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府的書房,從來都是尋常人難以踏入的,哪怕這座王府還沒有迎來後院主人,但它的權威性和重要性在洛王的手段之下讓府中的下人是深刻的銘記,這是拿他們的命都走不進的地方。
其實說是書房,還不如說是個院落,並沒有在府中居中的位置,反而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中,三進的院落,一進比一進難進,在最後一進的正房中,更是如傳說般隱秘。
聽完洛王的話之後,顧禮幾乎要把手中的杯子給捏破了,連一向好脾氣聞名的顧祺,也面帶不豫。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讓他們以後還有何顏面在官場上與人勾心鬥角?
顧祺看了一眼還在氣惱不休的大哥,大底是明白他的心思的,自己戀慕的姑娘,在暗地裡被人這般算計,心疼之餘,更是擔憂,這次是躲過了這一劫,下一次遭遇到什麼,沒人能告知。
“大哥,既然這事已經清楚了,”顧祺微微的咳嗽了一下,想要拉回顧禮的注意,“我們就好好的想一下該怎麼回報過去,沒道理別人欺上門來還把臉給他送上去打吧?”
靜王世子齊琅確有些不同意起來,“無痕(顧祺的字),我們現在還不能插手這件事情。”
所謂關心則亂用在此刻的顧祺身上很適合貼切,只想着自家大哥的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齊琅阻止他的最關鍵的原因。
顧禮從來都是個很冷靜的,在極度的氣憤之中還能保持着頭腦的清晰,沉聲說道,“二弟,他說的有禮,我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等大事了了,我自會收拾的。”
顧祺這才明白過來,有些歉疚的看着齊琅,“六哥,這次是我大意了。”
齊琅雖然是靜王世子,但他不是靜王的第一個兒子,也不是嫡長子,他是嫡二子,在靜王府中排行爲六,原本就是原配所出,只不過出生後不久,靜王王妃就香消玉殞。靜王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正經事是一件都做不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女色之上,因此,靜王府的後院在京城裡是出了名亂。生父不管事,生母又不在了,靜王世子能在那個後院中活下來,可以說是天方夜譚。好在孝懿太后心疼他小小年紀就沒有了母親,就把他抱在宮裡跟皇子們一般養着,爲了怕靜王府的後院鬧出嫡庶不分的醜聞來,更是早早的立了他爲世子。而齊琅的母親,生前跟同昌長公主也是有幾分交情在,因此,齊琅才能跟顧禮結成知交好友。
“不過,”齊琅眼珠子一轉,就冒出一個鬼主意來,“但是就這樣放過,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這件事上頭的人不准我們插手進去,但並沒有說不讓別人去收拾她,要是真出了什麼情況,也不能算是我們的責任吧?”
顧禮知道齊琅的鬼主意一向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這次想的肯定是不會讓人輕易的好過的了。
顧祺微微一笑,也大概能猜到些他在想什麼,還是忍不住的出言提醒,“六哥,要是動了德妃娘娘,陛下知道的話,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齊琅白了一眼顧祺,“你以爲我像你啊,滿肚子的仁義道德,做事只會心慈手軟、婆婆媽媽的。我既然知道現在的情況,肯定不會亂來的,你們就少擔心了。反正現在的局面是兩方不動,我還不如加點柴添點油,把這把火燒得更加旺盛一些。”
齊恆有節奏的敲着桌面,看着胸有成竹的齊琅,倒是來了幾分的興致,“老六,說說看,你的打算是什麼?”
看到有人終於贊同自己了,齊琅有些興奮,“反正陳貴妃和汪德妃都是互相看自己不順眼,我看着這事就讓她們兩邊去鬥吧,斗的越厲害越好。。。。。。”
“不成,”顧禮一聽毫不猶豫的打斷,“陳貴妃的做事的風格向來都是斬草除根,要是讓她抓住了汪德妃的這個把柄,我看汪德妃是絕對逃不過的,要是汪德妃沒有了,魯王失去了最有利的支撐,在朝堂之上,又怎麼能跟成王作對?你這樣不是大亂計劃嗎?不成,我絕對不同意。”
齊琅陰沉沉的看了一眼顧禮,反駁道,“我說你啊,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啊,我有說要讓陳貴妃鬥倒汪德妃嗎?我還不知道形勢,真當我是個傻子啊?汪德妃有小辮子,陳貴妃也肯定有啊,把對方的底都漏一點出來,她們還不能斗的你死我活啊?成王和魯王怎麼可能甘心什麼都不做,我們就看着他們狗鬥狗,慢慢的收網就是了。”
“這事還是有些風險的,”顧祺也出言反對,“陳貴妃、汪德妃鬥了這多年,要不是陛下縱容着,老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這樣的戲碼也不少見。還有這次黃河水患之事,他們本身的勢力也影響了不少,這個時候正是儲備實力的時候,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
“不對,”顧禮擡手,直直的看向洛王齊恆,“我纔是明珠的大哥,這種事情,明珠都沒有跟我講過,怎麼會一絲不漏的跟你都說了?”滿是危險和不善的看着洛王,彷彿他搶走了自己最重要的寶貝一樣。
偏偏這時候齊琅還插上一腳,對着洛王做出無辜的樣子來,“這不關我的事情了,這種事情,還是你們兩邊慢慢協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飛也似的逃出,啪的一聲闔上大門,站在院落中想了想,要不要在屋頂偷聽,考慮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算了,屋子裡沒有一個簡單的角色,說不定自己沒有抓到護理還沾染了一身的腥臭,那就得不償失了。他齊琅,絕對不會做虧本的生意。
顧禮活動着手指,像是獅子抓到食物在對它進行最後的作弄般,慢慢的靠近齊恆,齊恆忍不住心裡吐槽齊琅,這傢伙的心眼也太小了吧。自己不就是看了一會笑話,有必要這樣報復回來嗎?
他極度的明白顧禮三兄弟對於顧明珠的重視和寵愛,以及他們強烈的戀妹情節,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顧明珠跟除了他們之外的任何異性有超出他們的親密,所以,總是三番五次不斷的找藉口打斷他們的相處。
忙舉手投降道,“無忌,我真不是故意的,這次真的是意外,主要是我今天看到明珠不開心,就問了她一下,她就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說了。你也知道明珠的性子的,她是藏不住什麼心思,你跟無痕這幾日又不在京裡,她想跟你們說也找不到機會,再說了,你要是聽到你未來的妻子被人算計,你肯定是要做出點什麼來的。好了,放輕鬆一點,這些小事,你就不要太在意了。”討好的扶着顧禮坐在一邊。
顧禮突然朝齊恆一踢,本來就有所防備的齊恆機靈的閃開,他閃開了顧禮的突然襲擊,並不代表他就躲過的顧祺的背後暗算。捂着頭的齊恆很無奈和無力的看着面前的兩兄弟,他還真的沒有見過像他們這樣的兄長,把明珠護的這麼緊,要是明珠以後嫁人結婚了,可以想象,明珠將來的丈夫,肯定得上刀山下火海,哪怕過了所有的關卡,也不一定能得到舅子們的笑臉,還得時時擔心他們虎視眈眈的目光,自已一個不順,會落得極爲悲慘的下場。就是不知道,將來會是哪位幸運兒能奪得這個獨一無二的明珠,想到這獨一無二的明白被人摘走,齊恆心裡微微的有些不舒服起來。
鬧過之後,三個人靜靜在坐在屋頂,看着隱隱的月牙,零散的幾顆星星,風越來越冷了,吹在臉上都帶了寒意。
齊恆手中的酒罈碰了一下顧禮的,示意了一下,“恭喜你了,終於得償所願,娶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以後你也肯定會像你的父母一樣,甜甜蜜蜜的過一生。”
“同喜啊,”顧禮也碰了一下齊恆的酒罈,“洛王,說句老實話,你心裡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如果可以幫得上忙的,儘管說,我二話不說肯定會答應的。”
“是啊,”顧祺也插話道,“洛王,我們兄弟這麼多年了,有必要瞞着我們不說嗎?還是,你喜歡的是位有夫之婦,或是像我大哥一樣,是個已經定親的?如果你不好下手的話,要不,說出來,讓我們幫你,一個女人不會影響到大事的,你不用太擔心。”
齊恆微微一笑,並沒有搭話,將酒罈放在一邊,整個人躺在屋頂上,呈大字型的攤開,“我跟你們,到底是不同的,而且以現在的狀況來說,我跟她是沒有任何可能的,除非,等大事成了,說不定我還有一絲機會。”
這話一出,引得顧祺更加的好奇起來,謹守世家公子儀態的他是做不來齊恆的舉動來的,優雅的喝了一口酒之後說道,“照理說,你心中的姑娘肯定是個不簡單的,以你都沒有辦法,還得藉助權勢來壓住,這樣一說,我更加的好奇了。”
顧禮淡淡的看了一眼顧祺,顧祺淡淡的笑了笑將目光移到另外一處,顧禮拍了拍齊恆的肩膀,“還是那句老話,有需要幫忙的直接說。”
齊恆明白顧禮的這話,不是因爲身份,僅僅是從朋友的角度來。坐起身來,舉着酒罈,意味深長的說道,“好,還望日後你不要忘了你今日說的話。”
顧禮微微一笑,幽幽的看着遠方。