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擔心
賀雲意被殷嵐亭拉走後，賀雲綺便找了藉口邀請李青青回房。這一次李青青很乾脆地答應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賀雲綺的不滿。因此，雖然她心中萬份好奇，卻絲毫沒詢問關於賀雲意和殷嵐亭的事，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賀雲綺一直偷偷觀察着她的臉色，她對李青青是相當看不上眼的，偏偏又清楚殷嵐亭的魅力。在賀雲綺眼中，殷嵐亭是頂頂好的男人，她最怕的，就是李青青癡心妄想打上殷嵐亭的主意。
可惜李青青掩飾得極好，賀雲綺觀察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看出來。就算如此，她看向李青青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眼中多了審視和戒備。
李青青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她又不是徹徹底底的傻子，明知道賀雲綺防着自己，還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她並沒有在賀家待太久，察覺到賀雲綺態度變了之後，李青青便只略坐了一會兒，就提出了告辭。
賀雲綺假意挽留了一番，便順水推舟，將李青青送了出去。
一回到自家馬車，李青青自覺安全多了，臉色就漸漸起了變化。她回想着殷嵐亭溫柔淺笑的模樣，眼神漸漸地癡了。
平心而論，賀雲意其實生得也十分不錯，只是和殷蘭亭站在一起，就被遠遠地比下去了，再加上他目光放肆而露骨，和殷蘭亭的溫柔就更不能相比了，活生生就被襯托成了一個登徒子。
李青青縱然想攀高枝兒，也絕不會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她回家之後，就吩咐香草去打聽殷蘭亭的消息。這時候，她甚至還不知道殷蘭亭的名字。
賀雲意卻是對李青青動了心思，甚至就連殷蘭亭，也對李青青有了印象。不過二人倒不是多看重李青青，更不會出現話本里頭那種‘一見鍾情’的狗血戲碼，二人只是覺得李青青極有風情，心裡便起了慾念。
只是這樣的女子最多也就納爲妾室。娶來當正妻是萬萬不可能的。
殷蘭亭離開後，賀雲意就主動找上了賀雲綺，拐彎抹角地向她打聽李青青。賀雲綺本就心中不痛快，一聽他竟然打聽李青青。臉上就有了怒色，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打聽她做什麼？京城裡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挑不過來，你怎麼就看重起一個奴才秧子了？”
她話說得難聽，賀雲意心裡便不大是滋味兒，他瞪了屋裡的丫鬟一眼，把人都趕出去了，這才摸着鼻子尷尬地問：“我說妹子，你想哪裡去了？我就是好奇問問，她不是你朋友嗎？怎麼成奴才秧子了？”
賀雲意心裡確實很好奇，他雖然不大清楚這個妹妹平日裡具體做些什麼。卻也知道賀雲綺向來心高氣傲，結交的朋友都是精挑細選的大家姑娘，怎麼會突然跟奴才秧子攪合在一起了？
賀雲綺自然不可能告訴他，結交李青青不過是想利用她去壞人姻緣，她便嫌惡地說道：“她家以前是商家的奴才。後來被放出來，脫了奴籍成了商戶，做了些買賣。以前他們都在青州城，前些日子不知道怎麼來了京城，我在‘國色天香’裡遇上她，她居然認出了我，就自來熟地拉着我攀交情。我便跟她客套了幾句，哪知道她今天就直接帶了禮物上門來拜訪了。我能怎麼做，難不成把她趕出去嗎？”
賀雲意聽着，心裡對李青青便看輕了幾分，看見李青青時生出的幾分心思也淡了下去。只是他覺得賀雲綺應該沒說實話，他還不知道自己妹妹？李青青這樣低賤的出身。上門拜訪又怎麼了？就算直接讓門房打出去，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他可不知道，自家妹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仁善了！不過真相如何他並不關心，反正賀雲綺向來都聰明得緊，李青青又只是個出身商戶的小丫頭。鬧不出什麼事情來。
賀雲綺看着他的臉色，見他似乎對李青青不感興趣了，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還不忘囑咐道：“哥，你別嫌妹妹囉嗦，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正是議親的時候，京城裡的好姑娘不少，他們家裡恐怕都看着呢，你可別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出笑話來。”
她這一說，賀雲意心裡就更加不痛快了。他原本也有着一腔抱負，本想科舉入仕，可如今也就只有個秀才的身份，成績也並不理想。這事一直都是賀雲意的心結，偏偏賀雲綺小小年紀，還老喜歡對他耳提面命。賀雲意麪上不說，心裡卻很是介懷。
尤其他隱晦地跟他的那些朋友打聽過，他們家裡的妹子可都乖巧聽話得緊，就沒有哪個敢教訓起哥哥來的！
於是他忍不住沉下臉色說道：“你一個姑娘家，整天想這些事情做什麼？要是傳出去名節還要不要了？與其有功夫關心我，倒不如找個機會問問殷蘭亭，看他什麼時候找人來家裡提親！”
他這話一出，賀雲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這件事，可一直都是她的心病！這幾個月來，她和殷蘭亭算是兩情相悅，她以爲殷蘭亭會派人來家裡提親，結果殷蘭亭一直沒有，每次見了面也從來不提此事，讓她如何能安心？
她一個女子，這種事情她怎麼問得出口？她還要不要名節和臉面了？
賀雲意可是她的親哥哥，這種事情他不幫她問問殷蘭亭也就罷了，居然還當着她的面這樣說，分明就是在戳她的心窩子！
她狠狠地瞪着賀雲意，想要說點什麼，結果一張口就落下淚來。
賀雲意本是氣急了才口不擇言，他對賀雲綺這個妹妹還是很看重的，平時殷蘭亭和賀雲綺見面他都在會旁邊作陪，就是擔心二人做出失禮的事情來，殷蘭亭佔了他妹妹便宜。
眼看着賀雲綺氣得眼圈都紅了，他立即慌了，忙不迭地道歉，神色慌張又窘迫：“妹妹，你可別生氣，我胡說的，我，我明天就去找殷蘭亭，一定讓他給個說法！”
賀雲綺哽咽了一會兒，聞言不由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賀雲意：“你說真的？”
賀雲意點頭：“我騙你做什麼？當然是真的！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讓他找人來提親！”
賀雲綺忍不住破涕爲笑：“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騙我！”
賀雲意看着她副迫不及待想要嫁出去的模樣，就有心想打趣幾句，只是看着賀雲綺還紅着的眼圈，他又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罷了罷了，他還是不惹這個小祖宗了。
卻說殷蘭亭回到家裡，就被他母親叫去說話了。
殷家佔地不小，還特意修建了暖房，房裡溫暖如春，種了不少名貴花卉。殷蘭亭一進去，便看見奼紫嫣紅，各色名花爭奇鬥豔。
他母親吳氏正拿着一把精巧的金剪刀，修剪着一盆茶花。
殷蘭亭笑着恭維了幾句，吳氏顯然很是受用，她笑着瞪了殷蘭亭一眼，保養極好的面容看來不過二十出頭，滿身的風情卻不是年輕女子能有的。
她輕輕放下剪刀，淨了手，用軟布擦乾後細細地抹上一層蜜霜，這才一個眼神揮退了丫鬟，輕聲問殷蘭亭：“你又去賀家了？”
殷蘭亭敏銳地察覺到吳氏語氣中的淡淡不滿，猶豫了一瞬，這才點了點頭：“兒子確是去找賀雲意了。”
吳氏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賀雲意？我看，我兒是去找賀雲綺的吧？”
殷蘭亭的面色便有些尷尬：“娘，是兒子錯了。”
吳氏卻不肯就這麼放過他，追着問：“哦？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了？”
殷蘭亭臉色更尷尬了幾分，可他向來對吳氏言聽計從，便說道：“兒子不該去找賀雲綺。”
吳氏這才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日後就別再去見她了。”說到這裡見殷蘭亭面上帶了幾分不甘，她柔和的臉上瞬間多了幾分厲色，就連聲音也尖銳了幾分，“亭兒，娘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你難道忘了嗎？你是有大出息的人，賀家的那個丫頭怎麼配得上你？毓靈公主纔是你的良配。”
殷蘭亭聞言，眼眸中就閃過了一絲不滿，他對被寵壞的毓靈公主可是半分好感也沒有！這位公主模樣並不十分出色，偏偏被嬌慣得無法無天，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爲他的良配？除了身份尊貴，毓靈公主根本就是一無是處！
吳氏看出他的不滿，便又警告道：“亭兒！你年紀也不小了！你要知道，只有娶了公主，咱們家才能長長久久地富貴下去！毓靈公主雖說有些小孩子脾氣，等你們成了婚，她自然就會以你爲天了，有什麼好在意的？至於賀家那丫頭，你就別再想了！”
殷蘭亭忍不住想說些什麼，吳氏卻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推說累了，讓他先下去。殷蘭亭無奈，只得憋着氣回了房。
他知道母親的打算，娶了公主身份就不一樣了，可毓靈公主是什麼人？娶了那樣的女子，他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