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半驚魂

“穎兒,可是睡了。 ”洛穎兒剛回到松竹苑安頓好洛晨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皎月。

皎月如勾,清冷依舊,月還是那個月,人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她在等,等着洛晴兒的沉不住氣,太子故意在御帝面前提起踏雪賞梅圖是她親手所繡,御帝多疑,自然會信之一二,因不確定,只能讓洛晴兒以雙面刺繡來繡這百鳥朝鳳圖,可惜洛晴兒對雙面刺繡一無所知,她只能求助洛震天來說情。

說是說情,可是晨曦被種下生死符故意讓她得知又怎麼不能說是一種威脅呢?

“父親,你來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嗎?”洛穎兒打開了房門,外面的寒氣鋪面涌來,她只卻覺得比自己的心竟要暖和一些。

洛震天尷尬的笑笑,“爲父帶晴兒過來是爲你道歉的。”說話間側開身子,露出洛晴兒低頭故作無助的模樣。

“進來吧!二妹妹怎麼對不起我了,讓大半夜的專程來道歉呢?”洛穎兒諷刺開口,進了屋裡徑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端着喝了一半的茶水輕輕抿着。

“撲通”洛晴兒直接跪了下來,伸手拉住洛穎兒裙襬,“大姐姐,是我錯了,我不該貪心偷了你的繡品,可是我已經得到了懲罰,皇上金口玉言,若是我繡不出來便會身首異處,大姐姐,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洛晴兒說着說着眼淚便留了下來,梨花雨露的模樣任何人看了都捨不得,可惜洛穎兒是死過一次的人,她忘不了這張美麗的臉惡起來是那般模樣。

輕輕抽回自己的裙襬,洛穎兒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你可知當時我拿不出繡品,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抗旨不尊,藐視皇權而被當衆處決絕,你可知道,若非是我臨時起意,如今我早已變成了一具屍體?”

這話是對着洛晴兒說的,實際上卻是對着洛震天說的。就算是狼養大了一個人類,他都可以爲這個人類出生入死,可是洛震天養大了她,卻只有一次次的偏袒,一次次的剝削,這樣的父親豈是寒心二字可以說的?

洛震天雖是虎將,不懂後宅之中的彎彎道道,卻也知道洛穎兒此話的意思,只是親生的和撿來的怎麼能同日而語,若非母親強硬,寧氏許早已經坐上當家主母的位子了。

“穎兒,爲父也知道這些年冷漠你了,爲父朝中諸事較多,希望穎兒多多擔待,晴兒太過貪心,險些害死你,是她不對,只是如今她面臨欺君之罪,你也不想看着晴兒去死吧!穎兒,你便幫幫晴兒吧!”洛震天侃侃說着。

洛穎兒眸子墨色閃動,她都爲洛震天臉紅,虧他說的出來。隨後低頭不語像是沉思。

洛震天與跪在地上的洛晴兒忽視一眼,洛晴兒繼續抓住洛穎兒的裙襬開始說情。

洛穎兒被搖的煩悶異常,緩緩擡頭,“幫自然是要幫的,二妹妹畢竟是我妹妹,穎兒怎麼忍心看着她去死,不過,父親,穎兒有一事相求。”

洛震天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只要有所求就好,“什麼事?穎兒但說無妨。”

“晨曦自小體弱,在我這裡呆了幾日,穎兒自覺無法照顧好他,不如交由二姨娘照顧可好?”洛穎兒緩緩說着。

洛震天微愣,隨即凝眉,“也好,你年紀還小,無法照顧晨曦也是情有可原,明日爲父便叫你二姨娘將晨曦帶走吧!還有,你缺什麼少什麼都告訴她,好讓她爲你添置。”

“恩,穎兒還好,什麼都不缺,有勞父親掛心。”洛穎兒神色淡淡,看了一眼窗外。

洛震天笑笑,“那就好,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吧!”洛震天點頭,示意洛晴兒起身,隨後又是一陣叮嚀囑咐。

洛穎兒點頭表示記住,這才送了兩人出去。剛關好門菲,一條小小的黑影閃過,洛穎兒哭笑不得,“晨曦,出來,你長本事了,竟然敢偷聽姐姐說話。”

屏風後面的小黑影身子一僵,卻倔強的沒有出來。洛穎兒走上前去,拉了他出來才發現他淚流滿面,不由苦笑,“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洛晨曦擡頭看她,“姐姐,你不要送我走,我不想和二姨娘他們在一起,她們會欺負我。”洛晨曦抓着洛穎兒的袖子可憐兮兮的看着她,恍如被遺棄的小狗。

洛穎兒伸手將他抱在懷中,“晨曦,記住姐姐說的話,想要不受人欺負便自己變強大,你也想一直呆在姐姐身邊是嗎?姐姐也想好好照顧你,但是,晨曦,現在有人威脅姐姐不讓姐姐和你在一起,所以姐姐只能將你暫時送走。”

“是二姨娘她們嗎?”洛晨曦聞言瞪大了雙眼。

洛穎兒點頭,“不錯,明日一早你跟寧姨娘派來的人回去,然後我會給你一甁藥丸,你只要每日服上一顆,還有除卻我別人送去的東西一概不要吃,想辦法倒了,如果實在沒辦法便少吃一點,明白嗎?姐姐知道晨曦很聰明,就是從小沒有母親害怕寧姨娘,你想要和姐姐在一起,便必須想辦法不讓自己受寧姨娘的欺負,還有,記得,你回去之後所有碰過你的人全部記住,將然後這一切告訴姐姐,好嗎?”

洛穎兒徐徐善誘,即使如今她不送洛晨曦走,過幾日寧氏肯定會想法子將她接走,所以倒不如自己主動出擊,她唯一怕的便是晨曦此番回去再遭到寧氏背後之人的暗算,這是一招險棋,卻也是自己想辦法讓寧氏丟開晨曦的唯一的方法。

“姐姐,我怕。”洛晨曦低頭。

洛穎兒擡起他的頭來,臉色凝重道“晨曦,你記住,這將軍府遠不如外面平靜,你想幫助姐姐,必須先保全自己,否則一切都是空談。”她知道洛晨曦需要一個變強,寧氏是他的踏腳石,他必須自己闖過去自己心底的恐懼。

“姐姐,我會盡力的。”洛晨曦低頭,都說沒孃的孩子當家早,洛晨曦是膽小,但是卻不笨自然知道洛穎兒所說不假。

伸手接過洛穎兒遞給他的瓷甁,小心的放在自己貼身衣服內,然後仰頭,“姐姐,我困了。我先去睡了。”說罷轉身離去。

洛穎兒伸手,強壓下心底想要要回那瓶藥的想法,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硫珠走進來撥了撥燈上的燈芯,低聲開口,“小姐,夜深了,睡吧。”

“恩,你出去吧,”洛穎兒說了一句,擡頭再次看向外面的皎月。

她給洛晨曦的那甁藥是毒藥,可以破壞人體機能的藥物,服了那藥之後,他本身就是一個毒源,只要有人接近他,別人便會收到感染,至於解藥,她還配置中,身子不好可以調理,若是洛晨曦一直這般下去,那麼她寧願他重複前世的結果,至少他是一個男子漢。

長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忍和痛苦,走進洛晨曦的屋子,想要看看他,希望他不要怪我,可是房間內卻空無一人。

“晨曦?”洛穎兒心底焦急喊了一聲。

“姐姐,我在這裡。”突然稚嫩熟悉的聲音傳來。

洛穎兒凝眉,卻見窗戶大開,一抹小小的黑影站在外面,“晚上不睡覺,你跑到窗外做什麼?”她訓斥一句,往窗前走去。

“姐姐,我進不來了,你從窗戶邊上接我一把。”洛晨曦的聲音再次想起。

洛穎兒心底有了不好的預告,因爲死過一次,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種接近死亡的感覺,眼前的晨曦不對勁。

她突然想起了豐都最出名的口技名花旦姬無意。就在她警覺的時候,身後一股大力襲來,洛穎兒咬脣,情急之下順手抄了手邊的椅子過去。

只聽,“咔嚓”一聲,椅子四分五裂,洛穎兒身子也被掌風跑到“蹬蹬蹬”後退幾步,就在這時候,窗外原本小小的身子竟然以詭異的速度生長,尤其是一雙手。

外面皎月如勾,應着那雙慘白的恍如無色的手修長而冰冷,他的雙手間一股忽明忽暗的亮光閃爍,若是洛穎兒轉過身來,不正是練習符咒出手的前兆嗎?

“域者?”洛穎兒突然說了一句。

窗外和站在落穎兒身前的人身子同樣一僵,“你太聰明瞭,沒有人可以知道我們的存在。”那人的聲音恍如故意壓制一般,隱藏什麼。

洛穎兒冷笑,“你們不是域者,你們是賢妃娘娘派來的人,賢妃忍不住要動手了嗎?”窗外的冷風吹得正當起勁。

洛穎兒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姬無意,竟然會是劉賢妃的人。

“你也不笨。”來人冷笑,手中的鋼刀繃得筆直,洛穎兒身子已經到了窗前,只差一步便可以從房間內到外面,就在這時,她突然笑了起來。

“兩位,背腑受敵的感覺的確不怎麼好,不如兩位嚐嚐我這噬骨散的味道。”洛穎兒語音剛落,突然轉身,入眼卻是御蕭何那張招蜂引蝶的妖孽臉,只是此時他臉上目無表情。

洛穎兒微微一愣,鋼刀已經到了後背,她已經感覺到了刀鋒刺破皮肉的感覺,只是下一順卻復又聽到鋼刀落地的聲音。

“洛穎兒,你是想起嗎?分什麼神?”身後響起御蕭何氣急敗壞的聲音,洛穎兒轉身,這張臉與窗外已經已經消失不見的臉漸漸重合。

洛穎兒低頭,“三殿下夜闖穎兒閨閣,是想做什麼?”

“你……我給了人保護你,爲何不用他們。”御蕭何見洛穎兒眸色清淡,不由後怕起來,自己若是遲來幾分,是否就見不到她了。

洛穎兒笑笑,“我自己可以解決。”說罷伸手入懷取了一粒藥丸出來遞給御蕭何,“你放跑了他們,他們挾持了我弟弟。”

蕭何徹底無語,指了指裡面牀榻,“是這個小鬼嗎?他不是在裡面嗎?”

洛穎兒快步看去,可不是,洛晨曦睡得正香。眉目凝了起來,方纔明明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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