”成員也和艾辛格偵探討論起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他們最終決定分成兩路，一路由艾辛格偵探爲誘餌，引出那位惡魔，再由埋伏好的“機械之心”抓捕他。
至於如何解決惡魔的“危險感知”能力，艾辛格偵探也有了一個初步的設想。
另一路則根據剛纔看到的房間的場景，以及“傑森·貝利亞”這個名字進行調查……
畢竟惡魔除了有危險預感這個bug能力外，其實並不擅長占卜和預知……
所以，那個名叫“傑森·貝利亞”的“慾望使徒”要想查清楚當初是由誰牽頭組織偵探們分析出惡魔犬的特徵，必然得主動地調查情況，蒐集消息……
而羅塞爾大帝說過，“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機械之心”們完全可以以這些痕跡爲線索，找出那個惡魔的行蹤。
艾布納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和定計，一來是他此刻正扮演着老師的男僕，並不適合插話；二來，則是他根本沒有插話的必要。
他之前封鎖相關記憶回來貝克蘭德的主要目的就是救下老師，讓他不會因爲被自己“蝴蝶”掉的劇情而遭遇生命危險……
雖說和計劃的有些出入，他沒能在老師家裡留下那個“慾望使徒”，但卻也讓事情回到了“正軌”……之後無需他再做些什麼，老師遇到生命危險的可能都不會太高，又爲什麼要做出改變呢？
“嗯，最多在傑森·貝利亞刺殺了尼根公爵後，我尾隨一下俠盜‘黑皇帝’，確保‘慾望使徒’死亡。
“至於明晚老師和克萊恩他們與‘慾望使徒’的交手……先不說他還敢不敢去，就算真的去了，有‘愚者’先生在，他也沒本事傷到老師。”
至於“慾望使徒”的真正目標其實是尼根公爵的事？艾布納和對方又沒什麼交情，可不會冒風險去給他提醒。
畢竟被那個不能說名字的組織盯上，尼根公爵其實死定了，即便躲過這次，下一次刺殺依然要死。
提醒毫無意義。
……
喬伍德區的一棟獨立房屋內，休忽然從睡夢中醒來，她先是呆愣了一會兒，然後才用被子蓋住腦袋，口中喃喃道：
“我怎麼會做那樣的夢……”
輾轉了一會兒，休不得不從牀上爬起，準備去浴室洗個澡，清潔一下。
可她走到浴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水聲，顯然有人先她一步使用了浴缸。
“佛爾思？”休有些奇怪地問道。
據她所知，除了滿月之夜，佛爾思不會在半夜洗澡。
“啊？”浴室裡的佛爾思聽到聲音嚇了一跳，語氣甚至有些慌亂，幾秒鐘後才鎮定下來問道：“休，你怎麼起來了？要出任務嗎？”
蒸汽之神在上，這場景和夢裡好像啊……
休這會兒卻已經皺起了眉毛，她將隨身攜帶的“黃金面具”戴在臉上，依靠增幅過的“感應”能力探查了一番，然後摘下面具，面色古怪地無聲自語道：
“沒發現邪惡氣息……真的是源自本身的慾望嗎？生理反應？”
休不知道的是，這天夜裡，貝克蘭德從睡夢中醒來然後去洗澡的人，不止她們兩個。
……
艾布納是在週三早上開啓“純白之眼”例行用“神聖之光”餵養“魔鏡”時，才終於收到它傳遞來的信息，知道了它昨天晚上幹了些什麼……
待問清楚它都影響了哪些人後，艾布納纔不由得鬆了口氣，畢竟人數不多，且都是和自己熟悉的人，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
要是真的讓半個貝克蘭德的人昨晚都做了那種夢，“英雄偵探”怕是就要成爲“魔鬼”的代名詞了……還是那種不正經的魔鬼……
“昨天剛誇你不像阿羅德斯那樣找事，結果你就給我惹這樣的禍？
“我不需要這種討好……明白嗎？！”
教訓了鏡子一番後，艾布納深深覺得這種有“靈魂”的封印物自由度太高了，在能減輕“負面效應”之餘，也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當然，這其實也能算是負面效應的一種！
這也堅定了艾布納短時間內不去解開“魔鏡”下一層封印的決心……
這種不怎麼聰明的狀態都那麼難搞了，要是讓它真正有了智慧，怕是比阿羅德斯還要更難纏！
“不過，‘魔鏡’放牧的‘魔鬼’能力還真好用，居然可以進入夢境挑動慾望和情緒……範圍更是跨越了兩三個區……
“‘心之魔鬼’的稱呼還真是名副其實。”
……
清晨，聖喬治區，薩奇街。
克萊恩和他的律師于爾根從發明家雷帕德的房子裡出來，他們剛剛和蒸汽動力車大亨弗蘭米·凱奇先生簽訂了協議，出售了腳踏車公司的股份，收穫了一張1300金鎊的支票。
在付給於爾根50鎊的報酬後，克萊恩便與其告別，準備去東區和自己的線人老科勒見面。
可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層層疊疊的祈禱聲。
是休小姐嗎？嗯，我正好也有事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