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克萊恩打完電話後，愛麗絲想了想，動作輕柔地把艾芙琳從地上抱起來，左顧右盼了一圈，擺在了沙發上。
……所以精神恍惚應該不是這麼回事吧？不能是吧？
盯着沙發上的艾芙琳看了兩秒鐘後，愛麗絲決定去臥室給艾芙琳抱牀被子出來。
二月初的天氣還未轉暖，仍是容易受涼的時節，愛麗絲知道艾芙琳房間的位置，她轉頭過去，然後皺起了眉。
愛麗絲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和門把手下方血紅色的眼睛平視——那裡，本該是鎖芯的。
“真該讓阿蒙來看看這一幕……啊！”愛麗絲喃喃自語了一聲，忽然尖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那隻眼睛，在轉動。
“不，還是別給阿蒙看了，”愛麗絲迅速改變了主意，“勇敢點，愛麗絲，一個序列9的非凡者能整出來什麼東西！”
愛麗絲給自己做足了心裡建設，然後一邊盯着那隻滾動的眼珠子，一邊退回了沙發上。
愛麗絲並不打算就這麼進去，儘管她潛意識裡覺得一個序列9的非凡者整不出什麼大活，但……還是等艾芙琳醒了問清楚情況再說吧？
可以莽，但沒必要瞎莽。
但這玩意兒怎麼說呢……還怪滲人的。
愛麗絲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方向，在盯了十幾秒以後，她決定還是轉一下眼睛。
……有點累。
在沙發上等了不知道多久，愛麗絲終於聽見了奧黛麗的祈禱聲，她感動至極，抓着艾芙琳直接消失。
迎上奧黛麗驚愕的視線，愛麗絲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其實她可以把艾芙琳家那個詭異的情況丟給黑夜教會處理的……
算了，回去再說……愛麗絲撇了撇嘴，看向奧黛麗道：“幫我……幫我問清楚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不是審訊。”
奧黛麗愣了一下，從愛麗絲的手裡接過艾芙琳，讓坐到椅子上以後，試探性地問道：“這是您的朋友？”
愛麗絲沉默了片刻後，微不可查地“嗯”了一聲。
奧黛麗遲疑地看了一眼艾芙琳，試探性地問道：“你有辦法弄醒她嗎？”
愛麗絲盯着艾芙琳思考了一會兒，走上前去，按照記憶裡掐人中的方法嘗試。
這個方法無疑是有效的，艾芙琳表情痛苦地睜開了眼睛，愛麗絲收回了手，滿意地點了點頭。
掐人中原來真是疼醒的啊……愛麗絲一邊走神，一邊看向艾芙琳。
艾芙琳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看着正俯身看向她的愛麗絲，眨了幾下眼睛後緩慢恢復了神智，但仍有些茫然地喊道：“布瑞爾。”
即使說了真名，她也還是更習慣喊我布瑞爾呀……也對，布瑞爾·羅絲纔是她認識的朋友，而我……
繁雜的思緒中，愛麗絲聽到了艾芙琳斟酌後的提問：“我應該怎麼稱呼您？”
愛麗絲盯着她看了十幾秒後，突然直起身來，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奧黛麗有意留出的主位上，輕笑了聲道：
“如果按照約定成俗的規矩的話，你或許應該叫我……冕下？
“不過目前爲止，還是命運小姐聽起來比較習慣。”
“冕下……”艾芙琳露出恍然的神情，她恍惚了瞬間，最後嘆息着出聲道，“您是女神的……眷者？”
站在愛麗絲坐位旁邊的奧黛麗驚詫地看了艾芙琳一眼，又欲言又止地看了愛麗絲一眼。
愛麗絲擡起頭看了奧黛麗一眼，沒回應她的疑惑，而是揚起一抹微笑，對艾芙琳道：
“如果非要把我們當中的一個擺在眷者這樣的位置上的話，在過去，黑夜應當是我的眷者纔對。”
艾芙琳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奧黛麗的身體輕微晃動了一下。
“你還記得你之前做了什麼嗎，艾芙琳？”愛麗絲的笑容忽然真心實意了幾分，“以及，奧黛麗，爲了避免你待會兒摔倒，我建議你坐下來。”
艾芙琳的身體僵硬地更厲害了，她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第一次被嚇的奧黛麗心理素質良好，聽話地坐到了艾芙琳的旁邊，並且微笑道：
“感謝您的仁慈，偉大的命運小姐。”
愛麗絲盯着她看了兩秒鐘後，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臉，用變了調的聲音道：
“別當面那麼叫我！”
停頓了一下，爲了讓奧黛麗更有代入感，她擡起頭，以手撫胸，神情莊嚴肅穆地用詠歎調說道：
“哦，很高興認識你，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
“你的美貌是如此的熠熠生輝，只要一見到你，我就不自覺地爲你傾倒，對你感到深深地着迷。
“哦，親愛的，你是那樣美麗，那樣善良，那樣迷人……”
看着表情逐漸失控的奧黛麗，愛麗絲住了嘴，認真地問道：“現在你明白了嗎？”
奧黛麗艱難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完全理解了您的意思，命運小姐。”
艾芙琳茫然地注視着這一幕，突然冷不丁地蹦出來一句：“原來，您真正的性格是這樣的嗎？”
愛麗絲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習慣性地想皮一下，但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最後只能低聲道：
“艾芙琳，我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對嗎？”
艾芙琳沒有回答，她低下了頭，愛麗絲卻跳下了椅子，走到她面前，迫使她擡起頭來後道：
“既然這樣，艾芙琳，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信仰我，或者，死。”
艾芙琳擡起頭，那雙她熟悉的藍眼睛溫和又悲傷，說出的話卻全然不似過去的俏皮，反而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冷漠。
她不是傻子，她明白愛麗絲的意思——既然知道了秘密，要麼徹底無法脫離她的掌控，要麼徹底失去泄露秘密的能力。
“當然，”艾芙琳冷靜地出聲道，“我願意信仰您。”
愛麗絲鬆了口氣，她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聲音輕快道：“誦唸我的尊名，然後……留下你的血。”
眼瞼熟練的下垂，用陰影蓋住眼底的色彩後，愛麗絲才放開那抹放鬆又悵然的情緒。
——這樣也好，至少，一個普通的信徒，不能被拿來當做威脅她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